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光如注，寒气袭人。
    庭院静悄悄的。
    莫剑生静坐在小院内的一截石台上，腿上放着一柄三尺长剑——伴随了他五十年的逆水寒剑。
    虽说白天秦羽风所说的话在他看来很荒唐，但脑子里始终萦绕不去一些念头。
    “师兄，你找我？”
    贺元尚的身影从黑暗缓缓隐现出来。
    莫剑生抬头望去。
    幽沉斑驳的月影撒落在贺元尚的身上，恰好割出了一道分界线，一半脸庞为明，一半为暗。
    这一刻，莫剑生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位师弟确实变得有些陌生了。
    “坐吧。”
    莫剑生声音温和。
    贺元尚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做，师兄有什么吩咐直说吧。”
    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莫剑生沉默了少许，轻声说道：“今天羽风那孩子跟我说了一些事。”
    贺元尚眼皮一跳，面无表情。
    这在他的预料之内。
    莫剑生努力斟酌着自己的话语，缓缓说道：“但是我不相信你是……是那样的人，因为我了解你。”
    贺元尚眼中浮现出一抹苦涩，声音沙哑：“师兄真的了解我吗？”
    莫剑生皱眉。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时光，暗暗一叹，道：“不知道，我只了解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我并不了解。”
    贺元尚笑道：“所以师兄还是怀疑我。”
    莫剑生不知该如何接口，有心不伤害师兄弟间的感情，只能委婉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走弯路而已，即便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到这句话，贺元尚拳头微微捏紧。
    果然还是怀疑我的么……
    他轻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表情正常：“如果师兄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离开了，你心里自己判断即可。”
    说完，便转身离去。
    这时，莫剑生的话又响起：“无论你做了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辜负小师妹，她九泉之下若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变成这样。”
    贺元尚停止身子。
    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一张脸时而涨红，时而青白，掌肉被尖锐的指甲刺破，鲜血溢出，脑袋几乎涨裂一般。
    拼尽好大气力，他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望着师弟的背影，莫剑生哪还看不出对方在刻意隐瞒他，不禁头疼无比，喃喃道：“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呢？”
    ……
    回到自己的书房。
    贺元尚坐在椅子上，随手将桌上的烛光掐灭，整个人融合进了黑暗之中。
    “小师妹。”
    “小师妹。”
    “……”
    他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仿佛在追忆着什么。
    忽然伏趴在桌子上，浑身不断的抽搐，鲜血从嘴角溢出，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指甲在桌子上划出一道道深痕。
    悔恨！
    恐惧！
    和自责！
    ……
    次日，秦羽风刚吃过早点，梅文画便急匆匆的跑来了。
    “大哥！”
    梅文画的称呼又发生了改变。
    从最开始的秦师弟，到秦师兄，到秦兄，到如今的大哥，估计很快就会变成‘爹’。
    秦羽风一边品茗着早茶，一边乜眼看着他。
    若非昨天陈稷山告诉他，他还真难想到这个家伙短又无力，一副绣花枕头的样子，果真人不可貌相。
    “大哥，昨天岳……陈宗主是不是来你这里了。”
    梅文画小声询问道。
    秦羽风点了点头。
    梅文画语气急切了几分：“那他是不是给了你一些礼品。”
    “是啊。”
    “那些礼品你没动吧。”
    “怎么了？”看着梅文画紧张的神情，秦羽风疑惑不解，“礼品有问题吗？”
    “当然有，大问题啊！”
    梅文画拍了下大腿，说道，“我从小萝那里得知，陈宗主这次带的礼品里，有一枚丹药，叫涅槃丹。
    这丹药无比珍贵，乃是飞雁宗的至宝！
    服用此丹，便可有一次死而复生的机会，整个域外之地只有这一颗。
    之前陈宗主曾公开放过话，这枚丹药是他女儿的嫁妆！”
    秦羽风懵了。
    嫁妆？
    这个老王八蛋竟然敢坑我！！
    秦羽风连忙让小荨将礼品盒拿过来，指着里面的一堆丹药问道：“哪一个是涅槃丹？”
    梅文画凑上前查看。
    可是看了半天，皱眉道：“没有啊。”
    “没有？不可能，东西都在这儿呢，怎么可能没有。”秦羽风看向小荨，“小荨，你吃过没有。”
    小荨用力摇着螓首。
    梅文画又仔细找了一遍，说道：“这枚涅槃丹我虽然没见过，但小萝说它看起来跟普通的野果一样，没啥味道。”
    听到这话，秦羽风脸色变了。
    野果？
    貌似昨天就吃了一颗。
    但那是养肾的啊。
    注意到他神情的梅文画，面色怪异道：“大哥，你可别说被你吃了啊，那枚涅槃果真的是至宝。
    如果不还回去，以陈宗主那性格铁定大闹天秀门，非得让你跟小萝成亲不可。于情于理，你都没法拒绝啊。”
    秦羽风脸黑的更焦炭似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被那老头子给耍了。
    说什么感谢女儿的救命之恩，分明就是故意设下计谋诱骗他上当，还骗他说那颗野果是养肾的。
    结果自己还傻乎乎的相信了，给吃了！
    麻卖批的，老狐狸脸都不要了！
    “真吃了？”
    梅文画如丧考妣，“大哥，你怎么这么小心啊，那玩意是随随便便可以吃的吗？这下怎么办。”
    秦羽风面色阴晴不定。
    谁能想到那么珍贵的丹药，竟然被那老头随便拿来。
    “大哥，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梅文画忽然沉声道。
    秦羽风好奇的看着他，心中燃起希望：“快说，什么办法。”
    梅文画横手一刀比划，厉声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自己给阉了，料想陈宗主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太监！”
    “滚！”
    秦羽风一脚踹了过去。
    太监？
    虽说在地球当网络作家的时候，他就当过太监，断更过不少小说，但也没打算真的当太监啊，实在成绩太差。
    不过话又说回来，进宫的感觉还挺爽的。
    当网络作家就是这样，第一次太监的时候心有愧疚，第二次太监的时候面子上挂不住，第三次习惯了，第四次爽歪歪……
    第五次开小号，继续循环下去。
    不然圈子里为何流行这句话：没有太监过的作者是不完美的。
    另外也别相信作者说的千百个理由，说这个那个的，纯粹就是成绩不好才切的。更别相信他以后还会继续更这样的屁话，
    狗作者都是一个德性，太监了的小说永远不会再更。
    最不能相信的就是那句鬼话，说什么只要有一个读者看我就会坚持下去。坚持个屁，到时候打脸的还是狗作者自己！
    大家心照不宣。
    将思绪拉回，秦羽风双手环抱于胸前，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解决方案。
    梅文画说的对，陈稷山那人性格很混，最喜欢胡搅蛮缠，如今自己吃了他们门派的至宝涅槃丹，必定不会罢休。
    恐怕到时候掌门和师父他们也很为难。
    该怎么办呢？
    反正坦克是不可能开，这辈子都不可能开的。
    那唯有一个办法了——
    重新炼一枚涅槃丹！
    反正有了上次的炼丹经验，想必这次也应该能行。
    秦羽风目光闪动，心中主意打定后，起身朝着丹药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