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东西，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情报贩子说完之后，偷看了一眼安小语和张舒婕的表情，见他们也都没有不悦，壮着胆子继续说道：“他们要找的，是一个盒子，至于盒子里是什么，他们没有告诉我。”
    “他们？”张舒婕马上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情报贩子想了想，说道：“不是帝都人！他们跟人说话的时候，虽然尽量装成是官话的语气，但是还是带着许多方言的特征，我是做情报的，当然一下就听出来，但是他们都不说自己是哪里人。”
    “一共有多少人找过你？”张舒婕又问道。
    “他们一共找过我也就两次，第一次来了两个人，第二次来了三个人。”
    “有什么共同特征？”
    “共同特征……”情报贩子抬着头想了想，也开始进入状态了，于是说道：“第一个就是口音，他们的口音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来是什么地方，但是绝对是东边。”
    “东边？”安小语沉吟了一下，问道：“第二呢？”
    “第二就是穿着，他们虽然穿的都不是一样的衣服，但是我看见他们的脖领或者袖口漏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衬里，大概是方便夜行的衣服。最后就是他们的眼神，非常诡异。”
    “什么样的眼神？”安小语问。
    情报贩子回想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说道：“很冷的眼神，咱们的一些兄弟最近也接了几个任务出去杀过人，但是这些人的眼睛，绝对不是杀过一两个的样子，他们看人的眼神，总让人觉得实在看待宰的羊羔一样。”
    “那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情报贩子说道：“他们来找我，说要找一个盒子，据说是从某个亚久所里面流出来的。照片没给我，只是让我看了一眼，是个白色的方盒子，方方正正的，上面带着一个原型按键，按键的旁边还有一圈儿蓝色的光，其他的一概都没告诉我，只说找到东西就联系他们。”
    “联系方式呢？”
    “联系方式是个电子地址，我看好像是个电子地址，根本就没有登记的那种，一大堆的号码。”
    情报贩子将地址给安小语他们看，果然跟他说的一样，上面一长串的数字，根本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号码。张舒婕将这个号码记下来递给了旁边的人说道：“查一下这个地址。”
    “你有没有听他们说起过其他的事情？比如他们找这个盒子到底有什么用？他们来了多少人？他们是什么样的组织，或者他们的领头人在什么地方之类的，仔细想一想。”
    情报贩子说道：“他们找这个盒子到底有什么用根本就没说，什么组织的也没有透露，但是我有一次听到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好像是说什么老大已经到了帝都之类的，其他的就没有了。”
    安小语和张舒婕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情报贩子摇头说道：“他们一共就找了我两次，每次都说了不到几句话就离开，不过是要进行交易。这样的客人我每个星期大概都会接待一些，所以也没有特别试探。三位大佬，你们看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我是不是……”
    张舒婕点点头说道：“嗯，下次再来，你可以试探一下，不过记得不要打草惊蛇。还有，对方应该不知道你是我们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知道！”情报贩子疯狂点头。
    等到情报贩子离开之后，张舒婕看向了安小语：“你怎么看？”
    “从某个研究所里面流出来的盒子，一听就是起源的风格。”安小语耸了耸肩：“不过他们这一次有想要什么东西？又是某个卧底研究出来的成果？还是从研究所里面偷出来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不能让他满就这么把东西拿走了。”常随冷着一张脸说道：“我这几天去多监视一下东南城区的陌生人员，现在知道他们是东边的口音，衣服上也有特征，多注意应该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找到了偷偷跟踪一下，不要暴露。敌明我暗有好处。”安小语嘱咐说。
    常随点点头，然后消失在了空间当中。
    安小语说道：“不管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东西，至少目前起源的实验绝不可能上升一个大台阶，毕竟魏方寸的实验成果和迟默的都还在我手里。我比较感兴趣的还是他们最后那句话。”
    “我也是。”张舒婕会心一笑：“他们说，老大已经到了帝都，也就是说，起源在帝都的新话事人已经来了。首先这个人不是帝都人，其次这个人刚刚才来到这边。起源的话事人，修为总归不会很弱，算是非常明显的特征了。”
    安小语点点头：“我估计我们的行动很快就会暴露，既然这样，不如就故意暴露给他们。对付起源这样的组织，搞情报再多的人也没有用，还是那个情报贩子比较重要。”
    “嗯。”张舒婕点了点头：“那个情报贩子是最近才加入到轨迹的人，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细，入会的时候也是经过熟人介绍走的后门，我把知道这些事情的那几个人控制住，起源不可能知道他是我们的人。”
    “让你们家老顾带着二十八星宿行动吧，今天晚上开始对东南城区进行排查，然后去四处打听有关起源的线索，把起源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然后仿制一个那样的盒子，放出消息去让情报贩子透露给对方。”安小语安排道。
    这个时候，手下人也拿着电子板回来了，对张舒婕说：“号码是电子地址，查不到具体的登记人，也没有固定的定位，所有的信息都是随时移动的，对方的技术很高，我们破解不了。”
    安小语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如果起源的技术真的那么容易破解，恐怕帝国早就把他们一锅端了。这群疯子连批量克隆的技术都有，移动地址都是小意思，你下去吧，注意这个号码的动向，至于监听就不用了，容易暴露。”
    手下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只剩下了安小语和张舒婕在办公室里。
    张舒婕忍不住靠在椅背上抻了个懒腰，说道：“当帮派老大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你说那些起源和终结的上层，他们每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算计整个帝国，还要算计对方，他们不累吗？”
    安小语笑了：“人家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说不定享受得很呢！”
    “我可享受不了这个，等到轨迹走上正轨之后，三垣全都完成建设，我就设立几个副帮主，把事情全丢给他们，就跟虎穴那边的情况一样，把事情全让陈塘这个能人去做，然后我就偷懒。”
    “说道陈塘，最近虎穴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安小语问道。
    “你也知道，虎穴那一群莽夫，怕不是有异常情况他们也发现不了。而且雨小果最近在养胎，我总不能让一个孕妇整天劳心劳力的，这样对胎儿的发育不好。”张舒婕无奈道。
    安小语也是知道，雨小果现在幸福的不幸，家庭有了，孩子也要有了。虽然他们说的是让雨小果在陈塘的身边做一个眼线，但是大家都知道，一个人一辈子幸福的时候不多，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强求。
    不过雨小果还是很听话的，至少她知道轨迹的算计都是为了她和陈塘好，安小语他们绝不会为了双方的某些利益去牺牲他们两个的幸福生活，就算是轨迹和虎穴真的有一天翻脸了，只要她提前传递消息，就可以保全他们的家庭。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安小语忍不住说道：“现在人们都幸福了，苏亢和穆思最近电话来电话去的，早中晚各一通。雨小果的孩子也已经两个多月了，等到轨迹的事情稳定下来你跟老顾估计也是成家立业。唉……”
    张舒婕笑道：“你叹什么气？你比我们都还在找到对象呢！怎么？你那个灵尊又不解风情了？”
    “何止不解风情。”安小语对着张舒婕大吐苦水：“他就是个木头！不，石头！他是个老怪物，总有自己的打算，而且事实证明我的打算永远都不如他的打算，很多时候我都没办法开口，好不容易开口跟他说，说了一遍又一遍，不是当做没听见，就是不同意。”
    张舒婕想了想摇头道：“我是想想不出来活了三万年的人是什么状态，不过你这样想，如果灵尊是因为活得太久少了人情味儿，那为什么不建议他去试着过两天普通人的生活？”
    “问题就在于他还觉得自己挺普通的。”安小语耸耸肩，想了想之后补充说：“说实话他过得确实挺普通的，每天看看书，然后去学院扮演战斗指导的角色，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这还不普通吗？”
    “那总该有几个朋友吧？”张舒婕无奈道。
    安小语撇了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她的样子，张舒婕同情地说：“你还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不过你可以跟他试着说说。我是这么想的，虽然你说的他不一定听，但是只要你心态好一点，不计较他不听，多说一些总该会有那么一两句可以听的吧？”
    “咦？”安小语转头盯着张舒婕：“你说的有道理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么聪明的策略的？”
    “是你自己爱钻牛角尖好吧？诶，你干嘛去啊？”张舒婕问道。
    安小语头也不回：“去吹枕边风啦！”
    自从轨迹创建以来，二十八星宿全员出动的情况少之又少。现在的二十八星宿，每一个星官的手下都有至少三十人。
    三十人分为三个档次，第一档是最开始进入轨迹的人，修为最高，大概在尘行层次上下；第二个档次是轨迹正式挂牌之后招收的第一批修行者，修为次之，大概在山行上下；第三个档次就是今年夏天新招的了，靠着绝命杀的功法很快晋升到了明体巅峰，但是心境的磨练还是得自己来，所以姑且在入门卡着。
    这些人将来就是整个轨迹最核心的战斗人员，或许将来会有人加入到太微，或许将来会有人加入到第三安家，或许有些人会留在二十八星宿担任四象的总管，但总是他们的未来还是非常可期的。
    期待越高，就应该对他们抱有更高的要求，所以每一次任务出动之前，顾昀都要告诉他们说，一定要注意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尤其是对于暗中行动的人来说，这一点尤其重要。
    每一个二十八星宿的成员脑子里对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在每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都会尽力做好每一个细节。包括执行任务之前的计划，包括每一个任务步骤的行动和时间，包括对于目标的确认。
    所以当他们接到任务，要去搜查一些寻找盒子的人的时候，分管二十八个分区的每一支小队都对这次的任务进行了讨论，并且每个星官之间也互相沟通了意见，最终决定了行动方式。
    于是一场地下世界的大搜查就在这一天的凌晨突然开始了。
    东南城区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轨迹的天下，起源显然挑选着那些不属于轨迹的人在进行着交流。当然，也不排除轨迹当中或许有人也在和起源暗通款曲的可能，所以突击搜查效果显然更好。
    无数的黑道大佬在半夜的睡梦中被掀开了被子，被冰凉的枪口插在嘴巴里，额头上冷汗直冒地回答着白衣夜行者的问题。
    见没见过一个这样的盒子？有没有人来你们这里找到过这个盒子？最近有没有什么人的手下从研究所里面偷过什么东西？最近在你们的管理范围内有没有什么外地人出没到处打听什么？
    这些问题让一些人满头雾水，但是也有一些人知道了些许的线索。
    从凌晨两点开始到凌晨五点的三个小时之内，整个东南城区的范围除了轨迹之外的所有小势力居然全都被二十八星宿摸了个遍。虽然听起来不是很多的样子，但是每一个星宿成员都至少审问了十个人。
    二十八星宿甫一出手，就震撼了整个帝都地下世界。
    第二天早上，东南城区的行动就被有心人给偷偷传播了出去。说肯定是不敢光明正大地说的，谁知道你在酒馆里谈论了两句他们之后，会不会今天晚上就去找你了？
    这样的效率，这样的手段，这样的神出鬼没，而且还他妈一身白衣，简直就是如同幽灵一般的存在，让所有地下势力的老大们闻风丧胆。甚至东南城区之外的一些人都开始老实了起来，很多肮脏的交易偃旗息鼓。
    谁不知道轨迹的人最讨厌羔羊买卖和卖药的？
    但是没人知道轨迹的这项行动到底是针对什么人，除了一些知道一些内情的人隐约猜到了什么之外，地下世界一片懵逼。
    凌晨彻查了所有人之后，警备队的行动开始了。
    警备队的警员似乎扩充了很多人手，一些让商家和地下势力陌生的面孔穿着警备队的制服走上了街头，询问的问题和轨迹如出一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地下世界和警备队开始合作要找的人，怕不是叛国者？
    起源回归的消息就这样悄然传开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东南城区的街道上，一些穿着普通便装，甚至是穿着某些企业和工厂工作服的人，在走过街道的时候，用略带冰冷的眼神看着警备队的人，也看着那些在阴暗角落里询问消息的星宿成员。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第三天的凌晨，地下世界的很多人精神都要崩溃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家里会出现一些白色的幽灵，或者是黑色的公门狗。
    但是等到了两点多的时候，很多人都发现，今天的夜晚居然风平浪静？
    不！风平浪静的，只是他们的家里而已。
    越来越多的人悄悄走到了窗边，向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望去，想要找到一丝的线索，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身影穿梭而过。黎明前的黑暗越发压抑，任你是什么大佬，全都裹紧了被子，在夏末的夜晚瑟瑟发抖。
    一群人就这样悄悄出现在了街道上。
    他们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兜帽盖住了半张脸庞，无声无息地从不知名的角落里走出来，渐渐地汇聚成了一股黑色的人潮，如同行走的死尸一般，只有衣服摩擦和鞋面落地的声音。
    “你们终于还是忍不住出现了。”顾昀突然笑道。
    他从一条街上拐过来，站在了公园的边缘，一个人面对着几十个黑斗篷的人，看着他们问道：“早这样出现，大家都少了多少的麻烦？你们想要什么？大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轨迹就有呢？偷偷默默的，这多不好。”
    “是吗？那我要安小语的人头，你们轨迹给不给？”
    一个粗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顾昀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黑暗里，手里握着一颗金球的人。
    真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