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没有为了几个银币就把自己小命卖给别人的意思,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把雇主出卖了:“是查理!哈金森家的仆人老查理。”
男人压低头颅,目光投向地面,只能看到自己和对方的脚趾,然而,他还是看到了那诡异的景象,一团阴影在对方套在裤腿下的靴子周围蠕动着。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脏在剧烈跳动。
随后,他用力闭上了眼睛。
他的反应很聪明,也很正确——在对方对他没有恶意的情况下。
而亚特也有些诧异,因为对萝尔夫人使用幽光恐惧时的效果很不错,所以他在找到跟踪者,确认对方只是个普通人的情况下,直接就使用幽光恐惧进行恐吓。
没想到,这人的应对还是挺聪明的——当然,对方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意味着放弃了抵抗。
如果不是陷阱的话,那么闭上眼睛这种行为,会让人的应对危机能力下降一大半。
自己现在掏出一柄长剑斩过去,对方能够躲避的成功率要减少一大半。
而此时此刻,博罗桑也无比忐忑,那疯狂跳动的心脏就如同阵阵轰鸣在他的耳边响起,但是他不敢做出任何反抗的行为——
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位巫师,那么知晓施法者,尤其是贵族巫师们手段的他,也明白,自己若是逃跑,是几乎不可能逃脱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该死......该死的查理......什么应该是个普通的超凡者,这人可是个贵族!
他心中暗骂起来,同时也觉得自己是个笨蛋,竟然会相信查理那个老东西。
这个时候,他也听到了对方那年轻的声音——
“哈金森家是吗?”
“是的!大人!红蔷薇镇里最大的商会之一,哈金森家的仆人老查理,是他雇用我查探大人您的行踪!”博罗桑没有丝毫隐瞒地回答道。
“最大的商会?”亚特重复了几个词,平静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是的。”听到询问,博罗桑立刻回答,把这个所有人都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哈金森商会是五年前来到红蔷薇领的,在商业上成功击败了原本最大的商会之一,跻身为红蔷薇领最大的三个商会之一。”
同时,以一个合格的情报贩子的素养,他立刻从对方并不知道哈金森商会消息这一点判断出——眼前的这位不是红蔷薇领本地的,甚至不是附近的几个子爵领的人。
暗暗把这信息记在心里,博罗桑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哈金森商会主人莫洛·哈金森的儿子——伊威·哈金森的儿子在追求萝尔夫人,您去过萝尔夫人的店,所以......”
“无趣的争抢戏码。”亚特用一位醉心于研究的口吻说道,“为了一个女人?很快他会知道这一切会付出什么代价的。”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而亚特的话,在原地听着对方脚步声消失的博罗桑,脑门上留下了一道冷汗。
待到亚特离开一分钟之后,他才敢抬起头来。
确认对方已经消失之后,他急忙扯了扯帽子,在路人时不时的打量中快速离开。
而他并没有发现,在他离开之后,旁边的建筑之上,一只羽毛略带红色的乌鸦拍打翅膀飞了起来,不远不近地吊在他身后。
而在另一边,一间旅馆之中,受到路人视线打量的亚特压了压帽檐,眸子中流过一丝空洞感。
......
“该死,该死.....查理这家伙.....”博罗桑一脸平静地在街道上绕了几圈,来到哈金森商会附近。
他等在附近,过了将近三分钟左右,一个平民打扮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出声道:“消息呢?”
“这次的金钱必须翻倍!翻倍!”博罗桑压低声音,声音中带着愤怒,“你们要我跟踪的是个巫师!我被发现了!”
“巫师!?”男人的眉头深深皱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博罗桑,“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他说完之后,掏出了一个小布袋,扔给了对方:“不然你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尽管对方没有说出对方的行踪,但是,“巫师”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很多的信息。
“......”博罗桑不再吱声,他结果钱,表情难看地看着对方消失。
“你们会知道错的,相信我!”而在对方离开之后,博罗桑低低地骂了一声,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原本沉甸甸的快乐也被污染成了郁闷。
他心里打定主意,最近这段时间最好是躲起来,虽然他只是个情报贩子,但是惹了一位疑是巫师的存在,无疑是危险的,为了小命着想,自己最好躲起来。
打定主意的他,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而在一百米外,一栋民房之上,一只羽毛带着微红色的乌鸦注视着那个男人走进了那隶属于莫洛·哈金森的庭院之中,直至对方走进了房屋。
微红乌鸦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光芒,随后拍打着翅膀消失在原地。
......
而在亚特这边,他拧着眉头,看着眼前对着自己鞠了一躬的老人。
老人身着一身类似长袍的黑色服装,就和自己在歌洛拉伯爵那里见过的管家老人一样,黑色的宽大罩衫和灰色的长裤,而对方的第一句话,也证明了对方的身份:
“这位大人,我是主人的管家巴罗斯,主人让我请您到城堡一趟。”
亚特板正了神色,出声道:“你家主人是?”
“罗莎子爵。”老人微微一笑,带着谦卑的沧桑面容上泛起一丝傲然,显然,“子爵的仆从”,或者说,“子爵的管家”这个身份,让对方感到自豪。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红蔷薇领这个有些特殊的、近乎于一座城市的领地上,红蔷薇子爵的身份与“伯爵”几近,实力也是正式巫师之下的最强者,作为巫师、作为领主,甚至有和其他天启职业者短时间内正面对抗的能力。
毕竟,巫师除了强之外,在人们眼中的另一个印象,就是富有。
听到老人巴罗斯的话,亚特点了点头,回答道:“好的。”
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面见那位子爵的准备,不过,应该是几天后的宴会之上,而不是今天。
面对子爵突然到来的邀请,亚特心中也有些紧张。
“那么,大人,请坐上马车。”管家巴罗斯语气恭敬,即使他是红蔷薇子爵的管家,但面对一位贵族的时候,他需要保持尊敬——他的生命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对于任何一位贵族来说都是如此。
亚特点点头,坐上了马车。
......
穿过了繁华的街道,马车从喧闹着推开的人群中行驶而过,马车穿过了市区,来到蔷薇镇西区。
在看见管家巴罗得与带着红蔷薇标记的马车之后,那队在西区之外巡逻的卫兵们
原本布满了各种民居和小商铺的大街,顿时冷清了许多,周围不见任何平民建筑,只有一片绿色。
西区,除了子爵的城堡之外,就只有一片森林。
这片地区,也是子爵种植草药材料和进行试验的试验区,一片高高的围栏将路两旁森林围拢起来。
心中对着乌鸦下了指令之后,亚特稳稳地坐在座位上。
坐在马车之中,看着外面的森林,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森林里很喧闹。
他这具身体的父亲,那位克劳瑞多子爵的城堡,建在居住区之外,实验区什么的,也只是建在城堡之中的,歌洛拉伯爵的城堡也是如此,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实验种植区,但是他并没有看见。
像这样直接把实验区放在外面的,也是很少见的状况。
就在这时,管家巴罗得带着恭敬语气的声音传来:
“这位大人,请问如何称呼您?”
“我是亚特。”亚特带着矜持语气的声音响起。
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什么高傲感,但是,有了“贵族”这个身份,他就必须得做出符合“贵族”这个阶层的行为,亲近平民?不,那是自污身份,对于其他的贵族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在这具身体原先受到的教育之中,你可以去了解平民、农奴,知道他们到底会做什么,怎么做,但是你却不应该去亲近他们,那是一种下贱的做法,拥有同等实力的职业者才值得去重视和平等对待。
在前世平等观念深入人心的世界,亚特并没有什么自傲感,也没有什么阶层感,虽然他清楚地了解这其中的意义。
不过即使没有这种心理,也不妨碍他的“表演”。
扮演一位深谙巫师阶层行为模式的“贵族巫师”,还是可以做到的。
十几分钟之后,马车载着亚特和巴罗得两人,平稳地停在了一座高大的城堡之前。
走下马车的亚特,仰起头来,看着这座比歌洛拉伯爵城堡也要大上一圈的巨大城堡。
应该说,不亏是公爵子嗣的后裔吗?
视野之内,那带着年代感的城堡石墙,被时间泼洒上了神秘而悠久的外衣。
“亚特先生,老爷就在里面等着您。”
管家巴罗得出声道。
“好的。”
亚特点了点头,在巴罗得的引导下向着城堡的大门走去。
第五十八章 意外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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