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的力量足以粉碎混凝土，但强度比起程斌的临时身躯还是差了很多——即便他没怎么用心，即便素材和改造时间都极其有限。
    扑面而来的腥风中，程斌抬手捏住里苏特的双手手腕，简单一扭一折，就将其双手废掉压跪在地上，随后他脚尖一点将里苏特的双腿膝盖粉碎，暂时瘫痪了这货的行动能力。
    丢掉快被捏扁的吸血鬼手臂，程斌抓住差不多不着片缕的里苏特的头发，将其脸拉起来打量了一下，随后了然的点了点头：“神智受到了冲击？生物本能和负面情绪的影响很强烈啊，不过只是身体层面的话，这些都是小问题...”
    之所以里苏特不去攻击迪亚波罗这个将其碎尸万段的仇敌，而是选择袭击程斌...估计是因为看到同伴伊鲁索的遗体，被程斌侵蚀亵渎的原因吧？
    嗯，大概、也许...还要加上一点过往“学习”过程中留下的心理阴影？
    “附近的生物体都被青春岁月弄没了，我就近选择伊鲁索的尸体也是没办法么，里苏特，你姑且理解一下？好歹我没直接覆盖你吧？”
    观察完基本情况后，程斌顺手给原始吸血鬼里苏特理了理影响情绪的那些器官腺素，不过由于吸血鬼很多器官的功能，看上去都被半具现化的、以血液为载体的灵魂力量取代了，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最终还是得看里苏特本人的意志力。
    暗杀组领队的意志力，显然还是过关的。
    几个呼吸间，伴随着手脚上碎骨级重伤的恢复，里苏特就重新恢复了理智，掌控住了当前这具非人的身躯。
    重新站起来的里苏特对程斌微微躬身表示感谢与服从，随后就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挂着的寥寥布片。
    狂野姿态又不会影响一名吸血鬼的行动力，战斗状态下的里苏特全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一边活动肢体加深对身躯力量的掌握，一边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迪亚波罗，满脸的跃跃欲试。
    不过程斌没打算让这个很有价值的特殊实验体再去挑战绯红之王，里苏特身上可以实验的东西很多，例如阳光和吸血鬼灵魂之间的反应之类的，损失在这相当可惜——哪怕赤手空拳的迪亚波罗在这没有阳光的夜晚中，很难杀死一名再生能力非同一般的吸血鬼。
    但绯红之王的表现毕竟远远超越了过往的常识，谁知道时间线的分化、融合，能做到什么程度的事情？
    按住里苏特的肩膀，程斌对回过头来的他笑了笑：“这座城市的变故引起的关注不会小，你还不熟悉当前自己的躯体，所以先撤回去吧，带着‘伊鲁索’的身体一起——我的其他观测单位快到了。”
    “可是...”看着程斌的外貌，里苏特脑海中浮现起同伴惨死的画面，被碎尸万段的幻痛也再次出现，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执行程斌的命令，“...迪亚波罗他...”
    “没有那么多‘可是’，这座城市里你还有同伴幸存呢，你不去救救他们？我的细胞会给你指引的...”顶着伊鲁索外壳的程斌微笑着，手掌与话语更有力了一些，里苏特肩部骨骼当场在渗人的声音中碎裂，“至于迪亚波罗的事情...会解决的，只不过我们暂时不是这里的‘主角’，我目前还想多看一看...
    “哦，对了，你回去后把五号实验室启用、前置准备工作做好，将关于吸血鬼的研究项目运作起来，你懂的。”
    一语言毕，程斌当头就倒，里苏特下意识的接住他的身躯，就发现之前还活力溢出的对方，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具呼吸心跳俱无的尸体。
    伊鲁索的尸体。
    沉默了一会儿后，里苏特抬起头，用眼憎恨中夹杂着怜悯的目光看了眼迪亚波罗，随后就在对方的警惕与莫名其妙中转身飞驰而去。
    “想走？！”一脸莫名的迪亚波罗顾不上心底的疑惑，当即召出绯红之王想将里苏特两“人”给留下。
    但下一瞬，一种无与伦比的危险感觉，硬生生让他停下了脚步。
    无云的夜空中，雷霆般的轰鸣声滚滚而过，前所未有的深沉恐怖，让迪亚波罗浑身僵硬、汗如雨下——
    墓志铭反馈的预知画面中，向前奔行的他，在一瞬间毫无征兆的爆散成漫天血沫，伴随着纷飞的玻璃碎屑与震颤撕裂的大地，消散在了掀飞汽车的呼啸狂风中。
    天倾般的恐怖死亡，即将发生在五秒之后。
    “不可能！到底是什么在攻击我？！”绯红之王的力量，让迪亚波罗反反复复的阅读未来，但能够看到视野之外、人类感官极限之外事物的墓志铭，此刻却无法让他看清数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轨迹！没有过程！上一帧还完好的身躯，下一帧就被粉碎成了血沫！
    数秒的时间很快就流逝殆尽，没有任何收获的迪亚波罗再也顾不上离开的里苏特，转头四顾之间直接发动了自己的替身能力：“绯红之王！将除我以外所有事物的‘时间’削除！”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产生重影，最终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崩解成了一片炫目的混沌，只有凭空站在这迷离“星空”中的迪亚波罗，可以看清世界的本貌并自动行动。
    卡在预知画面中自己被无形力量轰成血沫前的那一瞬间，绯红之王的能力开始产生作用，迪亚波罗瞪大眼睛，亲眼看到面前的空气突兀的扭曲，大地在恐怖力量的余波中变形、撕裂，汽车如同纸片一般被吹飞、分解...
    空气震波席卷而过，如雨纷飞的玻璃碎片中，仿佛独立于世界之外的迪亚波罗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他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一个安全点，仿佛虚影般穿过掀飞汽车的狂风，跳下了失去井盖的下水道入口。
    在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躲避之后，二次确认了环境突变后未来发展轨迹的迪亚波罗，才慎重的沉声道：“时间...再度流转！”
    被削除的时间瞬间迎来了终点，离散的时间线在这一刻收拢合并，按照迪亚波罗的行动与潜在期望重塑了现实。
    飓风过境般的凌乱街道上，绯红长发被冷汗黏在肩颈上的男人爬出了下水道井口，孤零零的站在几乎被剥掉一层皮的街面上，在刮面生痛的暴风余波中警惕而茫然的四处扫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