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厚重沉闷的锁链声,惊到了正眯着眼睛的李昊,他微微动了下眉头,继续装着睡。
在这里他已是记不清被关进来了多少天?也记不清自己装睡了多少回?反正从失望到希望,再从希望又到失望,这个人前骄傲的皇子李继,他的眼光终究是太短了些,性子也是急了些。
心急的人连热豆腐都吃不了,还能指望着吃下整个江山?原大唐皇帝李昊并不看好,这些时日以来,他一直为李继而心焦,为大唐帝国的子民心焦,当然也为自己的不圣明而反省深思……
他是君王,可君王是什么?到今天他才感觉到了自己的荒唐可笑?什么三龙齐腾,天下争鸣?什么白马钟鸣,谁主浮沉?这一切都是他的罪责,他不恨自己的儿子谋权,相反一顿大牢,让他明白了君王之道。
君王是什么?那是主宰着世间万物的神。为君者乃天下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者。道乃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也。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乃渡众生,平天下,气魂寰宇。先志立而后谋。所谓谋者,术也,忍也,学也。术为道生,忍乃心境,学通古今,为国为民,位天下之事方可为君也。
藏狠辣于心现纯良于面,有大智慧而时有糊涂,大事丝毫不逊小事不究,胸怀天下,行长远之计。最为重要的还是心中有子民方能有天下山河……
可是李继恰恰缺失了着最为重要的一点,他的心中只有皇权,霸道无二的皇权。却不知坐在这九五帝尊之位上,有多少人曰龙而成了虫,毒虫,恶心的毒虫。
靠在牢房墙壁上的李昊,感受着阴冷的墙壁带来的冰凉,思绪从未有过的清晰,他不用睁眼,就能感受到李继眼中的怨念,他是真的恨着自己。
突然,他睁开眼笑了,笑着对李继说道:“有事找朕?”
“是。”
“每日都来,每日都是相同的问题?”
“这次不是。”李继的话语中透着从未有过的疲惫。
“月鱼国的使者提前到了?”
“是。”李继不多言,他知道父亲既然能猜出他的忧虑,也定会告诉他如何斩断忧虑。
虽然他心中不满,但他一生最为讲究的便是大唐帝国的事只能解决在大唐帝国的疆土之上。
“外国使者来见,朝拜不了一国之君,你在为这事烦恼?”李昊说道。
“我已是一国之君,只是在你的眼中不是,事实我可以无需烦恼,只需要做得足够霸道。”
“避而不见?借故拖延?还是昭告天下你谋逆篡位?”
“王朝上站着的便是王,孩儿帮父亲打理朝政多年,这些方法也是可选的方法!”李继都想过父亲李昊说的,只是自古以来,被推崇的君位才能久安。虽然被小路子口口声声喊着皇上,貌似一个正儿八经的君王,可是他知道,这只能是偷偷不能见光的,虽天下姓着李姓,可是泱泱众口谁能堵住?
要不他也不会安排影子赶赴江南,不惜暗中抽调一批龙炎军,早早的交由修行界中不耻的白骨楼,让其进行符化。这一切看似一把剑,实则都是为了卧薪尝胆多年而得的皇权。
做个皇帝做到这种担惊受怕的份上,李继想他应该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所以他很急,他宁可是父皇眼中的不孝子,大逆不道。也宁可是泱泱大唐的暴徒,可这些只不过是他还未朝拜苍穹,朝拜先祖的说法,他相信历史终归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
他有着他的信仰,他不说话。李昊也不说话,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皇家的秘密?不管怎么说,他终究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
于是便说道:“你很年轻,想得很多,坐上了皇位也不会快乐!”
“我只为使者的事情求父皇赐教。”
“你不敢称帝,是为父还在,你没有主意,是顾忌太多,这点你就应该跟你师父学习。”李昊说完慢慢的闭上了眼,继续装睡。
李昊躬身行礼退了出去,嘴角上挂着一抹邪笑,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从他笃定的神情中,他找到了破局之策,他还要去趟天相阁,他知道哪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
天相阁内,地连宫手中拿着一本书,双眼紧闭,脸上浮现出美梦时的样子,不知是在神游识海,还是在沾沾自喜?
脚步声由远及近,消失时他睁开眼看着李继说道:“找为师有事?”
李继点头不语。
地连宫合上书本,《法字经文》四个大字赫然呈现在封面之上,他随意的放下书,又看了眼李继问道:“你见过你的父皇?”
李继面无表情,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地连宫从李继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的讯息,他明显看到了《法字经文》,却没有了往日里的飘忽闪烁,看来这徒儿心思沉重,所在乎的不一样了。
于是说道:“一个心思太重的人看不见明亮太阳,倒是你成熟了很多!”
“徒儿来是求师父赐教的。”
“没有当上这王,心思笃定,没想到当上这王了,反而顾忌很多,为何?”
“害怕失去。”
“你也未曾得到!”地连宫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李继突然心如平静的湖面,看向地连宫恭敬的行上一礼道:“使者已经到达了炻玖馆。”
“朝堂大殿召见不妥,府邸设宴款待即可。”
“会有失礼节?引来两国闲话。”
地连宫笑笑便说道:“企盼得越久的得到,越会担心失去,可是这种担心会削弱掉一个王身上的霸气。得就是得,得而不定即是未得!”
李继想了想说道:“是师父,弟子明白了。”
地连宫突然又摇摇头说道:“你还是没有悟透。就如这本书,天下之人疯狂争夺,是因他神秘而又象征力,谁不曾幻想,不曾为之疯狂?不过在老夫的心中,也只是淡淡的渴望,所以如今它落在我的手中,我并没有继儿你沉重的思想,你应该学会这种淡然。”
地连宫说完,李继不知为何在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下。他十岁无意闯入天相阁,拜他为师,相处下来近二十余载,对于师父,他的看法就只有八个字:深不见底,冠冕堂皇。
可是他就能把话说得宛如女子的衣衫一样漂漂亮亮,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他曾想过这是巧言令色,口如舌簧,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师父的方法确实凑效。
朝堂不妥,李昊不在朝上。可这并不代表方法不妥,天下人皆知父皇疏远朝堂多年,大小事务皆有自己打理。在自己的府邸中设宴,既算家宴也拥有最至高无上的待客之道。
何况不入朝堂,就见不到父皇,理由还不是由得自己信口雌黄?要怪罪也只能怪罪在父皇的身上。
不得不说李继聪明,当然有什么样的师父也就教出来了什么样的徒弟。地连宫见李继眉头时而深锁,又时而微展,最后舒展开来时,又说道:“明白了?”
“谢师父!师父理应到堂。”
“当然,一切为了徒儿祭天。”
李继心中大喜,这才是他要的真正目的,虽已是王者,但祖上的规矩可不能破,新皇登基必有祭天大典,只要能顺利完成这隆重的仪式,其他的暂时烂在肚中又何妨?至于秘密,他不相信天下能有多少秘密能瞒得过一个执掌天下的人。
又聊了几句,李继才离开了天相阁,回了御书房,他想享受一下小太监对自己的称呼,顺便询问下他前去血刀门中,上狂玄野的态度……
想到上狂玄野,他就感觉这人心中也藏着太多的秘密?找自己要了血刀门的时候,说着是为本皇子效力,也不知衷心是否可鉴?
更不知他把原血刀门门主闻人血给怎么样了?
想起闻人血那长得极不好看的模样,李继心中生不出一丁点的好感。据说他的脸上又被上狂玄野给添了道刀疤,不知道他会不会怨恨着朕?
李继慢悠悠的感受着这个“朕”字,慢悠悠的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睛看着硕大的御书房顶正出着神,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新晋大内侍卫统领的拓跋越的声音传来:“谷老将军你擅闯御书房,该当何罪。”
“让开!”
“您不能擅闯,再不听,休怪拓跋越对您老不客气了!”
焦急中的谷老将军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怒目相向的看着这个和古香儿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说道:“我古家一族世代忠良,先皇赐姓谷梁,为守护我大唐帝国江山而生,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拦我?”
“放肆!谁让你阻拦谷老将军的?还不退下。”李继从御书房中出来,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于是出口接过了话。
谷老将军看着李继,行完礼道:“前方军情,老臣需要面见圣上。还望大皇子勿要阻拦。”
李继显得恭恭敬敬的说道:“当然,不过父皇今日来一直身体欠佳,不便面见谷老将军,谷老将军可将军报呈上,交由我待转。”
第116章 风起大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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