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句话似乎是真的。
    那句形容塞北丰饶的话，林琅原本以为是夸张。因为草如果能被风吹低了，就不可能太高。如果遮住牛羊的草，除非是狂风，不然还真没办法吹低。
    但现在他确实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雪山下草原，鲜嫩多汁的牧草，能长到人腰高，不能完全挡住牛，但怎么也能挡住羊了。
    他清醒之后没多久，就重新控制了体内的灵元。骨头也在灵元蕴养下慢慢愈合。
    眼睛也能看见了。
    算下来，他已经在这个地方过了一百多天了。不过这里的一天要比地球长一点——他几个个手表。过了十来天，他就发现，这里的一天应该相当于地球的二十六到二十八个小时之间。
    除此之外，这里的“羊”也能佐证，这里不是地球。
    经过一百多天的时间，他也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状况。虽然只是皮毛，但他心里也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这不是地球，像是一个小说里描述的魔法世界。
    他坐在一个乱石堆上，能看到那些躲在牧草里羊头上的角。
    那些羊头上长着六七十公分长的尖角，向两把剑。更像是羚羊。
    这要是地球，肯定不会有人养这样的羊。因为太危险。
    远处还有几群只比大象小一号的动物——本地人称之为猡猡。
    猡猡长了一个像犀牛一样的角，但脑袋与身体的比例要小一些，而且也温顺得多。是本地人最重要的牲畜之一。
    而凌忧界的时间基本地球相同。
    所以这里大概也不是凌忧界。
    林琅有些烦躁。因为他联系不上3527了。
    之前不管他是在凌忧界还是在地球，都是可以直接跟3527进行联系的。
    来到这里，已经一百多天时间了，他感应不到3527。
    他最担心的是，幻境崩坏了……
    如果是，那他也许要永远留在这世界了。但，他心爱的女人，他未出生的孩子，他的家人，都在地球！
    留在这个世界，让他如何甘心。
    侧边草地传来声响，好像有动物穿过草丛朝他这边跑来。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一个是穿着羊皮的袄子小男孩从草里钻出，没一会，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男孩六七岁的样子，女孩更小些，看着只有三四岁。
    两个孩子脸上有黑红黑红的，那是高原红。
    小女孩见到他，眼睛一脸，张开双手朝他冲过来。
    林琅接住她，让她坐到自己怀里：“埃妮怎么来了，小心被沃达叼了去。”这里应该是牧区，也有野生动物，那就自然大型肉食动物。而这里很多肉食动物都是魔兽。
    沃达就是其中一种。它们会袭击牧民的牲畜，甚至是牧民。这样的草原最适合它们伏击。
    “不怕的，不怕的。有哥哥。”埃妮紫色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很认真地说。“哥哥很厉害。不怕沃达。”
    她哥哥一脸臭屁：“这里没有沃达了。被我们赶走了。”
    又看着林琅说：“林琅，今天还有糖吃吗？”
    “糖好吃！”埃妮眼巴巴看着林琅，口水要流出来了。
    林琅笑着取出两颗糖，给了男孩一颗：“吃吧。”又帮小丫头剥了糖衣，放到她手里。
    埃妮将糖放在嘴巴，满脸幸福。
    男孩也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林琅，你会离开吗？”
    林琅笑着点头：“我以后要回家。”
    “你家在什么地方啊？”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样啊。那以后你还会来我们这里吗？”男孩摸摸脑袋，懊恼说。“不对，到了秋天，我们就要转场了。以后你可能就找不到我们了。”
    林琅笑着说：“你们以后不会再来这里吗？”
    男孩摇头，说：“不知道。这里牧草很好，我们都想来这里放牧。但是头人不一定还让我们来这里。明年来这里的，可能会是另外的人。”
    林琅看着这片被雪山包围的草原，虽然水草丰美，但面积不大，确实不能容纳多好牲畜。
    这里的牧民是游牧民族，属于某个部落。部落控制的牧场会有头人们分配给各家轮流放牧。
    “林琅，你能不走吗？”
    林琅笑着说：“我要回家啊。不然家里人会伤心的。”
    “啊，哦！”
    这个小屁孩，算是他救命恩人。也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语言老师。
    小屁孩虽然没上过学，也不会教，但林琅愿意学。
    从一开始草、泥、山、雪，这些入眼可见的事物学起，林琅积累的词汇越多，学得也就越快。
    虽然这可能只是这个世界上一个小民族的语言，但也是他了解这个世界的一把钥匙。
    “烈法，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我的？”
    “就在河的上游。”男孩指了指远处帐篷的东方，尽头是皑皑雪山。“我爹说，你可能是遇到了山崩，掉都河里被冲下来的。”
    林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猜测，不过他既然是在河里被救上来的，确实有可能是从上有冲下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问：“你发现我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比如闪光或者很大的声音。”
    烈法瞪大眼睛，点头说：“我们在还没来到这个山谷之前，听到很大响声。轰隆隆的，很可怕，是从山谷传出去的。我爹说是雪崩。我们进来了山谷就发现你了。你一定是遇到了雪崩。”
    林琅站起来，笑着说：“嗯，那就是雪崩。我们回去吧。”
    他现在身体完全好了，不管是不是，都要往河的上游走一趟，看能不能主动回去的蛛丝马迹。
    林琅跟牧民道别。
    烈法的父亲得知他要到雪山里去。也没有阻拦。
    不过提醒他说：“山里有雪枭，那是很厉害的魔兽。林琅兄弟一定要小心。”
    林琅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并且收留我。”
    “你也给我们好多物资，还给我们治病。我们也很感谢你。我们知道林琅兄弟是有本事的人，但还请你一定小心。雪山，非常危险。”
    林琅的正要转身，听到埃妮小丫头哭着叫：“林琅不要走！”
    小丫头跑过来拉着他的皮袄：“不要走。”
    林琅将她抱起来，说：“我爸爸妈妈在等着我回家。还有我孩子。所以我要走了。”
    “不走，带他们来。”
    林琅笑着帮她擦了眼泪：“好，我回去带他们来玩。”
    “真的？”
    “真的。埃妮不哭，哭就不好看了。”
    小孩子容易哄，虽然哭哭啼啼的不舍，但还是挥着小手跟他道别了。
    …………
    林琅沿着河走。看似正常的走路步频，但每一步都至少都跨出三四米。速度相当于长跑。
    这个山谷很宽，谷底也很相当平坦。
    河流从雪山出来，清澈的冰雪融水，在山谷蜿蜒流淌，流速并不快。而且河边有不少水洼。
    还有山谷两侧雪山融水汇成一条条支流最后注入这条河流。
    这条河水深不大，大概只有一米左右，但宽度却有三四十米左右。
    有时河道转折，林琅不想绕路，就直接在河流上走几步，直接来一个水上漂过河，然后走直线。
    雪山看着不远，实际上有数十公里的路程。
    越往山谷中走。草就越低矮。地上碎石也越来越多。
    还没到雪山，他首先遇到一个林子。
    林子沿着一条相对低矮的山峦的分布。河流就切穿了这倒山峦，形成了一条两岸都是悬崖的峡谷。
    林琅站在峡谷口，望着奔腾的河水，河道不算宽，只有二三十米宽度，峡谷口就是一道瀑布。
    瀑布难不住林琅。
    只是他遇到了魔兽。
    一群沃达围住了他。这大概是因为附近乱石多，草丛比较稀疏，被它们作狩猎地点了。
    林琅数了一下，一共二十七头沃达。
    沃达外形的像狼，但体型更大，头部比例显得更粗壮。而且眼睛是红的。
    它们只能算是低阶魔兽，脑部的魔核只能让它们更加强壮，而无法释放魔法。这让它们在遇到少强大一点的对手，单打独斗就很难取胜，更不要说捕猎。所以它们像狼一样，喜欢围猎。
    在与牧民生活的日子里，他已经见过两次沃达。
    只不过之前见到数量少一些，最多一次也只有十二只。现在这一群比之前遇到多了一倍以上。
    他手里扣着几块石头，静静等着。
    身后传来一点轻微声响，他假装没听到。
    当身后传来风声时，前面的三头沃达就朝他扑过来了。这好像是一个总攻信号，两侧的沃达也朝他扑过来，似乎不将他撕碎决不罢休的凶狠。
    林琅怡然不惧，双脚一点，轻飘飘跃起，在前面扑来的沃达头上点了一下。
    脚下的沃达朝前扑倒滑出数米，再没有动弹——它的大脑被林琅用灵元搅成浆糊了。
    杀了一头魔兽，林琅没有半点得意。在空中转身，倒飞出去是，两手手指连弹。
    “咻咻咻……”连续的破空声。
    “噗噗噗……”石子连接击中沃达，直接洞穿头骨。
    一头头沃达，在反应过来之前，连接倒地，无一幸免。
    林琅在瀑布冲击出来的水潭边上飘然落下，只是身上穿着皮袄，动作很优美，却没有那种飘然的美感。
    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轻描淡写，将一群沃达全杀了。
    他走到最近一头沃达边上，伸脚轻轻踢了一下。这头沃达后脑被石子打穿，应该是当场毙命了。
    林琅看了天色，也是中午了，便所有沃达拖到水潭边，取出一把匕首，
    先逐一给沃达放血，虽然已经死了。但尸体还是暖的，血管内的血还能放出来。
    他用匕首先切开脖子额皮毛，然后在伤口处扎一刀进去，刺断颈动脉。
    然后将沃达尸体倒提起来，然躯干部位的血液尽可能流出。
    沃达虽然只是低阶魔兽，因为生活高海拔地区，皮毛非常保暖。
    而且肉也很好吃，比狗肉好吃，而且沃达的皮下脂肪脏器之间脂肪系膜也很多。那是很不错燃料。
    林琅不知道自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多准备一些食物和御寒物肯定是没错的。
    剥皮后，内脏是不要的。切下一条后腿，其余的全部丢进须弥手环内，以后慢慢吃。
    之前在牧民那里，林琅在身体还没好之前，很多东西不想拿出来，身体好了，也懒得拿出来。
    为了让邱馨薇能在幻境里吃得好。他的须弥手环里存着不少的地球调味料。
    他胃口很大。如果食物不好吃，吃得越多就越遭罪。
    所以现在他不愿意再亏待自己了。先腌制一下。
    到林子里找些了干树枝，生起篝火，用树枝叉架着沃达腿烤着。
    烤了一阵，油滴从沃达腿上滴落，篝火暴起一团团猛火，火舌添着烤肉……
    肉香慢慢飘散出去。
    林琅将烤肉从架子取下，用匕首在肉上割了几刀，看到里面还是带血生肉，就有放回去继续烤。
    他静静坐着，想着日后的各种可能。
    天地间只有水声，风声和篝火发出的哔啵声，还有烤肉发出的轻微的滋滋声。
    突然，水潭对面草丛钻出一只黑色的爬行动物。
    林琅定眼一看。
    像是大号的娃娃鱼，通体黑色。但是头上有三个角。
    嘴巴伸出分叉的紫色舌头，像蛇。
    那金色的小眼睛，似乎是盯着林琅。很冰冷。
    林琅本能地觉得危险——这肯定是一直魔兽。
    而且在危险的魔兽世界里，敢于独自行动的，很有可能是不可貌相的厉害品种。
    那东西像是巨型蜥蜴，但是能在它嘴巴看到森然的利齿。那东西肯定是肉食动物。
    林琅心里惊出一身冷汗。
    他刚才在开小差，完全忘记了这里魔兽横行的异世界。
    虽然这里是被他杀掉的沃达的地盘，通常来说，就不会再有其它的大型肉食动物。但他忘了，不远处，有他丢弃的沃达内脏。
    还有他正在烧烤。
    血腥味和肉香味，都有可能引来野兽。
    他也是自持灵元护身，五感灵敏。正常情况下，如果有活物靠近，确实瞒不过他的双耳。
    但偏偏忘记自己是在瀑布边上，水声会掩盖许多声响。特别是他在开小差的时候。更容易的错过其它的细微动静。
    这巨蜥幸好是从对面来的。要是从他身后突然袭击，他未必能躲得开。
    他得检讨了。
    他忘记了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地球人。
    在地球，大部分地区都是很安全的。但他现在已经出没过的异世界就已经有两个。
    在凌忧界的历练还是太少，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危险，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野外生活。
    他警惕性太低。
    他站起来了，对岸那只巨蜥不仅没有被惊退，反而猛然加速扎进水潭，朝这边快速有又过来了。
    明显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