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台下第一排，一根满头钢丝般银发，气度威严的老者，正好整以暇地端坐笔直，目光灼灼，盯着林如霜。
    正是道尔顿·乔伊斯，那位不列颠皇家医学院的教授。
    本来，听到这道意外的声音，许多人还心中不满，以为又有人想要搞事情，毕竟林如霜的成就太过惊人，受人眼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一见到说话的人乃是乔伊斯，这样的念头立刻便在许多人心中消散了大半。
    甚至于，跟着一同产生了怀疑。
    原因无他，这道尔顿·乔伊斯，不仅仅是不列颠皇家医学院的权威教授，更是世界医学界的巅峰学者，明星人物。
    他在医学上的成就，举世瞩目，几乎每一个学医的人，亦或是搞生物医药科技研究的人，都绝绕不开他的名字。
    关于他，还有一个小趣闻，一直是学术界的趣谈。
    道尔顿·乔伊斯，多年来一直有一个始终跟随着他的称号，叫做“最佳诺奖候选人”。
    原因是，几乎是最近十年内，每一年，他都作为诺奖候选人而被提名，但又最终落选。
    陪跑十年的他，不仅在学术界有着极大的名气，在民间，也常常成为各种段子手的加工对象。
    凭心而论，乔伊斯在学术上的成就，若是将所有贡献都加起来，拿一个诺贝尔奖自然是绰绰有余。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多年以来，他的学术成果始终是分散的，零碎的，而没有一个具有足够重量级，代表性的突出成就。
    以至于每年接近评选的时候，都被一些黑马弯道超车，错失大奖。
    尽管从来没有获得过一次诺奖，但这样的罕见经历，反而让乔伊斯比一般的诺奖学者名气还要大上不少。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福祸相依。
    “奇怪……乔伊斯教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难？要知道，刚才林博士拿出来的数据明明很有说服力……”
    “对啊，难不成他对林博士有偏见？我听说他之前也对非陆的疫情问题展开过研究，该不会是因为林如霜中断了他的希望，所以他怀恨在心吧？”
    “不……乔伊斯不是这样的人！”
    “我明白了！莫非……乔伊斯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他要踩着林博士，让自己的成果公之于众，一举拿下诺奖？”
    ……
    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不停。
    而乔伊斯便好像全然听不到这些议论一般，神态威严而又平静，眼神之中，充满强大的自信。
    林如霜眉头不由一皱。
    关于上帝之吻的临床试验数据，自己刚才虽然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但已经公布出去的那些，已经足以断定她的研究的真实性。
    这一点，但凡是一个在医学上有所造诣的学者，都不应该看不出来。
    那么乔伊斯刚才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故意挑刺？
    她平静道：“乔伊斯教授，我很敬重您在医学上的贡献，但上帝之吻，它不仅仅是我个人的研究成果，更凝聚了我父母毕生的智慧结晶，同样也离不开我们林氏集团所有员工的辛勤工作，我决不允许有人肆意诋毁它。”
    “如果您怀疑我刚才提供的数据真实性存疑，还请您拿出自己的依据来，谢谢。”
    她注视着乔伊斯，态度谦和却又强硬，那几乎写在脸上的执拗，让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看似纤细柔.软的女孩，并不好惹。
    乔伊斯似乎早就料到了林如霜会这样回答，他轻轻一笑，看似竟带有几分不屑。
    旋即，他用手杖轻轻敲了敲地面，淡淡道：“我的依据很简单，你的数据虽然看似真实，但只要是一个专业的研究者，用心一点，都可以伪造出来。”
    “林氏集团早就声称上帝之吻可以治愈非陆疫情，但却一直不肯量产药剂，公布配方——当然，后者属于商业机密，我们并不强求。但你们所谓的临床试验也都是在自己内部进行，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公信力。”
    林如霜神色一冷，乔伊斯这番话，等于是在公开指责她造假了，这对于一个学者，乃至林氏集团的声誉，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乔伊斯教授，我必须向您声明一点，那就是我们林氏集团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历史上任何一家医药公司，在测试自己的独家产品时，都会在自己的实验室内展开。”
    “这是出于商业机密上的考虑，我想您作为不列颠皇家医学院的院长，乃至阿尔法国际医药生物公司，同时也是我们林氏集团最大竞争者的医学总顾问，对于这一点并不会感到陌生。”
    乔伊斯神色一变，顿时冷冷道：“林博士，你不必攻击我的身份，我固然是阿尔法公司的医学总顾问，但这种涉及到人类全体利益的医学难题，我当然清楚自己的立场。”
    “难道你认为我会为了帮助阿尔法公司而恶意打压你吗？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他的语气立刻严肃了许多，仿佛这种问题本身就是底线问题，根本不容触及一般。
    听到他这般义正辞严的话语，原本因为林如霜刚才的话而产生了些许不好念头的其他学者，此刻又不免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惭愧，心想乔伊斯毕竟是医学界的泰斗，人品总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林如霜眉头又是一皱，立即说道：“教授，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处于公正的角度，让大家明白我们之间的利益关系罢了，如有冒犯，我现在向您道歉。”
    “另外，我刚才想要表达的重点是，每一家医药公司，如果研究出了上帝之吻这样的药品，按照惯例，都会采取我们集团现在的做法，这并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
    “至于上帝之吻系列药剂为何不能展开量产……原因很简单，是由于缺乏一种关键药材的供应。自从上帝之吻面世以后，这一种药材便很快被阿尔法公司垄断，当然，这或许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