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滴答声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沉闷的轻哼响。
    就算是传荡而来的轰声浩荡，在李山灵耳中也难掩那道夜夜思量的声响？
    “婉瑶......”
    鲜血的弥漫，有香味从通道内袭来，这是女子的身香、也是秦婉瑶的血香。
    “这个秦婉瑶......”楚程听到这声音，脸色也是难看无比。
    极怨之强，怕是涅境巅上。否则华莲道君也不会千叮万嘱、说仙庭之中并无神宝、让他快快离去。
    这处残宇宙中封印着许多通玄生物，一旦封印解除、便是可以留下他的命。但华莲道君的影像消散前，对此只字不提，只提到了那极怨残身。可见其恐怖远超那数十头通玄生命。
    然而秦婉瑶却是不听他言，执意进去救散道人。
    “散道人已被极怨入体，已经可以说已经不在，吕颂贤已被抹杀，此刻入里、是去找死？”楚程脸色十分难看，叹息了一声。
    “职责，天下共主的责任。你难道就不知道散道人原本就想置你于死地吗？”
    秦婉瑶作为天下共主，心怀天下为亲、其他强者如手足。这对天下来说、拥有身怀仁心的山主自然是好事。
    但对秦婉瑶来说，这并不是好事，反而困锁了她，就比如此时，为了一个散道人、面对不可敌者、依然奔赴相救。
    “呵呵。”李山灵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做，她从那时开始、就开始执着自己本心。”
    滴答滴答的溅落声愈来愈急烈，那血中的药香也越来越浓，楚程知道、秦婉瑶这一进去便是绝路。
    楚程有把握利用种种手段，利用天命面具与散道人一战，但没有把握与极怨一战。就算是逃命也没有把握。
    这一刻，李山灵没有开口说话，楚程也没有。
    但楚程知道，李山灵内心有一句话想要说，但又迟迟不敢说。
    忽然间，楚程笑了、转身看了六六六一眼，道：“如今陌尘之修，在九天十地已经不多了。我知晓的便是只有两人，若是我今日死去，这座寰宇中，那便只剩一人。”
    “陌尘之修，注定凌驾于九天十地之上，成为无上强者。若是我陨落了此地，你还有何脸面、面对创造出你的主人？”
    “六...六六六......”六六六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僵硬的点了点头。看向通道内那暗黑之地，依旧有作忌惮神情。
    但他开始动了，一步踏出、便是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此地，奔往内道，就连楚程也只能捕捉到了一丝残影。
    下一刻，便是再响惊雷之声。
    “走。”楚程准备进入中央之阵，拖秦婉瑶离开。
    楚程刚走出一步，再次一愣、身躯停在了那里。
    他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眉头皱起、又很快舒展下来，换来的便是喜意。
    “真是天助于我。”楚程笑了笑，轻声开口、又开始向着前方行走。
    “怎么了？”李山灵问道。
    楚程没有回话，他的目光落在了另外一方天地。
    那是浩瀚星空，深邃之下、是一片晴天。烈阳高悬与汪洋之上。
    烈阳照耀大地，这是火红的大地，如火燃焰。只是在这熊熊烈火之中，有一片翠绿终年不散。
    _____这里是太初空间。
    那些翠绿，便是此间的灵药，是楚程多年来种植而入。
    在这些绿意中，还有一些别样的颜色，青、红、蓝紫，颜色各异。这些都是盛开的果实。
    果实万千，让人眼花缭乱。但楚程的目光一直落在一棵树上。
    这是一棵褐色的树，与寻常树木相同，没有一丝奇特。若说有，那就是那一颗与树颜色相同的褐色果实了。
    只是在这一棵树中，只有一颗果实。这有些不合常理。寻常灵树、开花结果都是一片。
    但这棵树上却是只有一颗。
    一颗褐色的果实，没有半点奇特。偏偏又让人心中喜悦。
    四周之间，忽然起清风。花草树木皆是摇摆。在风中，一股磅礴大气随即而来。
    这大气，来自那颗树上的果实中。气起金光璀璨，锋芒如刃、力猛至极！
    这是五行圣果，金之力。当年楚程人世东海入瑶池仙境，所寻到的五行圣树。
    当年瑶池一行，楚程找到了两株圣树。只是两株之中，只有水元圣果结成，金元圣树还未结果，所以楚程将金元圣树植入了太初空间中。
    五行圣果，各含一道真意，颜色却是截然相反。
    水为红，金为褐，土为绿，木为金，火为蓝。
    所以，金元圣树看着为褐，而这褐是这世间几乎所有树木都占据的。
    多年过去，金元圣树终于结果了。
    五行圣树，夺天地之造化，可酝养五行真意，楚程的水之真意，便是从圣果中截取，如今金元圣果成，他将再多一道真意，两座仙台。弥补他少了的那两座剑我仙台。
    “来。”
    楚程一字轻吐，那片火红的大地中，一颗果实轻颤，树枝一抖、向着地面坠落。
    在坠落的刹那，一团青色气缕向其包裹，一闪而逝。
    随着果实的掉落，那一棵圣树中的绿意瞬间暗淡，又是瞬间枯萎。
    五行圣树夺天地之造，本就是有逆天理，如今果实已结，自是化天同去。
    在楚程手中的出现那枚果实。
    “金元圣树结果了？”李山灵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这金元果竟成。
    这无疑是大助力。楚程少了两座仙台，实力大减一个台阶、就算有小龙象阵，也不再是三境强者对手，戴上那天命面具、才比三境强上一筹。
    如今金元果成熟，服用之下截取金之力。那么将多出两座仙台，恢复原有的实力。那加上种种手段、与天命面具。
    楚程此刻有自信与玄照强者周旋一番，也有自信、在极怨面前救下秦婉瑶。
    “是金元果。可惜了，一座剑我还在封印之中，还有一座没有全部复原，若非如此、十六座仙台之力，与那玄照一战又何妨？”楚程笑意洒脱、洒脱中有极强大的自信。
    恐怕这世间也只有楚程一人，楚程这一个第一步之修，敢如此放言。
    这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有这个能力。
    楚程一边走着，一边将手中的果实连核吞入腹中。
    在金元果吞入腹中的刹那，一股极为磅礴的气力在身上涌起，直涌仙宫之顶。
    魔婴分身与本尊本是同体，意境相通、只不过是略有不同，一为邪魅魔性、一为神性空灵。
    楚程在行走中闭目，当再次睁眼时，双眸起金焰，右眸之中为暗金，左眸之中光焰艳极。
    这是两道性义完全不同的金之力，但唯一相同的是，此力皆是力之极道。
    楚程头顶开始响彻轰鸣隆隆之声，有两道虚影出现，起先是一道残影、残影为点、瞬间延升而开，化为一界。
    只是刹那、虚界形成，又在凝实。可以隐约见到，有两道金色身影各占居一界。
    真我在聚，当楚程踏进那通道时，刹那形成。
    两道金色身影站立而起，大气起光，随风荡浩。又刹那回归楚程体内。
    里处本是已经恢复了清明，但在此刻又陷入了阴森之暗，有无数碎片在空间中崩溃为晶，在风中飘转，形成了巨大的龙卷。
    龙卷袭荡天地，四方空间开始大范围的崩塌，又荡散黑雾、整座仙宫起大震荡。
    楚程在黑雾中看到了一道蓝光，那是秦婉瑶。
    此刻，秦婉瑶蓝衣厚重，染满了鲜血。蓝色的血液，比她身着的蓝裙还要艳彩。看上去脸色萎靡，显然在之前与极怨的一战中深受重创。
    秦婉瑶注意到了楚程，没有开口。而是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上方。
    楚程也抬头看去，看到黑暗中有一道身影。那道身影黑雾涌浓，可以看到脸上布满了黑色经脉，就连一双眼眸都变得漆黑。
    这是散道人，此刻已经完全被极怨入体，成为一尊只知杀戮的恶魔。
    只是，散道人身上伤痕累累，被黑雾侵染的血液染尽了全身。很显然，散道人也受到了重创，就连胸口都被击穿了。
    “梁道友，且住手！如今忘道友与吕道友已死，天下之中只剩下你我两位第二步。你若是想要独占那造化之物，我便让与你、不与你争夺。”秦婉瑶轻声咳了一声，嘴角再有鲜血溢出，血中的药香更加浓郁了。
    “没有用的，你应该知道在此方阵中、封印着一尊邪物，实力通达涅境。如今散道人已经被那尊邪物夺舍。你所面对之人已经不是原先认识的人了。”
    四周声声震荡，可以掩盖所有声息，楚程只能以传音而说。
    秦婉瑶没有开口，依旧看着黑暗中的那道声音。
    忽然之间，又有一道巨响声起。
    楚程连忙抬头，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掌作化为拳头，一拳向着散道人轰去，让整个天地为之大颤。
    这一拳没有磅礴威势、却是无比可怕，无声无息之间，直接一拳贯穿了散道人胸口。
    毁灭在起。刹那之间，散道人身躯开始极速龟裂，生机大逝。
    狂风之中，只有那道声音。
    “六六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