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想了一圈，突然抱着康熙的肩膀说道。“那三哥你还可以教导弘昭啊，你看保成和保泰都忙成那个样了，弘昭就得由你这个玛法来管了。你这个汗玛法不教皇太孙还由谁去教……”
    屋内只听到贾赦一个人的声音，康熙一直是沉默不语。太子带着胤祉和韦大宝在二人身后一直跪着，一直保持着一伏到底的姿势。他们都听到了什么……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胤祉察觉到自己竟然在哆嗦着。
    因为是跪着且一伏到底的姿势，所以等康熙蹲了下去的时候太子才注意到身前多了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康熙一只手顺着太子的后背一只手顺着胤祉的后背，“保成保泰快起来，大宝也快起来……”
    康熙终于振作了起来，牵着太子和胤祉的手上了马车。贾赦本想抱着韦大宝上了另一辆马车，但在韦大宝的坚持下还是改成了牵着了。“大宝过几日就能见到你阿玛了……”韦大宝摇了摇头，他想留在京中为他玛法守完孝再回江南找他的阿玛。
    “好孩子……”贾赦拍了拍韦大宝的头顶。尽管在大师最后的时日里有些“颠倒黑白”，但这小子的孝心可没因几日的委屈便被抹杀掉。
    大师没白疼这小子这么多年……
    “阿玛真的是累了，甄家便做保成你的上马石罢。汗阿玛回宫便下旨封弘昭为皇太孙，保成你便与你三弟替汗阿玛监国罢。汗阿玛真的是累了……”太子一连几日都见到了他阿玛脆弱的一面，见他三弟也是红着眼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康熙见太子点头以后靠着车厢拉起胤祉的手，拍了拍说道。“阿玛最对不起的就是保泰你了，你的才华你的抱负不应该只停留在大清。你玛法不信任你，但阿玛相信你绝对是忠心于你二哥的。阿玛想着弘昭还小贾琏的儿子还没生出来，到时候这两个孩子都由你来教养者罢……”
    如今康熙正处于情绪化之中，说什么点头就是了。胤祉就怕万一他来了句不妥，他汗阿玛受了刺激登时便昏过去。太子也是知道如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随着胤祉一同附和着康熙。
    兄弟俩好不容易把他们汗阿玛毛捋顺了，哄着不再说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回了宫。但没成想康熙回了宫中当晚便发起了高烧，太医怎么诊治都的不出个所以然来。
    “都是一群废物！汗阿玛怎么养了一群你们这样的庸医！太子急得眼睛瞪得通红也没有用，他汗阿玛依旧躺在床上高烧昏迷不醒。”
    胤祉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以后为康熙诊脉。太子惊讶地见胤祉的动作，没再训斥跪在地上的太医。“三弟你这是……”他三弟什么时候还学会了诊脉这一手？是小时候总往太医院跑学来的么？
    康熙的病情说严重也严重，但说不严重几副汤药便能好转。“二哥别怨这些太医了，房子都对只是缺了药引……”
    跪在最前头的温守成猛地抬头，忘记了自己这番失礼的举动连忙问胤祉用什么作为药引。胤祉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凭着心里的感觉指了指他自己。“温太医下去煎药罢，将汤药煎成半碗。有劳了……”
    太子似乎没有明白胤祉指着他自己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他三弟做药引？
    “李公公你还记的爷当年送给汗阿玛的大金寿桃罢，赶快拿来顺便再拿个火盆过来。”胤祉吩咐完一圈儿之后才“轮”到太子。
    一般压轴的都是最重要的，太子点了点头表示他认真听着呢。胤祉从身上解下来一个荷包，递给了太子。里面装的是他早早给弘昭和贾大人起的“小名儿”。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赶得上，所以便提前交给太子让太子转交给他汗阿玛过目好了。
    “为了给这两个小子起乳名，弟弟我可是几天都没休息好。弟弟想得可认真了，二哥可不许再说弟弟瞎胡闹了。”胤祉的语气很是轻松，但太子却怎么听都觉得胤祉是在“交待”着一些来不及要办的事情。
    “保泰你……”太子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好，就那么看着胤祉张着嘴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胤祉说的药引其实就是他的血，“割腕”这事儿她坐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当年是为了不时之需才做的那大金寿桃，没想到如今正派上了用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个总在内心引导自己的那个声音估计是早就算好了这一步罢。
    估摸着就得换自己往床上躺个几日了，至于几日胤祉也不知道。从小到大也不是没“睡到”看起来像是要领便当的那种，但每次都是安然无恙地醒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多了要将大金寿桃里的血经烧掉的步骤，胤祉一下子便没了主意。
    “二哥，弟弟这回醒得过来便罢。若是醒不过来，二哥便将弟弟的骨灰扬了罢。弟弟想逛逛大清的大好河山，棺材太闷得慌了……”胤祉说罢咧了咧嘴探探康熙额头的温度后接着说道。“汗阿玛这里又得劳烦二哥了，别让汗阿玛再为弟弟操心了……”
    太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捏着胤祉的手掌让胤祉觉得有些生疼……
    胤祉做的大金寿桃康熙这两年一直留在乾清宫中，所以李德全取来交到胤祉手中并未耗费多长时间。胤祉敲了敲那个大金壳子，薄薄的一层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敲出个坑来。“要是能醒过来一定给汗阿玛铸造一个实心的，比这个还大的……”
    感慨差不多够了以后，胤祉轻车熟路将底部的塞子一拔掏出里面纸张边缘已经轻微泛黄的经书。
    又有一样太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东西。眼睁睁地看着胤祉跪了下去，一张一张地丢进火盆之中。每焚烧一张胤祉便磕一个头，太子这下才联想到应该是护身符一类的东西。随即便也随着胤祉的节奏磕着头，只是焚烧的动作依旧由胤祉来完成。
    太子生怕他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会影响他三弟醒过来。
    温守成将药煎好后端着药碗要进来，只见李大总管带着太子殿下和诚亲王的贴身太监站在殿外十分不解。“李公公，这是……”殿门敞开着，里面的情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诚亲王似乎是在带着太子殿下给皇上磕头？似乎是了不得的事情，温守成连忙收回目光。
    “李公公，让温太医进来罢。”胤祉烧完了经书以后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额头已经是红了一块了。抽出一直放在靴筒中的匕首轻轻对着手腕划了一下，血登时便顺着刀口流进碗中。不一会儿胤祉的血便将那半碗药汁添成了一碗，抽出帕子压着刀口让其他太医紧忙包扎。
    太子端着药碗，李德全将康熙扶了起来。“三弟赶快去歇息罢，汗阿玛若是醒了二哥定会告知与你的……”胤祉也不托大，冲着太子拱了拱手便由小顺子搀扶着去了偏殿歇息。
    胤禛和胤祚都有事务在身，尽管心中焦急却仍然无法脱身前去探望他们的汗阿玛。如今他们也感受到了前些时日他们二哥和三哥的心情了，为了让汗阿玛少操劳受累一些拼了命地办差。
    知道事情还有空闲功夫的只有十四一个了，在软磨硬泡下才得了他皇额娘的同意。从长春宫跑到了乾清宫，离老远便看到小顺子扶着他亲三哥往偏殿走。十四第一反应便是他三哥不会也出了事儿罢……
    “三哥……三哥……”十四连声唤着胤祉这个三哥，让胤祉不得不停下有些轻浮的脚步等着十四。“十四你怎么来了，不会又是偷着跑过来的罢……”
    十四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突然见到胤祉包着纱布的手腕突然见了红连忙叫太医。“三哥你受伤了，怎么弄的……汗阿玛和二哥呢……”胤祉觉得有些眩晕，张张嘴想要说话却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像是大限将至的样子。胤祉费力地扯了扯嘴角示意十四不要担心，随即便昏了过去。“三哥，三哥！太医，太医都猫儿哪去了！”十四高声唤着太医的同时将他三哥扶回了房间，心中七上八下一团糟。
    康熙服了药没多久便醒了过来，觉得浑身都像是被拆了重装一遍似的。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却觉得浑身都有力得很。“保成，阿玛好像听到保善的声音了……似乎在叫他三哥？保泰呢？”他的保泰怎么不在他的身边？先前保善唤他三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康熙觉得嘴中的味道也有些不对，什么药能腥得如此厉害。
    “究竟怎么了？”康熙见太子的神情便知道在他昏过去的时间里定然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太子咬牙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取寿桃烧经书，磕头祈祷，割腕放血做药引……
    “保成，陪阿玛去看看保泰罢……”康熙被太子搀扶着出了正殿，还没到偏殿就听到了十四哭号的声音。“三哥你不能丢下善宝儿，善宝儿还没打到大老虎还没当上巴图鲁呢。三哥你快醒醒……”
    “十四弟……”太子小声说了一句，十四回过头见他汗阿玛和太子二哥都来了连忙扑过去。“汗阿玛救救三哥吧，善宝儿怎么唤三哥三哥都唤不醒……”
    康熙这条命都是胤祉救的，听着十四这般伤心地哭号康熙也是红了眼眶。“保善莫要再哭了，你三哥只是困了，睡一觉就好了。”
    这话康熙信太子信，但十四说什么也不信。因为他三哥身子都凉了，凉得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温度。康熙摸了摸胤祉的额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想了想还是将胤祉的不同寻常告诉了十四。
    十四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所以并不会一味地无理取闹。既然他都能经历重生，他他汗阿玛将他三哥说得这般玄乎应该有几分可信之处。康熙见十四乖了下去拍拍十四，示意太子将十四抱回长春宫。
    “汗阿玛，保善不要回去，要陪三哥……”康熙最终还是同意了十四的想法，毕竟十四也是他的保泰从小带到大的亲兄弟有血脉相连的兄弟在身旁唤着，或许他的保泰还能醒来的快一些。
    第180章 随时待命
    皇上的病好了，好得比以前还要康健。但诚亲王却“病”了，又是那种像是死了其实还喘着气儿的怪病。温守成顶着十四阿哥“你到底行不行”的目光跪在一旁心中连连叹气，他过些时日就告老还乡回家抱孙子去罢……
    怪不得他的师傅当时说什么都要退下去，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宫中爱谁待谁待，他也不待了。他可得多活几年像他师傅那样高寿最好，说不定还能抱上重孙子呢。
    “爷现在去找哥哥们学习，三哥若是醒了立马差人去告诉爷。”十四穿戴整齐后抱着手拢去了正殿。说是学习实际上十四是去看折子去了，要不然十四说什么也不会去再背上辈子背烂了的书本。
    有那功夫还不如多陪陪他三哥……
    他汗阿玛说他三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看折子了，再过两年他也得上朝听政了。也不知道他汗阿玛这辈子脑子里的筋是怎么搭的，这么早就让他们入朝办差，还一直待在衙门里？这个搁上辈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办差有是有，但办完差事就没他们的事儿了。
    这辈子他才六岁就开始看折子八岁就会上朝办差，这想想还有点兴奋。要知道上辈子他这个年龄才进上书房不久……但十四一想到他三哥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便什么激动劲儿都没了。
    十四进了正殿便给他汗阿玛请安，诸位哥哥问好。康熙连忙招手让十四起来，指了指胤祚身边的小桌子让十四过去坐。“保善如今你的年岁也不小了，该学着担起皇家儿郎的责任了。”
    这个责任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担着，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担着。十四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态度正经得很。
    “胤祚你去带着你十四弟去看看当你你三哥批阅过的那些奏折，当初你三哥四哥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教你十四弟。”康熙吩咐下去以后胤祚便带着十四去了后面的库房，边走边说着以前他三哥教导他的事情。
    十四不自觉地就将问题歪到了他三哥昏迷不醒的事情上来。对于十四问的问题，胤祚也不是很了解。“六哥也不清楚，只知道咱三哥本事很大。六哥当年在水中贪玩好悬没过去，这条命就是三哥给捡回来的……”
    十四也知道他六哥上辈子就是早殇，这辈子能熬过来竟然是靠他三哥……那他三哥的本事真的是很大，很玄乎。“咱三哥给你的玉佩和护身符都留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上一命。”十四见他六哥捏了捏玉佩也摸了摸他胸口前的荷包，里面装着的护身符和一块玉佩。
    “三哥真厉害……”十四感慨道。
    胤祚捏了捏十四的小手说道。“这才哪到哪，咱三哥本事多着呢……等会儿你见了三哥练过的字和三哥批阅过的折子再感叹也来得及。”十四点了点头跟着他六哥进了一个库房，随即便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里面一排排架子上都是折子，靠着墙边的筐中还有练过的一打打大字堆在那里。“六哥……这都是三哥的？”这也太多了罢，怪不得他三哥那般得他汗阿玛宠幸。他要是有个这么勤奋的儿子，他估计会比他汗阿玛还能宠着……
    胤祚摇了摇头，当初他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些一半是他三哥的手笔，另一半是他们太子二哥的。“这边才是三哥的，另一边都是太子二哥的。”
    但这也足够让人震惊的了，想必上辈子那位被二废二立的太子殿下也曾这般勤奋过罢。只可惜上辈子他那位太子殿下不但没有一个披肝沥胆的兄弟帮衬，反倒是一群巴不得拉他下马的弟兄。
    要不然也不会最后落个那般下场让老四登基……
    “十四弟，十四弟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胤祚见十四在愣神便拉了拉他的小手问道，十四连忙回过神来。“唔……就是在想三哥写了这么多折子都用了多长时间……”十四拍了拍他的小脸，他怎么又纠结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活好这辈子就得了，上辈子的那种日子他可是一天都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