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告诉她真相。”陈博半响才缓过神是怎么一回事。
    “随你的便，反正棺材板我是摁住了，字缝中间也找不到吃人。”王旭从素材库里挑了几个钟意的表情包，下载到手机上。
    “算了，不要摧毁了一个少女的幻想。”陈博敷衍了几句把许悠悠打发走，接着上课。
    “上回考试，有多少同学栽在小芳手里，我很遗憾。”
    老师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假如只是极个别同学出错，那是自身的问题，倘若全班都错了，可得反思题目的锅。
    能让键盘应用学的同学无一幸免，这题目想必不简单。
    事后查明确实是题目不严谨，参考答案本身前后逻辑冲突，不管考生怎么推敲，都推不出正确的结论。
    老师想着大事化小，大家当没事发生过，该干嘛干嘛，学生们也没刨根问底，课堂其乐融融。
    “你们平时聊天的时候，都应该喜欢用表情包吧，频率大概多少句话一个图。”
    “基本不用，我懒得翻，库存太多了，经常找不到合适的。”一位同学抱怨道。
    坐在陈博正前方的女生说：“三句话不离表情包，专门用来烘托气氛。”
    “能用表情包就不敲字，反正别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陈博回忆起自己的使用习惯，貌似介乎于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
    老师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面朝学生说：“今天这堂课，我们体验的是表情包聊天艺术，等下会开放一个ai聊天功能，模拟各种生活场景。”
    “你们的任务，是根据场合、对话内容的不同，自行选择回复文字或者表情包，测试结束后会由系统评分，作为考核成绩。”
    “挺简单的，只是单纯的聊天。”陈博听得很仔细，要求的确只有这么点。
    王旭插了句嘴：“怕就怕他模拟出一些极端场景，像什么无理取闹的女朋友，但凡出现在10米范围内怒气爆表的病态老板，佛系尬聊的小伙伴…”
    陈博急忙叫停道：“等等，别说了，你总能把课程的难度提高好几倍，以后别去教书祸害学生好吗？”
    “我是命中注定要回去继承家业卖锅的。”王旭吁了口气，没继续往下说。
    这次的体验形式和先前的考试大同小异，过程相对轻松，少了倒计时的紧迫感，陈博可以慢条斯理的静下心思考应对。
    “老板问我周末有空吗？这意思不是明摆着要我加班吗？”
    陈博深有体会，当程序员那阵996是常态，偶尔服务器炸了也要第一时间到岗抢修，上司从来不会问有没有空，只会说一句“某某某，你去处理下”。
    敢不答应的，第二天上班就见不到人了。
    但大家基本没什么怨言，这就是钱给够了的好处，每天精神饱满迎接剥削，放眼同行一个德行，跳槽去哪家都逃不掉。
    搞清楚这个道理，陈博灵机一动，决定拒绝。
    [没空，老板]
    不仅如此，陈博还补了个略略略的嘲讽表情包。
    [没事，你有空去财务部结一下这个月的工资吧]
    “太真实了。”
    陈博出师不利，没想到第一个场景就挂了，一问一答，不能再多。
    他突然意识到这会影响到考核分，再这样瞎搞铁定凉凉。
    正当陈博决定认真对待模拟聊天，ai却开始秀起了九齿钉耙。
    [女朋友：我今天生病吃了药，看到一条评论，说男生的手机里有小秘密，还经常以苗根正红的名字命名，其实全是不可描述的画面，我记得你磁盘里很多马哲学习资料，里边装的啥]
    [女朋友：闺蜜约我去逛街，但我今天不想洗头，怎么办？]
    [女朋友：好烦躁啊，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出门，你有办法吗？]
    [女朋友：说话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说好的一问一答呢，怎么跟打机关枪一样。”
    陈博拍了拍脑门，女生歇斯底里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每次见到满屏的话，心情十有八九处于低谷。
    他瞥了眼王旭的聊天框，干净到不像话，对方是个恼人的在吗哥，每隔几分钟问句在吗，之后人便没影了，专门搞心态。
    把精力转回自己这，几段话的信息量巨大，一时间数不过来。
    第一段看似是在问马哲资料究竟是什么，其实重点应该放在前半段，对象生了什么病才是关注的重点，至于学习资料嘛，嘿嘿嘿，男生人手一份，无非是多与少的区别。
    第二段陈博比较陌生，洗头和亲密度挂钩，一般只有重视的人出门才会洗头，搞清楚女朋友纠结的矛盾点，陈博组织好语言，大意是表明两人的友好关系无需通过洗头来彰显。
    第三段再熟悉不过了，各种营销号天天推送，女票这么说，通常是要买新衣服了，跟她说句大胆买买买即可。
    第四段最难搞，爱不爱的，那自然是爱的，可具体怎么个爱法，陈博一个单身汪不懂。
    “不管了，有点小瑕疵，不至于不及格吧。”陈博把想法付诸键盘，飞速地逐个回复完问题，还适当的配了几个表情包。
    “60分….”
    陈博捂住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果然在爱情里，任何小瑕疵都会成为导火索。
    凑过去盯着王旭的30分，陈博的心情稍稍好受了些，幸福是在比较中产生的。
    “在吗？”
    “在你个阿姆斯特朗回旋意呆利炮面24k纯钛合金吗。”王旭自制了一个同款表情包，拿来治这种奇葩，分数他已经不看重了，他要开心。
    陈博笑完后算了下加权平均，第一个场景他是0分，综合完他也是30分，两人没差别。
    别的不谈，起码最后能捞个及格吧，陈博不想延续挂科奇迹。
    校园论坛上能寻觅到自己的英雄事迹，某位神秘的陈姓学渣入学至今无一及格，众人在得知身份后笃信是大佬不屑于做简单题目。
    [朋友：我过几天结婚了，来喝喜酒吗？]
    [不了不了，公事繁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祝早生贵子]
    [朋友：我儿子马上满月了，来喝满月酒吗？]
    “我去，这是光速生娃啊，喜之郎都没你快。”陈博换了套说辞，大意没变——人忙没空但心意会到，同时送上祝福。
    [朋友：我老婆二胎怀上了，吃顿龙凤宴吗？]
    [朋友：家里长辈过世了，白事酒介意吗？]
    [朋友：我和老婆离婚了，庆祝单身你来吗？]
    [朋友：我又邂逅爱情了，下个月喜酒，你来吗？]
    这办宴席的速度，陈博ctrl键c+v都复制不过来，索性回了句：
    [我家是开银行的，方便把钱定期存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