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本以为王旭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过了两天就见到了成品。
    “不要拿过来，离我远点！”陈博连忙挥手，王旭每进一步，陈博就往后退三步。
    王旭把牛粪做的吊牌捧在手心，朝陈博虚晃一枪做了个高抛的假动作，“没有异味的，已经除味过，放心好了，加香料的。”
    “你还想吃啊，远远的，我看得见，你不用凑过来。”陈博被逼到了角落头，没办法，他只好下最后通牒。
    王旭倒也没咄咄逼人，他拎起纤绳的一头，把吊牌悬在半空，是一个老鼠浮雕的形象，左上方撰有子鼠的隶书体，边框有波浪线的纹理，盯久了甚至有目眩感。
    整体做工粗略远看算是精美绝伦，但错就错在这是用牛粪制成的，倘若换成正儿八经的玉料石料，陈博兴许会走上前好好欣赏品鉴。
    “你是用十二生肖主题发挥创作的么？”
    “是啊，我包里还有，你要看么？我现在把包拿过来。”
    “不了不了，全部收好吧，该吃饭了。”陈博疯狂打手势制止王旭的危险行径，“吃饭前记得洗干净手，我们买回来的肥皂还没用过，你搓用力点，把指甲缝也覆盖到，没有三五分钟不要出来。”
    王旭笑他太神经质，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用肥皂搓手，方方正正的肥皂直接小了一圈，洗手池里也被泡泡堆满。
    幸好王旭只是有这点恶趣味，不然凭借他的财力和执行力，虽说达不到奥利地落考美术生的程度，但足以在渊鱼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寻常的课，陈博瞅了瞅王旭摆在桌子上的背包，问道：“东西还在里面？”
    “对啊，没拿出来过。”
    “扔远一点吧，旁边反正没人坐。”尽管闻不到味道，但陈博的心理阴影已经牢不可破了。
    “得得得，这东西你现在不稀罕，以后可就高攀不起了。”王旭把书包往旁边两个位置一扔，落在了椅子中间的缝隙，斜斜地靠着一边保持平衡。
    “我把这玩意挂在网上了，好多人跟我预约。”
    听到王旭所言，陈博倍感无语，以前互联网时代问人要地址寄翔是偌大的嘲讽，今儿居然还有主动请翔的勇士，这世道果然变得看不透了。
    “你有和她们交代这是什么做的么？”
    “纯天然物质。”王旭淡淡然表示。
    “纯天然....”
    陈博被呛住了，但细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牛粪可以种地施肥，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对大自然的反哺。
    王旭补充道：“龙涎香不也是抹香鲸的排泄物制成的，大家都是翔出同门，谁又比谁高贵呢。”
    “你把产品挂在哪里了，我去瞅瞅。”陈博非常好奇，他想见识见识这些勇士的英姿。
    “买的域名，有点长，我写给你吧。”
    王旭用笔在纸上写了一长串符号数字，连起来并没有深意，既不是拼音也不像英文，就是串无序的乱码，而且脸滚键盘弄出来的那种。
    手粗的陈博输错了几次，终于在第五次尝试时成功跳转了连接。
    “原来是个线上网店啊。”
    “不收费，交朋友，只要出邮费，东西就可以带回家。”王旭如数家珍地介绍起自己店铺里的产品，有各种diy的手工剪纸、小时候玩剩的玩具、以及本次主推的牛粪大礼包。
    “我想起之前有个套路就是，东西不要钱，只要邮费，但邮费特别贵，一般是几十块，而商品本身没什么价值，等于是换个噱头卖东西，专门宰贪小便宜的人。”陈博有感而发。
    “我可没那么阴损，邮费算上就10块以内，但老有人跟我哭穷，投诉时有发生，反倒是9.9元包邮的评论区下一片和谐。”王旭对此一笑置之。
    点开牛粪饰品的评论区，扫过第一页，毁誉参半，认真细看了几眼，发现骂街的多数是没抢到的人。
    [搞毛呢，一天就配1万个，我零点不睡觉就蹲在这抢，一秒钟就没了]
    [3天了，每次都是空手而归，想着倒卖能不能挣点，二手市价现在价格都169元起步了]
    [每天都来这家店薅羊毛，已经准备提车了，谢谢店主]
    [有没有其他慈善店家推荐，最好态度好点，这个店主好高冷，不回复人]
    “我觉得人家不是喜欢你的东西，而是单纯来薅你羊毛的。”根据所掌握的初步信息，陈博得出了一个结论。
    “所以啊，我不打算免费送了，我要卖，他不是说二手价169元么，我就定这个价，哈哈。”
    “到时肯定又被一堆人骂死。”陈博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说。
    王旭早有应对之策，“没事啊，这个页面我保留，设置成每到零点自动显示缺货状态，然后我去二手咸鱼那开个新店，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陈博鄙夷道：“亏你想得出来，一看就是老资本家了。”
    牛粪饰品的宣传套路也免不了俗，无非是什么活血通筋、避邪转运、调节阴阳平衡，因此也被人戏称是算命先生给的护身符。
    走红实属意料之外，王旭本来只打算小范围测试一下，反响不好就回炉当无事发生。
    可被某个3000万粉的美妆博主直播种草，说这香料味跟龙涎香有异曲同工之妙，还当着200万直播观众的面跟吊牌来了个深情一吻，加上免费的噱头，这才导致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好多自媒体文章在分析你这个吊牌的制作创意，总结出来说是大力弘扬了传统文化，现代浮躁气息下的镇静符。”
    陈博一搜相关文章，马上能蹦出一堆吹捧的，不少自媒体甚至连图片也放错了，真就全靠想象力在撰文。
    “这些人专业前是出高考语文阅读理解题的吧，我就是随便找了几个元素混搭而已，看上什么顺眼就用什么，没别的意思。”王旭调侃完的功夫，咸鱼的新店已经正式开张营业了。
    “可咱们不是计划卖骨灰饰品么？这一下剑走偏锋了。”陈博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画风。
    “没事，都能卖，先把这一笔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