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让朝鲜国的内部利益冲突长期存在,海汉对其治理就会容易许多,这样的安排并不需要耗费海汉多少资源,但得到的效果却是极佳。而这些内幕在各种书面资料中很难得到详细体现,也只有亲历者才比较清楚其中门道。
来自三亚的几人听完解说之后,都觉得受益匪浅,这些可都是他们在三亚时几乎无法接触到的信息,也让他们对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形势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陶弘方道:“这样说来,我国派驻到朝鲜的官员,在当地岂不是成了太上皇一样的存在?”
王安国点头笑道:“虽然没太上皇那么夸张,但的确能享受到不错的礼遇。各位若有机会,也可去朝鲜国体验一下。”
陶弘方摇头道:“出使外国的差事,军中算是特例,别的衙门可没那么容易拿到啊!”
王安国和石成武二人的父辈都掌管着海军舰队,安排这样的行程也无需专门向三亚申请,对他们来说当然没什么特别。但陶弘方等人并非在军中任职,想出使别国就等待合适的差事,而且即便有了这样的差事,往往都会优先考虑有驻外经验的官员,也不见得会交给他们来执行。
石成武笑道:“弘方若是真想出去看看,兄弟倒是可以代为安排。”
陶弘方闻言不禁有些心动,但还是很谨慎地应道:“安排这种事情,应该会比较麻烦吧?”
石成武道:“换作其他衙门,的确会有些麻烦,毕竟要联系出海的船只,还要提前跟目的地联系,做好对接准备。但东海舰队换防在即,本来就有舰队会去往东海各处驻地,各位大可随舰队一同前往,这样交通、食宿、安保,还有到达目的地之后的接待问题,也都能一并解决了。”
陶弘方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白乐童摇摇头道:“我暂时不能离开杭州,就算去,那也得等到乡试结束之后。”
白乐童虽然对乡试的安排有诸多不满,但这毕竟是他来杭州的主要任务,就算他不想再插手乡试的准备工作,但职责所在,还是得等到乡试结束,张榜录取之后才能交差。至于要不要借着东海舰队换防的机会去别国开开眼界,他倒是无所谓,只要能跟这帮兄弟待在一起就行。
宁子敬道:“我听各位兄长安排。”
他在这群人当中年纪最小,的确也不需要他带头拿主意。
哈鲁恭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他都已经去舟山详细了解过东海舰队的情况了,当然早就清楚随舰队出访他国的可行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管陶弘方等人是否会去,反正他是已经打算跟着王安国走一趟了。
王安国道:“时间上倒也不急,我也得等物资筹措齐备,人员全部到位之后,才会率舰队出发,应该还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各位可以慢慢考虑清楚,不必马上就作决定。”
陶弘方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决定还是先联系三亚请示,说明这边的情况,若是能得到父亲同意,再对后续行程作出调整也来得及。
这个话题到此便告一段落,石成武趁着此时气氛融洽,向白乐童提起了有关扬州盐商的事情:“乐童兄,戴英达希望你能放下对扬州盐商的成见,给他们一个证明自己对朝廷忠诚不二的机会。”
白乐童道:“我对扬州盐商其实没什么成见,只是不太认同他们的一些做法。不过先前石大人已经向我们说明了其中内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带话给戴英达,我并没有要记仇的意思,也不会继续揪着扬州盐商这个群体不放。”
前日跟石迪文坦诚布公地谈过之后,白乐童也知道拉拢扬州盐商对海汉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通过科举提拔盐商子弟只是其中用到的一种手段而已。虽然这会导致科举的公平性受损,但对海汉来说仍然是利大于弊,白乐童也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自然只能放下所谓公平公正的执念,遵从石迪文对乡试的安排。
但这并不代表白乐童会对戴英达生出什么好感,他在杭州受挫虽然不是因戴英达而起,但也的确有一定的关系,而且首次接触的结果也不太愉快,这种印象可不是短期内会自行改变的。所以对于石成武的说和,白乐童的态度也还是比较保守。
石成武岂能听不出白乐童话里的怨气,苦笑道:“乐童兄,迁都之后跟扬州盐商打交道的时候还长,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早些化解心结比较好。若是能有什么让你解气的条件,大可提出来,想必戴英达也会尽力给予满足。”
白乐童见他说得认真,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戴英达牵头,以扬州盐商的名义在东海大区捐建百所学堂,以推广我国倡导的基础教育,成武兄觉得如何?”
白乐童提这条件倒也算是公道,既然事起文教,那便让扬州盐商拿钱出来支持文教事业。而且钱花在东海大区这边,白乐童自己不会从中获利,也就不会被人质疑他此举怀有私心杂念。
不过若是以海汉的标准来兴建学校,那要置办一百所学校的费用也的确不是小数目了,要是让戴英达一家包揽,肯定会有些肉疼,所以白乐童还是稍稍放宽了条件,允许对方以扬州盐商的名义筹措资金来做这件事。
石成武听完之后也是连连点头道:“乐童兄这主意不错,相信戴英达应该也能理解乐童兄的一番好意。那就待我与其沟通之后,再对后续事宜作安排。”
戴英达大概也是在时候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又托了石成武从中说和。毕竟三亚来的这帮年轻官员全是高官子弟,说不定一二十年之后,他们当中就会有人进入执委会执掌大权,所以是否能在他们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对扬州盐商家族今后几十年甚至是几代人的发展,都会产生长远的影响。
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多花些钱财把事情解决圆满些,也算是很合理的代价了。
第25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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