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余则的问话,老张不禁一声长叹的说道:“说起来话长,那次见面后的第三天,组织就被特务破坏,地委的很多人都纷纷被捕,甚至几位领导也没有幸免!
我侥幸甩开了追踪的特务,逃出一命。后来逃回北平老家躲了半年,等再回到江北寻找组织,可是已物是人非,我的所有联系人都断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同志幸存,我到处寻找组织的踪迹。所有的联络站,安全屋我都找遍,希望能够联系到他们。可最终一无所获,估计整个江北地委都被搜捕一空。”
“是啊,当时的情况非常紧急,有一部分人紧急撤离了,但是更多的人都被捕,还有一部分人就像你一样全部处于失联的状态,至今联络不上!”余则也是长声叹息,当时的情况真是太惨了,红党在长期的斗争中积攒了众多优秀人才被清扫一空,捕杀殆尽,以至于现在都没有恢复元气。
“后来你去了哪里?”余则接着问道。
“就在老家北平乡下找了小山村,那里有我的一个亲戚,给我办了新的身份,藏了这些年。
期间我多次去江北,上海等地,想再次找到组织,可我茫无头绪,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瞎撞,最后都没有找到,其实就是找到了,也没有人能证明我的身份!我都要彻底死心了!
这次来南京想再碰一碰运气,没想到几天前还真的无意间看到你,可是你那天走的太快了,我没有跟上你,后来才想起试着用以前我们联系的方式,每天都登报发暗语约你见面。
可是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你四天,我都快要放弃了,我以为你根本没有看到那份报纸,其实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七年前的联系方式,你还能记得吗?没有想到你真的来了,真是老天有眼!这么多年终于找到自己的同志了!”
余则感慨万千,轻声说道:“我怎么会看不到,这些年我每天都在订阅翻看各种报纸,几乎能够做标记,编辑暗语的地方都会审一遍,就是想找出一些有关你们的消息!”
余则这些年一直在对失去联系的地下党进行搜寻工作,可是收获甚微。
于此同时,在饭馆的对面楼房的一间屋子里,赵刚正在监视着饭馆周围的情况,一旦发现不对,他将会立刻按照之前的约定,给屋内的余则发信号示警。
这个监视点设的位置很好,很隐蔽视线很好,以赵刚的视力,半个大街都在他监视范围之内。
很快赵刚就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自从余则进入饭馆之后,不一会儿在饭馆的大门前就多了几个拉黄包车的车夫,这些人坐在饭馆大门旁边的台阶上,对于招揽生意一点也不在意,不像普通的车夫,看见富态一些的路人,都会主动上前询问要不要坐车。
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赵刚发现这几个车夫总是在不经意间把目光瞥向饭馆里面,即便是有人上来询问拉车的价格,最后也总是看起来一番小小的争吵过后,似乎是价格谈不拢,生意黄掉,不欢而散,实在躲不过,就分出一个车夫拉人,却也很快就赶回来。
这几个车夫有问题!余则有危险!
瞬间,赵刚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仿佛劈过一道闪电。他立刻警觉起来,目光在大街上扫视,很快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都找了出来,街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麻衣打扮的闲汉,只是他们的皮肤明显要白嫩上很多,与周围其他的苦力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还有在周围的几个小摊上,有几个人一直晃悠来,晃悠去,却一直都不买东西,也不离开。面对如此低劣的跟踪手段,要是看不出问题,赵刚也就不要干地下工作了。
事实上,这也是如今的民国间谍组织发展很不成熟的原因,和陆军情报处(军统)一样,现在的中统,很多行动队的人也都是直接从军队中招募,虽然这些行动队队员就算是在行动中牺牲了,也很快有其他人可以补充,属于一次性消耗品,没有人心疼,但是这样一来,手上的活难免就粗糙很多,盯一个人也露出了破绽。
确定余则已经暴露,处于危险之中后,于是赵刚立刻按照约定,伸手一推,将放在阳台上的一盆花给推了下去。
“哗啦!”一声,花盆的碎瓦碎了一地,泥土四溅,惹来了楼下几个路过的人的一阵争吵和唾骂。
放完信号之后,赵刚也不多停留,戴上一顶圆边帽,压低帽檐,属于他的工作已经干完了,现在就是要立刻离开现场,至于接应余则离开,自然会有人做。
显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余则和组织对于这个消失了好几年,却又突然冒出来的老张也心存警惕,没有完全相信,做了一些准备。
在饭馆的包间内。
“老余,我要求马上恢复我的身份,安排工作给我,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一刻都不想耽误了!”老张急不可耐的说道,眼神中饱含期望!
余则伸手按住老张的双手,轻拍了两下安慰道:“你放心,老张,我们的党不会忘记每一个忠诚的战士。你的心情我理解!
不过党的组织纪律你是知道的,民国十九年之前的历史我可以为你证明,但是之后的这七年,你的经历要写一份详细的材料,组织会派人进行调查审核,你放心,这个时间不会很长,马上你就可以再为党工作了!”
“可是我一天都不想等啊,老余!我~”老张焦急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老张,现在的局势日渐严峻,你不知道我们的党组织遭到了巨大的破坏后,现在的工作方式有了很大的改变,每一位组织成员都要受到最严格的甄别和审核,以确保不会再重蹈覆辙,蒙受重大的损失!你要相信我,相信党,对我们的党要有信心!”余则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些失去联系的同志们的心情都是这样,他能理解那种漂泊多年的游子终于找到家的急迫感。
第0022章 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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