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在山林中快速穿梭。
    他没有多少野外追踪的本领。
    但他最近学了一些。
    古代军队中有斥候，原本他以为这些只是打探消息。
    在渭州这段时间，他没少找那些将校讨教。
    这时候，他才知道斥候不但有侦察探哨的功能还有野外追踪的本领。
    辽国的远拦子，实际上便是后世侦察兵的雏形。
    西夏也学了这一套，世人只当凶名赫赫的擒生军只是抓宋朝百姓补充西夏国力。
    实际上，擒生军还有刺探情报、野外追踪、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发现的重要目标的功能。
    西军中更有这样的精锐小部队。
    折可适手下便有对内对外两支谍子队。
    对内，以吴大为代表的谍子行走民间打探民情小情报。
    对外，折可适不但能在合适的时候下令刺杀西夏契丹的将军，甚至还可以潜入西夏王宫进行刺杀西夏皇帝的任务。
    这不是一支只会刺杀的小部队，他们可以按照精密的计划以小股部队分散西夏人的注意力，精锐小股部队快速靠近目标，一击必杀之后，或者刺杀失败之后，这支部队会沿着擒生军也无法穿越的山林，快速奔回大部队，一路上小股部队袭扰、破坏乃至集合有生力量打掉比较有价值的目标给同袍争取逃生之机，这支队伍才是折家最精锐的军卒。
    李寇没能从这些部队学到本事。
    可他在村委会仓库中找出了一大堆的资料。
    其中，目前可用的两本堪称神书。
    一本是不知村里谁买的《世界侦察兵纪实》，里头便有侦察兵的训练的方法。
    还有一本更了得，是二十世纪中期由国家编纂的《实用土法建设工业化大全》，那是不知扔在仓库多少年的旧书，出版方竟是当时的革组。
    正是有了这两本书，李寇才有巨大的信心把北原军寨发展成为初步甚至只是雏形工业化的基地，这是他安身立命做好大事的本钱。
    后者暂且还无法完全用上，但《世界侦察兵纪实》可以给他丰富作战的本领。
    何况，《实用大全》里还有民兵的训练方法和那支最伟大部队的训练以及加强思想建设的指导。
    李寇如今实践的便是《侦察兵纪实》教的追踪之术。
    说白了并不是玄之又玄的知识。
    一要心仔细，二要眼明亮。
    李寇不缺乏这两个基础技能。
    他联系从将校口中得来的古代追踪之术，如今缺乏的便是实践。
    李寇在山林里快速前行，哪里能快速进退是他最关注的着力点。
    脚印，粪便，以及这个时代取水的方法留下的痕迹，以及山林中生火留下的废墟。
    这些都是他快速追踪敌人的依据。
    前方有脚印。
    李寇戒备着过去一看立即倒退。
    脚印很新鲜。
    嗖——
    冷箭窜出来。
    机关。
    古代的斥候兵绝不缺乏个人作战的技能。
    他们能快速设置陷阱，能用可以随处找到的材料制作暗器。
    这是基本功，但也是实力的差距。
    静塞贼的斥候显然没有精锐部队斥候的能力的。
    故意留下的新鲜脚印，连着踏发的机弩。
    力量太差了。
    所以他们暴露了行踪。
    李寇绕过脚印，顺着山谷直扑山下。
    山下有河流，敌人若要整顿必沿着河谷地。
    扑不过三五十丈，山林中有人惊呼。
    李寇置之不理，手中大枪往前一点，草丛中挑起一人，砸在树上，又落下一人，两个静塞贼斥候失去战力。
    李寇又不理，再往前追。
    山林很狭小，静塞贼斥候只能一路往前去。
    或者，他们会藏身在两旁峭壁上。
    李寇留那两人，并不是没有用意。
    追到河边上，李寇返身便往山林中钻。
    两个斥候果然失去身影，但他们留下了痕迹。
    被人拖动的痕迹。
    李寇不得意，只沿着拖痕一路往峭壁上找。
    他没料错贼人的狠毒。
    两个背靠大树，被抹喉的贼子斥候还在咕嘟嘟地冒血。
    “很好。”李寇挑开那两人，在他们的衣服底下搜了下。
    盐巴，被带走了。
    一顶点黄米，也被带走了。
    两人只剩下腰里的刀和背上的工。
    这说明，静塞贼极其吝啬资源。
    他们没有携带太多辎重。
    李寇靠着一株大树，考虑半晌拿出火镰。
    怎么？
    “不信你们能在大火中永生。”李寇道。
    火刚起，头顶有人呼哨一声。
    静塞贼凶狠，李寇比他们更狠。
    他竟要点火烧山，这便超过静塞贼斥候的心理预期。
    三五个人影，沿着峭壁上的绳索快速往山下跑去。
    李寇不紧不慢缀在他们身后，直到几人跑到河边。
    第三日，军寨中稍稍有些慌乱。
    朱文已编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有三十到五十人为土兵，这些土兵也事生产，但朱文按照李寇的吩咐又把三个小组整合起来，集体对付一块荒地，三五十人只要就近照料，便是静塞贼冲进寨子，他们也能快速形成战斗力阻挡一下子。
    只要片刻，朱文挑选一百二十人组成不事生产只管巡逻的精壮弓箭手便能杀到。
    他们没有弓弩，这是朝廷绝对禁止的兵。
    但他们配备了盾牌长刀，还掌握着勾刀索枪。
    这是三五个贼人不敢对抗的力量。
    但李寇入山林已愈三日。
    “须进山搜索。”朱文当即准备带着一半队伍进山林。
    鲁达在山上帮着编练，尤其勾刀索枪的使用。
    他与西夏鏖战多年，对付擒生军数十次了自然很有经验。
    只不过，鲁达不认为李寇出了差池。
    “你家寨主的本领，纵然是擒生军健卒来对抗，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鲁达道，“莫去打扰他，你们若进山林了还让他担忧。”
    姚平康也派人来安抚，他已派人沿着山林搜索了。
    交战的痕迹很多，还发现了两个贼人尸体。
    这是姚平康放心的理由。
    朱文不放心，只是要搜山。
    山寨中也不放心，长者们把家里壮劳力都派了出来。
    李大郎在此，军寨便稳当。
    他若为贼子所暗害，军寨只怕旦夕成了旁人的餐食。
    一时到天黑，朱文命人打起火把正要进山。
    “李大回来了。”姚平康又使人通报。
    山上众人尚未欢喜，便看一条火龙自山下蜿蜒来。
    “无妨，抓了七八个贼子。”李寇迎着人群吩咐，“我休息几日，你们把这些贼子带到山上，即刻枭首，首级高挂寨门，不必再商议。”
    三日来，他在山林中并未吃亏。
    只是……
    他犹豫过是否先与静塞贼达成默契。
    但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对付贼，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只有比他们更狠，才能让他们收敛些。
    只是，枭首贼人定会激怒静塞贼军，他们恐怕会双管齐下。
    何者？
    一偷袭，二寻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