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亮回头看看，又往两边看。按时间算，李勍应该是刚看到我要挟他的那封折子……笑着问话：“找原明知县？应该在县衙。”
    “不是。”王化笑着拱手：“恭喜原大人，给原大人道喜了。”
    “嗯？”原亮还没明白过来，王化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个木盒，木盒里装个金色绸包，解开包袱……
    什么情况？李勍又要干嘛？
    王化拿起圣旨：“原亮听封。”
    原亮站着没动，这是封官么？我到底做什么了，李勍干嘛要这么对我？
    王化咳嗽一声，再次大声说话：“原亮听封。”
    原亮有点不情愿的单膝跪下。
    王化也不挑他，大声宣读圣旨：“安南知县原亮自为官以来，体察民情、一心奉公，乃不可多得之良才，此次令州府遭星南贼军攻入，原亮率本部定南军万里驰援，纵横驰骋拼杀，杀敌十数万，且不贪功，将所有军功让于他人；不恋财，舍万粮千金安百姓心，感其忠心、善心、仁心，也是为边疆百姓考虑，特封原亮为南方特使，但凡南疆军事，有独断专行之权、先斩后奏之权，统管行南道、安山道两道兵马，赐皇令为南方特使令，见皇令如见朕亲至，钦此。”
    原亮听迷糊了，怎么回事？什么玩意？什么特殊？
    他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在这一会儿，哪怕李勍派个杀手来杀他，他都不会这么吃惊。
    王化小声咳嗽两声，发现原亮还在发傻，只好提醒道：“原大人，接旨。”
    “等会儿。”原亮起身问话：“特使是几品官？”
    “啊？”王化愣住：“原大人，接旨啊。”
    “不着急。”原亮再问一遍：“特使是几品官？”
    “好像，好像，没品？”
    “没品？”原亮问话：“不是有那种奉旨总巡的官儿么？那个也没品？”
    “那个有品，就咱家想来，特使……可能就是特殊代表皇上的使者。”王化嘿嘿笑了一声：“我来给大人颁旨，是皇使，皇上的使者；大人是特使，应该是能够代表皇上的特别重要的使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干。”
    “咳咳。”王化都傻了，认真咳嗽两声：“大人，您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有独断专行的权力，可以统调两道军兵。”
    如果是正常人，不会在意官职品级，因为皇家特使的权力实在太大，大到给个王爷都不换，换成大多数人都会高兴谢旨。
    偏生原亮是少数人之一。
    知道王化在提醒他，可原亮还是不高兴：“先不说品级，我这个官是临时的吧？”
    “可能，应该，大概，或许，差不多……嗯。”
    原亮继续问话：“你出来给我送圣旨，是皇使，等回宫就不是了，对吧？”
    “是。”
    “那咱俩一样。”原亮一声叹息：“本来还以为皇上冲动了，或者是想弥补我一下……唉，到头来还是算计我，我再问一下啊。”
    “大人请说。”
    “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王化眨巴眨巴眼睛，赶忙说话：“有！有！”冲另外四人说话：“赶紧拿过来。”
    一名侍卫打扮的大汉解下胸前一个包袱，另一名侍卫身前斜挂着一个很长的黄绸包。
    两名侍卫各自打开包袱，是一个锦盒和一把宝刀。
    王化打开锦盒，是一件白涩袍子，瞧不出是什么料子，有些像布，还有些光滑，偏又有些厚。
    王化捧着锦盒给原亮看：“这是宝衣，皇上给你防身用，名曰无尘。”
    原亮随手抖开：“有点短啊。”
    王化是真想说一句，老大，你比我还矮，别人的上衣都可以给你做袍子了，你还嫌弃短？
    转身拿过长刀：“刀名染尘，是六名炼器大师合六年之力才炼制出来这样一把刀，不能说是天下第一，但是比他好的刀……应该是很难很难见到。”
    “染尘？”原亮接过宝刀……一入手就很喜欢，那种感觉好像是……好像是七杀剑跟他有了联系一样。
    原亮轻出口气：“不错。”
    “大人还没抽出来看呢。”
    “对。”原亮握住刀把，轻轻使力……竟然没拽动？
    多看一眼，也没有卡簧啊。
    多加点力气缓缓抽刀，嗡的一声轻响，好似是龙吟一般清亮。
    整把刀是连在一起的，刀锷、刀柄一体铸就，不知道刀柄是什么材料，握上去很舒服，好像很软、有弹力，可大力握下去，刀柄几乎没有变化。
    整把刀……通体都是银白色，连刀鞘也是一样。
    把染尘刀和无尘衣放到一起，必须得说一声李勍有心了。
    有这样两件宝物，你还不赶紧接旨？王化面带笑意，从装有圣旨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大人，这是代表皇上亲至的帝皇令。”
    原亮收刀入鞘，看看衣服再看看刀，放回王化手中：“不行啊。”
    “啊？什么不行？”
    “俸禄多少？”
    “俸禄？”王化有些不明白：“原大人富甲一方，独自供养一军所需，也需要俸禄？”
    原亮愣了一下，对啊，我得领多少俸禄才能养得起定南军？赶忙问话：“我可以收税不？”
    “啥？”王化认真回想旨意：“好像不可以。”
    “可以。”原亮做主了：“皇上让我可以独断专行。”
    “皇上说的是南疆军事，与南疆军事有关事情可以专行。”
    “没有钱怎么打仗？”
    好吧，你有道理。王化不想争辩了，两手捧着一大堆东西：“接旨吧原大人。”
    “不行啊，我还得回家。”
    “原大人接旨。”王化脸都白了，这几年传了近百道圣旨，原亮还真是那个与众不同的光头啊。
    “王大人……”
    “我不是大人。”
    “王大人……”
    王化不说话了，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王大人，南疆景色不错，在这里住几天吧。”
    “咱家着急回宫复命。”
    “不着急，着急吃不了热豆腐。”
    “咱家不吃豆腐。”
    “王大人……”
    王化急了：“原大人！你要抗旨不遵？”
    原亮想了好一会儿：“好吧，我先收下。”接过一大堆东西：“王大人，一起喝点？”
    王化阴沉着脸：“原大人，你是故意的对吧，是瞧不起咱家么？”
    原亮赶忙摆头：“真不是，我是真想离开。”
    放下手中东西，面对王化拱手长揖：“多谢王大人，等你回宫就明白了，我是真想离开。”
    王化面色变缓：“算了，我走了，告辞。”
    “等下。”原亮回头看，找到原明：“钱。”
    原明笑着拿出一叠给他，原亮再回来塞给王化：“辛苦了。”
    王化看看钱，再看看原亮：“告辞。”上马离开。
    原明走过来看着地上那堆东西：“是什么？”
    “我现在是南方特使。”
    “特使？”
    原亮拿出旨意给原明看，原明的眼睛瞪的跟嘴巴一样大，嘴巴大的能吞下去一个大拳头：“皇上疯了？”
    “虽然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是……你觉得其中有没有阴谋？”
    “阴谋？给我这样一道旨意，就是阴谋也认了。”
    “李勍想让我帮他继续杀人。”原亮沉默好一会儿：“帮我买奴隶吧。”
    “干嘛？”
    “定南军是浮云山的定南军，不应该在这里拼命。”
    “疯了？你才真是疯了！奴隶那么好用，还用征兵么？”原明问话：“找我有事？”
    原亮摇头：“本来挺开心的，现在不开心了。”抱起东西往回走。
    原明问话：“还回家么？”
    原亮没回话，刚刚接了圣旨，怎么可能离开？
    回去大营，告诉大家还得再留一段日子，一个人抱着东西回去房间。
    既然还要留下一段日子，就不能如此悠闲。
    找来元风等人商议一番，开始练兵。
    与此同时的大都皇宫大政殿内，李勍哭笑不得的看着臧近写来的那封奏折，原亮想回家？想要知道内贼是谁？想离开南疆？
    李勍还真知道内贼是谁，因为……他是始作俑者。
    原家七房，李勍试了五房、试了十几年才试出来一个胆大妄为的人，如果不是忽然间到处都是战事，早在一年前也许就动手了。
    稍稍思考一会儿，将这份奏折撕成随便，喊来刘境：“告诉方坤，在南疆战事没停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刘境应是。
    “再去牛头县一趟，告诉臧近，他没写过那封折子；告诉原亮，安心在南疆待一年，浮云山免税十年。”
    刘境领命离开。
    如果是别的事情，随便派个人就可以去做。
    事关原家被策反的那个人，只能让刘境走一趟。
    很快地，原家“方坤”接到李勍的警告，很无奈的叹息……
    刘境再兼程赶往南疆，把李勍的话分别告诉臧近和原亮。
    原亮撇嘴：“免税十年？这算是什么条件？免税是以后的事，我现在缺兵啊，缺精锐士兵，您老人家帮我买点奴隶吧，要很好用的奴隶。”
    刘境愣了一下：“你确定？”
    “你有很多奴隶？”
    “我是问你，你不需要免税十年，而是需要奴隶是么？”
    “我怎么就不需要免税了？”原亮决定谈价还价：“二十年，免税二十年我就干。”跟着又说：“从上个月开始算，再待十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