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穿着身普通运动卫衣、挎着个单肩包，往聂家宅院走去，发现门口已经有许多佣人在忙碌。
    挂红灯笼，贴彩纸。
    明日正午，聂家老太爷聂仲康七十大寿，按照规矩，要大办特办。
    他对聂家宅院自然熟悉，直接去找外公，要不找到小姑也行。
    通报一声，等了好一会儿，便有一个老者出来，看着陆霄半响，震惊道：
    “你……你是霄少爷？！”
    “孙伯，是我。”
    陆霄道。
    这被陆霄唤作孙伯的老者，是聂家的老人，见过陆霄，认出了他。
    陆霄就是怕聂家认不出他，才把容貌改变成自己曾经模样。
    “霄少爷，你等着，我立马去通知老太爷！”
    孙伯吩咐佣人小心伺候着，就跑了进去。
    五分钟后，便见一清丽女子、搀扶着一古稀老者，疾步走来，后面还跟着许多少男少女。
    陆霄看着近乎是小跑过来的古稀老者。
    老者也在看着他。
    亲人相见。
    一时竟都没了言语。
    老者愣神好一会儿，颤颤巍巍说道：
    “真……真是霄儿？”
    老泪纵横。
    “外公，霄儿……来看您了。”
    陆霄道。
    “霄儿……你这孩子，怎么一回陆族就是三年，姑姑给你写信，你也不回我？”
    扶着老者的清丽女子，却是气鼓鼓模样。
    一下就掐住了陆霄的胳膊。
    陆霄连忙道：
    “哎，姑姑，轻点，轻点。”
    这清丽女子，叫聂素言，是他娘亲的孪生妹妹，近乎跟他娘亲长得一模一样。
    当年待陆霄也是极好的。
    今年也差不多四十岁，只是保养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其实直到现在，都有许多追求者。
    “你呀。”
    聂素言狠狠白了陆霄一眼，却也是眼眶泛红，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她孪生姐姐唯一的儿子，她怎么会不疼？
    她不曾嫁人，没有子嗣，可一直将陆霄当做亲儿子看呢。
    “姑姑，别哭了，霄儿以后去哪儿都先给您打个报告。”
    陆霄道。
    他虽一心追求大道，却不是修得劳什子太上忘情之道。
    对真正记挂着他，待他好的亲人，又怎会无情。
    “瞧把你能的，还给我打报告，当你姑姑是什么大人物呢。”
    聂素言白了他一眼，风情婉约。
    陆霄眼眶却是微红。
    姑姑这个神态……真的跟娘亲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再怎么相似，姑姑……终究不是娘亲。
    接着又会心一笑。
    姑姑哟，你把闻名天下的谪仙人都掐了，可比那些个所谓的大人物厉害多啦。
    “霄儿，饿了吧。我立马叫人，准备午宴。”
    聂仲康拉着陆霄。
    一行人，便随着老爷子进屋。
    很快便摆好了几桌酒宴，老爷子叫陆霄坐到他身边，也就是正东方最大的一张桌子。
    聂家是恪守古礼的家族，这排座位，也是有规矩的。
    主桌，通常只有家中长者，以及几个掌权的中生代可以坐。
    年轻一代，只能坐小桌和次席。
    陆霄年纪轻轻，又不过是聂族的表少爷，坐在主桌，极为僭越。
    不过聂仲康自己坏的规矩，聂家人倒是不敢说什么。
    但总归是有许多人看陆霄不爽的。
    今天陆霄三个舅舅都不在，就只有一些表兄弟，表姐妹，以及三个舅妈，基本安排在次席。
    主桌则坐着老太爷，陆霄，聂素言，以及几个嫡出的小辈。
    这些人，都在观察着陆霄。
    眼神颇为复杂。
    其实没有多少亲人相逢的喜悦，更多的是冷漠、嫉妒和敌意。
    老爷子对陆霄越亲密，他们就越嫉妒，敌意就越大。
    正式开宴之前，自然得闲聊一阵。
    聂仲康说道：
    “霄儿，这两年你都去哪儿了？我派人去陆族打听你的消息，那边传来的话，说你……两年前就离开了陆族，音讯全无……有人说你是去了海城那边？海城离外公这里也不远，怎么不来寻外公？”
    陆霄解释道：
    “外公，中间的事情，一言难尽。找个机会，外孙一定跟您老解释。孙儿此次来，其一是看您，给您祝寿。其二，后天不是端阳了么，我想去给母亲上坟。”
    “难得你这孩子有这份孝心。”
    老人会心一笑。
    他的问题，陆霄没有正面回他，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看霄儿衣着朴素，甚至是寒碜，想必在外面也吃了许多苦吧。
    此刻重逢，过去的也就过去。
    他还是颇有些产业的，想好好补偿一下这位他最疼爱的外孙。
    他那大女儿，死的憋屈。
    只是逼死他大女儿最大的罪魁祸首，乃是他那个名列神榜第三的前女婿。
    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对大女儿留在人世的唯一骨血好一点。
    交谈一阵，也就开始上菜。
    众人便不再谈话，保持安静。
    聂家恪守古礼，讲究食不语。
    先是制作精美的冷盘，鱼丸沙拉、鱿鱼包蛋。盘菜年糕、共和凉卷、浇菜豆腐。
    虽都是平常酒楼可以吃到。
    但通过聂族大师傅的手艺，不但外表精致，吃起来，也让人赞不绝口。
    一圈上来后，才是正菜，正宗的南方菜系，吃得都偏甜淡。
    吃起来，也是甜而不腻，细微处可见功夫。
    聂家作为书香门第，底蕴便在这些细节处。
    聂仲康和聂素言，将陆霄照顾的极好，全程给他夹菜，嘘寒问暖，让陆霄心中洋溢着浓浓暖意。
    有外公和姑姑在，他陆霄在这世间，也有亲人，可不是孤家寡人呐。
    而这一幕，由他那三个所谓的舅妈，和许多表兄弟、表姐妹看着，眼中顿时泛起浓浓的嫉妒之火。
    见陆霄吃得差不多，聂仲康停筷，其他人也纷纷住嘴，看着老爷子，知道他要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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