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司令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太阳穴的位置，眼前的局势让他很伤脑筋。
    对于两方的试探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过会在这个时间段爆发，只能说，美国的行动，让国内一些人产生了很多不安。
    美国的这次行动，华夏损失了锐士这一底牌，短时间内，全部死亡了一次的锐士很难再动用，复活后战力相较之前也会出现下滑，不再具有决定战局的力量。而他们则付出了一位顶层人物的全部势力和财富，以及三个时辰的守城损失。
    单看对比，华夏并不算太吃亏，但其中透漏出来的信息，却让很多华夏高层悚然而惊。
    美国内部很可能已经达成了统一！至少是大方向上的统一。
    否则韦斯莱·乔不可能牺牲自己去铺路，他或许是斗争中的失败者，但也只有统一思想和路线后的美国，才有魄力和能力，去决定如此一个人物的生死。
    这让还处于争执的华夏如何不惊？王者横世，日月当空，自然是堂皇浩大，荣耀古今，却也面临着阶下人的追赶压力，尤其是美国这种几乎不弱分毫的国度。
    华夏怎敢掉以轻心？
    所以两派几乎心照不宣地进行了试探，闹到了黄司令的面前，请求他这个华夏军方第一人的决断，希冀接此压倒对方，统一路线。
    而黄司令呢？
    他根本不想决断！至少此刻不想。
    位置越高责任越大，责任越大决定越要慎重，他需要为全国军队，为整个华夏负责，这是其一。
    决定一下，必然洗牌，在此危机时刻，很可能招致混乱，自断一臂，这是其二。
    相比普通玩家，在元帅、军人、汉民、地球人等角色之外，他身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幽魂”，或者说“阵灵”身份，此为其三。
    在人道法阵破天之后，他和泰山祭坛遗迹，和少林世界的底蕴灵阵就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似乎那就是他的躯体，他能够在精神可控范围内调动法阵的全部力量。这在某种程度上禁锢了他，却也带给了他一个截然不同的视野。
    以阵灵的角度去看，两种方式都存在极大的隐患。首先，他冥冥中感到，阵法一道有天花板，极难突破，而以人为基的法阵更是困难重重。其次，供养强者，以强扶弱，理论很好，但实行起来却是危险极多，如何保证强者的忠心？扶弱又是怎样一个标准，是力所能及还是竭尽全力？这都是需要考虑的现实问题。
    以他自己为例，成为类阵灵存在的瞬间，他看其他地球人完全是一种藐视，一种如看蝼蚁的目光。他的身躯无限延展，思感在那一瞬无限散发，须弥间充斥整个少林世界，无数人在他的体内活动，祭拜，就像人体内的无数细菌，他看着他们生，他们死，看着他们哀嚎与欢呼，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若非最后一刻，法阵破天，力量枯竭，他几乎就迷失在那种感觉里，完全不会再把人当做自己的同类。即使现在，后果也相当严重，秘密进行的心里测试中，他的情感方面，缺失了很多。
    他都如此，那些被集中培养的“尖刀”呢？教育，亲情等等真能阻挡如此的侵蚀么？
    龙不与蛇居！
    所以，他不敢选，更不能选。
    ……
    此外，他也有自己的考虑。有人说“社会科学是一门绝不可能先验的学科，一国的历史绝对不可能出现重复”，但是在魔网时代，在世界树的诸天万界之前，这句话真的正确么？
    黄司令隐隐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那就是
    以世界为样本，探索变革之危险。
    摸索的道路总是曲折的，无论多么英明，中间总会出现无数的失误和反复。为了避免这些，提前寻找一个风土人情类似的幻想世界，塑造一种相近的情况，看那个世界的“华夏”如何应对，结果如何，然后据此改之，岂不更为合适？
    这并不是做不到！
    无论如何吐槽和抱怨，这大半年，华夏的进步都只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相较半年前，完全不可以道里计。以华夏如今的能力，塑造一个“魔网临世”或许很困难，但勾勒一个“外星降临”，“灵气复苏”，“隐修出世”等等超凡力量大规模出世的场景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以一个国度，一个世界的实验结果来证明，远比单纯的推演更能说服人，免去了面服心不服而导致的洗牌和冲突。
    这个计划一直深藏在他的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计划还不完善是一方面，其中的伦理道德，资源代价是另一方面。
    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拿一个同种同源，文化近似的国度去实验的。事实上，在世界树长成，亲眼见到幻想世界的种种人类后，关于人这一定义都出现了分歧，什么是人？地球人相较于小世界中人区别在哪里？高贵在哪里？甚至我们是否是另一种高等人类下观察的“小世界人”？上帝是否贴图，我们的历史是否虚妄？
    种种学说，不一而足，虽未占据主流，却也甚嚣尘上！
    以黄司令的心智，也不敢确定将之抛出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搞不好实验未行，先要在全国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什么是人，什么是华夏人”的大讨论了。
    但此刻，他隐晦地看了一下两侧的两位新星，暗暗一叹，不得不说了，两害相权取一轻，矛盾既然爆发，就不会轻易掩下，唯有更大更宏伟的目标才能转移两派的目光。
    于是他转过身，直面两人，一股奇异的力场以他为中心开始扩张，荡漾，充斥房中。
    星光在这里汇如湖泊，电子闪烁的光芒莫名开始黯淡，李一笑和白渊彼此对峙的气势被悄然吞没，一股苍茫，古老，浩大，雄浑如涛涛大海般的意志笼罩了两人，他们就像掉进海里的船员，冰冷，压抑，窒息！却又有一股诡异的温暖，那是即将死亡的感觉。
    两人沉默了下去。
    而在一片沉默中，响起黄司令温润地声音，淡淡地，透着诱惑
    “我有一个想法，
    叫‘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