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已经这么晚了啊。”
    王雯爱跟“何远”絮絮叨叨半天，直到她“不经意”的看了下时间，突然吓了一跳，朝着何远吐了吐舌头。
    “太久没跟你聊天了，打扰到你睡觉了，你现在很累吧？”
    “跟你在一起，聊再久都不会累。”“何远”一脸温柔的看着王雯爱。
    王雯爱被“何远”撩的小脸通红通红的，她捂住脸颊，好一会儿才道：“不跟你聊啦，你赶紧去休息吧。”
    “嗯。”
    “你怎么不关视屏啊。”
    “我就这么看着你啊，我们家小爱这么可爱，怎么看都不会厌。”
    “讨厌！哼，那我关啦。”王雯爱又在那里拉拉扯扯了好半天，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把视屏给关掉。
    “何远”一直保持着那“一脸深情”的表情。
    一直到屏幕黑了，他扔掉手机，揉了揉僵硬的脸颊。
    看了眼手机，一个视屏连了三四个小时，“何远”呵呵一笑。
    “小女生真麻烦，不过谁让……算了，就当给你还债吧。嗯，让我看看，你最近都要做什么事儿。唐老走了？我就睡了一阵子，就发生这种事儿了。北京去过了？也对，那房子扔在那里好多年了，都快忘了。咦，看见小洁了，喝成这样，哎呀呀，这丫头，真是让人头疼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何远”挠了挠头，一脸无奈。
    “我看看，还做了什么，鹏鹏投资失败，还有可能要失去工作？多大点事儿，略过。嗯，收养了唐朵朵，朵朵，那个小女孩？长得倒是蛮可爱的，这是要玩萝莉养成吗，啧啧啧，想不到你平时看起来这么正经，私底下也是这样的何远。再看看，想做个app？这玩意儿，也就做个情怀了，能挣多少钱，算了，回头再给你投资一点吧，找点事儿做也不错。再来……去母亲那里上坟……”“何远”翻到这条记忆，良久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口气：“你也去过了，也好，算是完成了你一个心愿吧。”
    “奶奶打电话来，过年要回家。嗯，今年又要选什么礼物呢，有点头疼，想不到送什么，让人去请尊佛像回来吧。”
    “要去田蕊家见父母？这个有意思，你这是准备确认就是她了？要不要再等等，我还给你准备了好多呢，大的，小的，清纯的，妩媚的，要啥有啥。”“何远”手指在沙发上一弹一弹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揉了揉眼睛，一脸困顿：“哎，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结果都浪费在小爱身上了。真是，头疼啊。”
    “这破身体也真是麻烦，修养了这么久，到现在也用不了几小时，好多事情都没法做。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走那一步了。”
    “可是好不甘心啊，明明都是我一手挣下来的……”
    “可是我还没有享受过，我还有好多事情来不及做。”
    “凭什么……”
    ……
    何远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房间的天花板。
    眨着眼睛，看了天花板好一会儿，何远才从床上起来。
    一扭头，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耳边传来外面的鸡叫声。
    何远从床上撑起身子，他揉了揉头发，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昨天心血来潮，拿起手机在那里玩儿游戏，结果在登录《王者荣耀》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女生抓到，陪她玩儿了一晚上的游戏。
    再之后，他在查看对方的朋友圈时，莫名的感觉到特别熟悉，然后，他的脑袋就开始疼起来，整个人几乎意识模糊……
    等等，那这么说来，他应该在沙发上啊。
    怎么一觉醒来，自己莫名其妙就爬到了床上。
    梦游？自己好像没这个习惯啊。
    何远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做早餐了。
    何远从床上爬起来，转好了衣服，然后去卫生间里洗漱。
    弄完这一切后，何远上楼敲了敲唐朵朵的房门。没敲两下，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唐朵朵穿戴整齐的从房间里出来。
    她提着书包，和何远一起下楼吃饭，吃完饭后，何远要送唐朵朵去上学，被唐朵朵拒绝了。
    “不用，路边就有公交，我直接坐公交好了。”唐朵朵说道。
    何远一想，好像也是。
    老家毕竟比较小，不怎么流行让家长接送上学，何远上学那会儿，从小学开始，家长就不再接送了。
    他之前送过唐朵朵几次，每次去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开着车，附近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他这个一个拿着保温杯的90后中年人，跟一群小年轻混在一起，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行吧，那你一个人去，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叫我。对了，路上注意安全。”何远嘱咐道。
    唐朵朵“嗯”了一声，换好鞋子之后，背着书包就出门了。
    看着唐朵朵离开的背影，何远捉摸着，给她换学校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这已经要过年了，过完年后还剩下半学期。自己这个时候给唐朵朵换学校，才适应了新环境，马上就要升到高中，半年内换两批老师同学，会不会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想一想，何远还是觉得，回头咨询下唐朵朵的意见吧。话说，学校里大胖他们帮衬的话，应该也没几个人会去为难唐朵朵了。欺软怕硬，是所有人的本性，只要没那几个带头的，其他人也不敢对唐朵朵怎么样。
    送走了唐朵朵后，何远去逗弄了一下小家伙，然后泡了杯热茶，继续坐在电脑前面。他再一次检查自己的策划方案，看有没有写错的，或者漏写的。
    “咦，这几个地方，是我写的吗？”何远皱了下眉头。
    他看到方案中有几处地方，好像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原本他之前在写这个方案的时候，有几个点一直被卡着，比如第一批流量怎么来，来了之后该怎么运营，怎样确保用户的活跃度，针对这些用户该做什么样的线上线下活动等……
    他心里虽然已经有了想法，但始终有些拿不准的感觉。
    没想到这一觉醒来，发现这几处地方已经被补齐了。
    难道这是自己写的，只是自己忘记了？
    何远挠了挠头。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觉醒来后，发现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想通了。也有一些一直没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就做了。
    只是何远自己完全没有记忆。
    不过老宅子里只有他和唐朵朵两个人，总不会是唐朵朵跑过来，打开他的电脑，把他的方案修改完善了吧？
    又能做饭，又能玩儿cos，长得这么可爱，还能做方案，难不成她还是个海螺姑娘？
    何远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海。
    再次检查完方案之后，何远将电脑合上，稍微收拾了一下，准备进城一趟。
    给田蕊父母的东西准备好了，不过第一次上门，也不能直接都带这些东西，显得多势力。什么水果啊，牛奶啊，多多少少也得买点。哦对了，还有家里的亲戚，自己刚工作那会儿，每年回家的时候都会带点礼物，不过后来工作太忙了，每次都是快到除夕的时候，每次都抢不到票，只能买机票才能回去，自然也没时间去买什么礼物。
    算一算，这都已经好几年了，以前是没时间，现在自己这么闲，要是再不准备点什么礼物，何远自己都觉得心里说不过去。
    只是吧，何远最头疼的就是买礼物了。
    别说给别人买礼物了，就是他自己，都经常不知道自己想要啥。就像前几天一样，何远本来觉得，新年了，应该买件礼物，犒劳犒劳自己一年来的辛劳，结果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买什么。
    不过应该给家里人带点什么呢？
    何远在心里盘算着，买吃的不行，老人牙口不好，买吃的她咬不动。用的的话，家里隔三差五都会给她添置，怎么洗脚盆啊，按摩椅啊，暖脚的炉子啊，电热毯啊，甚至是西藏的藏红花，或者雪莲虫草什么的，都一个劲儿的给老人塞，家里还真不缺这些东西。
    至于衣服什么的，就更不用了，奶奶家里的衣服都堆起来了，衣柜里都是新衣，就是舍不得穿。而且她平时也没什么爱好，除了去一下那个什么老年人健康讲座之外，其他地方也不去，腿脚不好，不方便走动。
    哎哎哎，每次过节回家，都要头疼这些东西，何远感觉送个礼，比工作都累多了。难怪他不适合走后门，光是学会怎么送礼，都能难死他。
    话说工作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给领导送过礼……
    何远一边想着，一边开着车子进了县城里。
    县城里比较冷清，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了，还是因为快过年了，大家的兴致好像都不太高。
    何远去了几个大型商场逛了一圈，里面的人不多，售货员也懒懒散散的，手里拿着各种横幅，还有促销的牌子，开始往货架上贴。
    何远逛了一圈，没有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买了几箱牛奶。他专门挑一些自己听说过的牌子，然后就是看价格，什么价格贵，他就买什么。
    从超市里出来，何远随手将牛奶放进车里，然后掏出手机，给苒苒发了个信息。
    “求助，紧急求助。”
    “干嘛啊。”苒苒回复的很快。
    “给长辈准备节日礼物，你有什么推荐的没。”何远回复道。
    “你有什么条件？”
    “实用的，好看的，能拿得出手的。”
    “去死。”
    “哎呀，帮帮忙嘛，我真的想不出来。”
    “这有什么好想的，给亲戚送礼，就是送份心意吧。心意到了，你送什么别人都会接受。实在不行，你就发红包吧，这个准没有错。”
    “发红包有点太敷衍，而且发多大的红包比较合适？”
    “嘶，你这个状态有点不对劲儿啊，你就是想装逼吧？”
    “嗯……有那么一点点，主要是不能让人觉得太失礼。”
    “懂了，那这样吧，直接去首饰店，买点转运珠啊之类的，一颗也才几百块钱。你弄几个串子，几百上千的一串，准备好几个档次，对应不同的长辈。当然，你也可以买那种金条啊，生效猪啊什么的，现在金店里应该都有这些玩意儿。”
    “送金子会不会太俗了啊？”
    “那你送不送？”
    何远想了想，这个提议好像也还不错，就是开销有点大：“送。”
    “那不就完了。”
    “不过其他人呢？总不能所有人都送这个吧。再说了，我现在就是一无业游民，我这经济情况扛不住啊。”
    “没钱还装什么逼，还不赶紧回来找个工作。”
    “先休息，等休息个半年之后再说吧。”何远道。
    “我就羡慕你这种能休息的，像我，想休息都休息不了。”
    这条消息过了好几分钟才发过来。
    何远注意到，苒苒在输这条消息的时候，中间显示了好几次“正在输入中……”，然后又消失了。
    “怎么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何远来了兴趣。
    微信那头又陷入了沉默，何远不停看到“正在输入中……”几个字，过一会儿消失，又过了一会儿再显示出来。
    “没什么，我现在正在外面投简历。”苒苒回复道。
    “投简历？你要离职了？”何远有点惊讶。
    距离上次相聚，才过去不到半个月。这才多久呢，苒苒就要离职了？
    “这也太快了吧，你不是说想等到过完年，拿了年终奖后，再被他们开掉吗？”何远连忙回复。
    “kpi没完成，今年应该没有年终奖了。”
    “不会啊，今年不是出现‘不可抗拒’因素嘛，按往常的惯例，是可以调kpi的嘛。”
    “切，那是你们部门，你们可是有收入的部门，像我们这种不能创造收益的，还不是随时都能被砍掉。”苒苒语气有点酸酸的。
    何远已经习惯了，当初很多同事在谈到他的时候，语气都有点酸。
    没办法，谁让何远是直接做收入的部门，kpi能不能完成，基本上都只能指望他们。
    “我走的时候上半年的kpi不是完成了吗，下半年出啥事儿了，怎么连kpi都完不成了。实在不行，财务放点水去做活动，把kpi冲上去不就完了，往年他们不都这么做的？”何远飞快的回复道。
    他也是到了这家公司之后，才知道，原来kpi也是有水分的。
    尤其是收入项的kpi，可操作的空间非常大。如果kpi完不成的话，财务就拨点钱下去，搞几个充值活动，把收入项给强行提上来。
    反正公司主要考核的是收入项的kpi，支出项的基本不存在。他们每年在做kpi的时候，会把支出项的kpi往上提，但因为公司的牌子，很多支出项其实都用不到什么钱。像何远，去年账面上有两千万的可支出资金，但他才用了一两百万，其他钱都不知道被他们投到哪儿去了，反正基本上投出去之后就亏损了，也见不到有什么收入进账。
    “今年的窟窿太大了，补不上。”苒苒回复道。
    这下何远没话说了。
    他在那里就呆了一年，反正他去的时候，那年kpi是完成了的，也没用到放水冲kpi的这招。现在他离开了太久了，也不知道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前几天还看到群里发消息，说公司花了两个亿，收了另一家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现在……算了，你准备怎么办。”何远本来想说个事儿，想想还是放弃了。
    那个事儿闹的还挺大的，好多业内的好友转发了消息，甚至还有人跑来找何远，问有没有可以合作的地方，搞的何远一脸懵逼，了解情况后才回复，说自己已经离职了。
    很多公司哪怕快倒闭了，外面看过去，还是一片花团锦簇。
    “还能怎么办，找工作呗。市场部被裁了好几个人了，几个项目都已经停了，今年进来的新人全部延长试用期，我估计他们也呆不了多久，都在外面投简历。”苒苒回复道。
    “现在工作……应该不好找吧？”何远想起鹏鹏那几个朋友的遭遇。
    之前他还觉得，这场寒冬才刚刚开始，没想到这么快就蔓延到别的部门了。因为这个事儿，他还专门去了解了一下情况。
    实体行业还好，虽然比以前差了一些，但还是能够保证基本的运行。互联网行业就惨了，一边在裁人，一边还停止了招人，俨然一副快要倒闭的模样。
    何远几个在大公司里面工作的朋友，都在那里唉声叹气，说面临内部整合，要不走人，要不转行，基本没有其他出路。
    最惨的就是这两年毕业的人了，一毕业，就面临了失业。
    现在市场环境这么差，好多老人都从以前的公司里出来，和新人一起竞争。那些新人虽然有学历，但有学历的老人多了去了，而他们和老人相比，一个是没有资历，第二个是没有经验，在专业技能上，更是和前辈们没法相提并论，就连人脉都比不上他们那些师兄师姐们。唯一能够吸引雇主的，估计只有较低的薪水了。
    不过见识了年入几十万，上百万的“创业神话”的大学毕业生，梦想的就是一出社会之后，立马年入几百万，最差也是几十万，勉强可以接受，然后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哪儿知道刚一毕业，工资不涨也就算了，相反还要往下跌，这让这群天之骄子们如何能够接受？
    何远以前带过的几个实习生，现在也不敢出来工作了，全都跑去读研了。读研再差，也比出来当农民工强吧，好歹能在学校里再混几年。
    “再怎么困难也得找啊，不然每个月的房贷车贷怎么还。”苒苒道。
    何远很想说，实在不行，就把房子卖了吧。
    但转念一想，燕郊的房价已经跌破线了，这个时候挂出去，哪怕降价，估计也很难卖动。
    更何况，苒苒手上的那套还是一套公寓，这就更难卖了。
    “行吧，祝你早日找到新工作。哦对了，我看到你朋友圈里有发说说，说有朋友在法国，能够帮忙做代购？”何远转移话题道。
    这个话题有点太沉重了，他实在不好继续下去。
    也就是他已经提前离职回家了，要是再在北京呆个小半年，估计他也跟苒苒他们一样，天天愁着部门什么时候就倒闭了，自己什么时候就被辞退了。
    他还好，一个月房租就那么三千来块，很多女生为了住的好一点，一个月房租七八千起。以她们那种消费情况，一个月没发工资，估计得上街乞讨了。
    “对啊，这不要失业了吗，赚点外快。”苒苒回复道。
    “现在开始弄的话，过年前赶得及不？”何远问道。
    “她这阵子就要回来了，怎么，你也想让她帮忙弄点什么？”苒苒问。
    “嗯，我看了下那个香水挺不错的，多少钱一瓶？”何远随手发了一张图片过去，这是他昨天翻朋友圈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哦，你说香奈儿五号啊，八百一瓶，国内专柜要一千五六呢。”
    “那……给我来几瓶吧，来个四五瓶的样子。”何远想了想，感觉这个价格自己还能接受。
    “你确定？”苒苒有些怀疑，“你买这么多香水来送谁啊，你女朋友？”
    “送亲人呗，呐，钱我先转给你。”何远一边说着，一边在微信上转了四千块钱过去。
    对面点了收账，好一会儿才道：“老板，真有钱啊，几百块钱的香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了。”
    “切，你自己用的也不便宜，我记得你上次晒的那个要小几千吧？”何远翻了个白眼。
    之前苒苒在朋友圈里晒过一款香水，何远看到下面有同事在评论，说一个要好几千呢。
    不过后来何远再翻的时候，发现那条朋友圈被苒苒删掉了。
    “哈，你看到那条朋友圈了啊。哎呀，自己买的，和别人送的，感觉不一样嘛，你啥时候也送我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