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性质、密度还是元素的影响，又或者全部都有，在这个位面内的地表大气中超越声音只需要接近两百米每秒的速度，当然，这是红龙幼体定义的那个米和秒。
    而且这里超音速状态下的气动力学现象与内域世界有着微妙的不同，特别是飞行物与空气高速摩擦产生的各种不同类型的不稳定元素反应，让过去进行飞行实验时突破音障的红龙没少摔成重伤。
    好在有元素与入微控制支持的龙类身躯恢复力异常给力，少年期红龙的身体终究还是撑过了程斌那略显鬼畜的身体改造与飞行实验。
    成果就是最高能以接近三倍音速进行超速飞行的元素冲压喷气式引擎。
    当前，最高速度程斌无论是身体还是元素消耗都吃不消不能维持太久，反而是一点二到一点六倍音速的速度下，可以利用飞行过程中龙体与空气碰撞摩擦产生的气流结构与各种元素反应而大幅度削减消耗，以此做到长期巡航。
    超音速飞行甚至比亚音速飞行更省力你敢信啊？
    除了需要一定的初始速度来提供气动环境并挤压空气，使元素和空气密度达到冲压引擎点火的基本需求外，程斌对于魔改龙翼上的这玩意儿还是挺满意的。
    这也是程斌敢于出门搞事情的底气之一——在生于此死于此的红龙卡萨的印象里，这个位面最强的那一批家伙中，超音速攻击偶尔还能看到，但没有谁能肉身整体突破音障长时间行动的。
    虽然也可能有红龙卡萨见识短浅的可能性，但人家好歹是屠过城的，被别人组团刷本的待遇怎么也得往上面排。
    抛开程斌还没有系统认知的魔法不论，他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溜之大吉的能力是肯定有了。
    经历了很多事情后，习惯做计划搞预案的程斌并不是一个喜欢赌概率拼人品的人，比起零基础入世不断越级挑战升级，有选择的情况下他更喜欢当十里坡剑神，在安全环境下一直研究开发直到他有把握应对预估风险为止。
    其实，如果不是在对自己龙体的研究中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有趣事情，程斌也不会因为某种紧迫感而这么早出门的...
    ......
    后腰带着一圈锥形白纱的少年红龙手足贴身在高空急速前行，他转动着被多层透明膜保护的竖瞳打量着广阔的大地，将各种与卡萨印象中匹配的标志提取出来，与全景图中的全局地图进行对比。
    经过一道覆盖着白色冰雪的长长山脉后，大地上的树木密度和高度都有所削减，少年红龙见状心底微动，高频爆鸣并散发着炽红光芒的龙翼暗淡了下来。
    龙体姿态微微调整，在制动减速中摆脱气爆浪潮的红龙一个扭身就俯冲向了地面。
    每一次挥翼都伴随着元素爆鸣的红龙很快落在了一片湖的边沿，顺势一脚将一只正在喝水的大型食草动物踩出一阵骨骼碎裂声后，程斌稳稳的停下了身体。
    被强势入场的少年红龙吓了一跳的各种湖畔生物顿时四散奔逃。
    回头看了眼高大的山脉后，红龙从有着坚韧外皮与扭曲长角的生物身体上跳了下来，打量了一下这个比自己大了一圈的猎物后，红龙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嘴巴对准了这具尸体。
    刚刚好将尸体包裹的炽热火幕从龙口中涌出，其间闪过了密密麻麻的深邃线条。
    刚死不久的大型生物在刹那间被细致入微的分解剖开，散落成一地零碎，断面轻微精准的烧灼没有让太多血液流淌而出。
    习惯性的研究了一下山脉这边没见过的生物内部构造，并评估猜测了一下其对应的生态环境后，红龙娴熟的使用只能通过剧烈温差产生空气爆鸣挤压的火元素，在略显刺耳的轻鸣中形成了带着热浪的动能干涉效果，将能吃的零碎挤成几团挨个吞了下去。
    虽然操作上麻烦了点，但这火元素爆压可比相对脖子短了很多的前肢龙爪好用多了，不考虑对物质的影响都能当粗糙的念动力用。
    吃掉总重比自己体重还要高的食物，稍稍弥补了长期飞行的消耗后，程斌修整了几次深呼吸的时间，随后迈开脚步走到最近的一颗大树旁。
    打量了一下这颗比自己高出数倍的粗大树木，程斌在思索中侧身随意一个扫尾，泛着红光的龙尾撕裂空气划过弧线，在爆炸般的轰鸣中将巨木拦腰扫断。
    沉重的树木砸落地面，茂盛的树冠甚至在湖中掀起一道巨浪，程斌上前用龙爪抹了抹有些焦味的树桩，打量了一下上面的断面。
    直径超过两米的圆形断面上，并没有内域里树木那种显眼的年轮，不过却有与之产因相似的魔纹。
    在卡萨的记忆里，这个没有日月交替的长春位面，以空气震荡为载体的精灵族语言中，也是有着用来衡量时间的单位“年”，虽然就具体发音频率与内涵概念这些方面，和程斌内域那边的年差得很远。
    但所代指的东西却没有太大差异，都说的是大环境的一种漫长周期性变化。
    在精灵族的语言中，每一年代表着世界树的一次呼吸，也代表着元素海洋的一次潮起潮落。
    每次元素浪潮的高峰与低谷，会直接影响到位面内各种生物的活动，树木本身也会因此在成长中留下起伏的痕迹。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低谷走向高峰的后半段，不过这个年的周期似乎相当的漫长，程斌在这待了那么久，还没有经历过一次完整的环境变化。
    从树桩断面上挪开目光，程斌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几次降落时的相似观察数据，对比后发现自己应该已经来到了红龙卡萨记忆中的精灵王国边境。
    不过由于红龙卡萨本身是经历了几次长期沉眠，直到接近成年的时期才接触到精灵王国的，现在早来了很久很久的程斌没有发现任何文明痕迹，这算不上什么意外。
    毕竟随着时间推移，大环境接近元素高峰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甚至有可能在卡萨来到这前就经历了几次元素潮汐，能够利用元素力量的精灵文明，乘着元素高峰时期高速发展扩张才是正常现象。
    确认了自己的位置后，程斌收拢双翼在不算密集的树木间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奔行，同时开始琢磨接下来的行动：“那么，要继续深入吗？”
    为了接触文明探寻系统性知识积累，深入肯定是要深入的，但肯定是不能继续用超音速巡航那种太过高调的方式——
    龙族毕竟是曾经站在与精灵敌对的势力中的，虽然卡萨记忆里的巨龙是没多少人愿意招惹的稀有高位生物，但贸然高调冲入精灵王国深处，程斌可没有自信保证自己百分之百不被做成龙皮卷轴。
    毕竟...在卡萨印象里，这个位面可是存在时空类魔法的。
    在散步般的奔行中打量着一路上或逃或瘫的各类生物，程斌心底摇了摇头——巨龙的身躯，哪怕是少年期巨龙的身躯，在自然环境中还是太显眼了啊。
    就以吞噬食物时那种诡异的质量变动现象来看，这个位面的巨龙会小说里的变形术的概率其实很高，但没有继承这方面知识的程斌遗憾的没有找到头绪——红龙卡萨自己从来没使用过这类变形术。
    此刻程斌无比渴望面前出现一个类似元气世界五行门那样给他展示本地知识体系的好人——很多别人习以为常的知识光靠他自己去摸索实在太低效了，而且在缺乏坚实基础的情况下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要命的实验根本就没办法做。
    大部分精力放在脑海里推演计算各种项目的程斌忽然警觉的停下了脚步，满是肌肉的粗壮龙腿在地上拉出两道沟壑。
    大部分感官信息都没有异常，但全景图监测到了一些细微的元素与重力变化，程斌仔细分辨了一下后两步跃上一块巨石，脑袋伸长越过树梢向右前方打量了一下。
    元素层面的阴暗气息在不远处升腾而起，在抵达高峰后又突兀的消失不见。
    程斌沉吟了一下，随后一个纵跃跳上半空，双翼一挥向那边飞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全景图描绘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程斌看到前方一团漆黑的气息在几颗树木间缭绕，被纠缠住的树木很快干枯腐朽，而一只被缠住的小型猿类更是直接化作了白骨。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一具血肉丝毫不存的骨架居然能维持住原本的造型，并且还生龙活虎的在黑雾中挣扎着。
    “这算是亡灵？这气息，难道是死亡或者黑暗元素之类的东西？”
    程斌的元素感官能探知到其他类型的元素存在，或者说，在他过往的实验结论中，这个世界的元素本身似乎是不分种类的，只是他可能因为灵魂或者身躯的缘故，暂时只能用火的形态去对元素施加影响而已。
    在半空盘旋的红龙评估了一下那团逐渐以猿猴骨架为核心聚拢凝结的元素强度，随后双翼一收落在了腐朽倾倒的树木旁，用爪子刮擦了一下干枯的树皮。
    “水分、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被转化为元素抽离了...”程斌疑惑的摩挲了一下一碰就碎裂成粉的树木，随后将视线投向骨骼化为灰色的那具骷髅。
    此刻黑色的气息已经全部融入了骷髅猿猴的骨骼中，其双眼内的颅腔似乎浮现出一点暗淡的火光，随后新生的骷髅将脑袋转向了红龙这边，默不作声也没办法做声地冲了过来。
    在骷髅起步的瞬间，被腐蚀掉一层地皮的大地崩开了一个小坑，带着残影高速靠近红龙的骷髅脑袋对准前方，无形的元素冲击波从骷髅颅腔内的黯淡火焰中传出，以红龙无法反应的极限速度扫过他的脑袋。
    程斌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抖了抖，连同多层防护膜都有种闭合的欲望，而在这一丝突然浮现的睡意中，他还感到灵魂被传入了一阵名为恐惧的信息。
    乘着这个机会，因为挤压的空气从骨骼空隙穿过带起一阵怪异闷响的骷髅来到了红龙面前，随后它再次踏破大地纵身而起，灰色的指骨前伸插向两足站立的红龙的脖颈。
    随后它就被俯下身红龙一巴掌从半空按进了地面，在剧烈的碰撞声中几截灰色的肋骨断裂横飞。
    探出爪子按住冲到身前发起攻击的骷髅后，程斌疑惑的晃了晃脑袋，甩开那丝睡意与恐惧感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在自己爪子下依旧挥舞着骨骼肢体的骷髅猿猴。
    过去遇到了不少会用元素的生物，但这类特殊的、能影响精神的元素力量程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是类法术？催眠恐惧术？还是沉睡术与恐惧术？”
    一丝皮肉都没有的骷髅力量还真不小，程斌从手心反馈过来的挣扎触感估计了一下，这骷髅单手挥舞的力量恐怕不会比之前自己吃掉的那个大型食草动物差多少，而且因为体型的缘故，这力量的质与力量带来的速度远不是那个食草动物能比的。
    “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亡灵这种东西啊，卡萨的见识也太少了吧...”
    仿佛熊孩子玩弄昆虫一样，程斌将不停挣扎在自己龙爪的多层鳞片上敲出巨大声响的骷髅提到眼前，另一只爪子抬起来抓住其乱舞的手臂轻轻一扯。
    程斌感觉自己的手感，就像是扯断了由大量坚韧细线纠缠编织出的绳索一样。
    骷髅剧烈的挣扎了一瞬，随后另一只完好的骨骼手带着浮现的黑气在龙爪上轻轻一触，随后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陷入了瘫痪状态。
    程斌瞥了眼被骷髅手掌触碰的部位，发现那附近的鳞片颜色略微暗淡了一些，他也感受到了一些元素冲突，龙爪内蕴含的致密火元素略有损耗，但随后就在呼吸间被重新补满。
    捏起骷髅另一只手，这次小心控制着力度的程斌，将其拉扯到关节连接处接近断裂的极限，仔细观察了一下维持着骷髅骨骼连接的元素力量运作方式。
    ——如果能将这种产生物理力量的元素运用方式利用起来的话，自己本来就很超常的龙体强度还能大幅度提升吧？可惜元素展现的性质不同，需要的条件也不知道，暂时是没办法利用了...
    有些遗憾的程斌放开骷髅的手，用爪子尖端抠住其眼眶，稍稍扒开骷髅的天灵盖打量了一下其中闪烁的黯淡火苗。
    比起因元素种类不同而无法使用的物理力量，之前骷髅使用出的恐惧与催眠类法术，其元素运作与红龙灵魂有着契合共通之处，程斌觉得自己有希望复现出这两个类法术效果来。
    而就在程斌折腾手头的骷髅，试图让其再次活跃起来释放类法术的时候，两个追索着阴暗气息而来的翠绿身影乘坐着猎豹般的猛兽逐渐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