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太空中，两个旋转平面接近垂直的星河，违背常理的在如若沸腾的时空中不断闪现急速靠近着。
    最后一次闪烁后，两轮星盘紧紧咬合在一起，混乱的引力令星系结构瞬间崩盘，大量恒星将在以千年计算的漫长时间中走向终末或新生...
    如果这是自然衍化的话。
    在两条星河核心的巨型黑洞碰撞的瞬间，河系级别的超巨型黑洞融合产生的时空震荡透过第四维波及了广阔范围，大量血红色头顶光环身负光翼的天使和各种奇形怪状的使徒从四维狭缝中逃到了稳定的三维空间。
    然后毫不停留的在时空的浪潮中厮杀在一起。
    空间跳跃与时空门，在巨型黑洞合并带来的时空剧变中只能在极短距离极大风险的情况下使用，战场上随处可见完成瞬移后缺胳膊少腿的存在，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但令人尴尬的是，因为当前时空环境问题，双方在这遭遇战中暂时组织不起来规模化的军团进行灭绝性打击，所以...
    两边的兵力在血腥交战中越打越多...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般犬牙交错的战场上，没直接遇到敌人的“后方”士兵开始慢腾腾地汇聚，顺便不断复刻制造出大量新士兵来。
    在不断交火的战争前线的一角，晶莹剔透的正八面体使徒不顾风险将自身临时嵌入四维时空。
    它存在于三维空间的部分身躯顿时破碎，如同几何之花般眼花缭乱的变化起来，庞大的能量被时空偏折收束，最终拧成了一条单行线，透过聚焦核心向着前方的空间倾泄了出去。
    在晶体使徒前方，一个由三个同心圆环组成的使徒各环高速旋转起来，晶体使徒的单向炮击径直没入其中心的虚空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混乱战线上大量血天使旁边出现了无形的漩涡，笔直纤细的高能粒子炮击穿透了大量不同方位的离散空间，强行突破了大量血天使的AT力场将其完全蒸发。
    简单的一个合作炮台，一炮下去就能精确消灭上百的天使，附近小范围组织起来的类似使徒构成了炮击阵地不断清理附近的空域。
    随后被捕捉定位的阵地旁边骤然打开了上万道时空门，铺天盖地的血天使拖着残躯蜂拥而出，无数十字炮击将整个阵地犁了一遍。
    没等被炮击阵地吸引汇聚起来的血天使做出后续的反应，一只下半身有着六只节肢，粗壮的上半身突兀地连接着两个半月形刀轮的、体积堪比山脉的巨大甲壳怪撞碎空间出现在战场中。
    巨大的刀轮凭空挥舞而过，较近的所有血天使身上骤然出现了刀痕般的空间裂隙，它们眨眼间就其被撕碎吞没。
    清空了被炮击使徒引诱过来的天使，杀戮欲望高涨的刀轮使徒正想继续前进，但一阵无法形容的低语在其脑海中闪过，它的精神在无法控制的高涨情绪中被扭曲。
    布满甲壳的身体在失控的能量中被同步扭曲，刀轮使徒无声尖嚎着变化为人形，身后伸展出四只布满扭曲花纹的锋锐黑翼，新的协议替代了共工能量源，它翻身手持两把战刃加入天使军团向着使徒们杀去...
    除了少部分类型奇异的使徒外，战争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碳原子作为宏观物质载体的根本元素，沐浴着虚空能量新生的士兵们撞碎在咆哮着光与热的前线，在混乱的星宇中洒下巨量有机质的鲜血。
    随着四维时空震荡的稍稍平复，数量比星河碰撞时增长了数倍的军团一点点组织汇聚起来，真正伤筋动骨的战斗才开始打响。
    刚刚合并的超级黑洞，就是双方争夺的关键点，同时也是双方的武器和防具。
    在大量汇聚起来的、由纯粹时空扭曲构筑出的使徒引导下，拉锯在黑洞边界时空断崖处的战线骤然被扭曲，无数天使连同少量使徒在曲率波动中被抛下时空断崖，凝固在无限向黑洞坠落的永恒裂隙中。
    在混乱的时空中，一位造型类似EVA、身长数百米的持矛六翼天使，抓住一闪而逝的机会突破时空防线，带领大批天使发动冲锋，借助黑洞弹射将己方瞬移进了使徒集群的腹心之地。
    逼近光速的投矛在时空间隙中折射出无数实质重影，能催灭恒星的光速矛闪烁着向四方扩散，将大片使徒洞穿湮灭...
    由于双方时空干涉型兵种频繁制造的时空高原与低洼，在扭曲的时间尺度下没办法准确判断这场战争到底经历了多久。
    但最终的胜利者是使徒，它们杀死最后一个天使，确定周围没有敌方真空能端口后，就开始重新布置巨型黑洞的约束与控制装置。
    自然诞生的两条相互嵌入的星河，所有离散的恒星行星都被捕获投入了中央黑洞中。
    在使徒们的引导下，源源不断的能量从真空中诞生，一部分没入黑洞令其稳定并提升其质量，一部分用于制造傀儡生命，一部分用于衍生传承后代。
    傀儡生命可以执行很多战斗任务，但其终究还是无法替代拥有真正智慧的传承使徒，由能量充填数据模板批量制造的各种傀儡，还是需要智慧使徒分化的传承后代来作为局域中枢进行临场调控。
    傀儡士兵死多少都不心疼，但如果是传承了意志的后代，就不能只当做信息网里的数字来看待了。
    但这毕竟是战场，不可能没有牺牲，哪怕...这只是广阔宇宙战场的一个无比微小的角落。
    在其他天使军团到来前，完成了重新整备恢复作战阵列的使徒军团，依托着被改造为交通工具与能量源的超级黑洞或者说巨型共工，向着深邃的星空开始急速转移。
    它们还得拿这东西，去维护它们这一片区域的战时高速交通网路。
    ......
    在一片稠密的星云中，一个仿佛六爪章鱼般的漆黑怪影忽然出现，它缓缓伸展着肢体，以超越光速的曲率移动在短短时间内将大片汇聚的物质吞没吸收。
    把黑洞白洞当做细胞，在单纯的天体基础上构筑出拥有复杂逻辑结构与功能的器官，最终制造出把引力潮汐作为意念的超级生命体。
    寄宿在这个超级生命体思维控制枢纽内的，是已经阵亡的虚之力的直系后代们。
    这个巨大到堪比星云的、完全由各种逻辑化黑洞阵列构成的超级使徒体内，就是当前正空间里使徒的大本营。
    几位将自身身躯完全转化为信息态寄生于信息网的使徒，将大量情报汇总整合，传递到思维同步链接到信息网络的现任总司令处。
    外形各异但精神通过各种媒介连接在一起的使徒首领们迅速交换着意见，并将战略决策透过信息网向各个战区层层下发。
    目前整个正空间的战局还在控制范围内，使徒们维持着均势的同时尽力在隐蔽地扩大自身力量。
    不过均势的达成并不止是靠着使徒们远超天使方的脑子，萨麦尔展现出的神秘能力让天使方的战斗力提升的有点出乎意料。
    就目前的观察统计来看，萨麦尔有某种基于记忆、情绪、甚至性格的特殊干涉能力。
    就如同当前的共工精神识别一样，但萨麦尔能力的识别与干涉渠道超越了使徒们的理解范畴。
    无视距离，无视对象，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是什么载体，只要信息结构与运转接近特定的模板，就会被萨麦尔的能力触及并被渐渐扭曲。
    这种干涉扭曲一开始体现在智慧生命不断高涨的各种情绪上，在越过极限后开始涉及人格与思维，最终被干涉的个体就会按照特定规律转化为保留了大半原始能力的人形天使，毫不犹豫的反过来杀戮原先的战友。
    萨麦尔的能力波及范围笼罩了整个宇宙，各个地方体现的能力强度都差不多。
    不过在使徒派出部队试探突袭天使大本营——那个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用途的漂泊地球时，萨麦尔表现出的能力就拔高到了另一个次元。
    十二翼的恶魔仅仅只是靠近战场，整只突袭部队所有智慧生命都在瞬间被强行扭曲转化，反倒是那些傀儡生命坚持的久一点。
    萨麦尔这种能力就像是那位程斌的念气一样，不过识别与干涉方式远比念气更不讲道理，好在实际作用却没念气灵活。
    要是萨麦尔能在能力起效时，在物质层面的破坏上稍稍用点力，使徒们早就大败亏输了。
    在和拥有同样神奇能力的程斌交流过后，使徒们纷纷加装了情绪与人格量化控制系统，有效遏制了萨麦尔那丧心病狂的debuff。
    不过使徒们哪怕是在激烈的战争中，对这种能力背后原理的好奇心还是压制不住，这段时间也没少去骚扰程斌。
    ......
    被骚扰了几次的程斌思索了一下，将自己记忆里关于高维和其他世界的情报整理好，选出一点点相关的边角出来发了回去。
    主要是模糊描述一下萨麦尔这种类似念气的能力可能的运作方式和对抗办法，他最终还是没敢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传递给使徒们。
    经历过火影里骸的事件后，程斌就明白了，有些东西确实如同系统所说，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
    因为信息是有力量的，无论载体是电子芯片还是引力波纹。
    虽然程斌还没找到如何利用信息这种层面的力量，但他根据明显依赖于信息的念气和萨麦尔的能力，还是大致能确定这种力量的存在。
    君不见火影世界里的骸，就凭程斌记忆住了它们种族的信息，就自认可以脱离高维战场废墟让文明延续下去吗？
    将脑海里的某些无法接触验证的猜想放下，程斌继续埋头研究起当前最重要的开发项目——在巨量使徒研究团队的配合之下。
    大量同等级、甚至超越自己的智慧生命一起集智研究，程斌很久没体会过这种群策群力突破一个个疑难课题的感觉了。
    仔细回忆一下的话，上一次感受到这种群体智慧的大力支持，还是在零号世界地球华国的科研院里。
    因为黑月之类的威胁而无法解除老家那人类的思维进化枷锁，自我思维改造到超凡脱俗的程斌就只能一个人默默前行。
    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的程斌，真的很想感慨一下——这条求知求真的道路上，真的是一加一远大于二的。
    要是没有龙族和萨麦尔这种前来扼杀文明前路的存在就好了...
    在这种科研力爆炸的情况下，原本只能当做能量源使用的共工迅速升级到了6.6版，识别能力与智能化程度大大增加，再加上各种不断改良升级的使徒生命外壳模板，让宇宙战争中己方优势不断地提升。
    而程斌和使徒们也终于窥探到了一点正负空间协议端点间，那条存在于第四维的线段的部分物理特征，总结出了大量的规律与相关公式。
    在这种认知的基础上，虽然使徒们找不到通过正常方式干涉那条高维线段的办法，但程斌透过信息层面产生作用的念气，完全可以越过科技制约实现具体的操纵干涉。
    将真空能协议构造的线段编制成逻辑化的智能载体，将程斌的灵魂算法转移过去，令他完全能量化场域化，变成存在于量子真空狄拉克之海中的、真正具备第四维时空高度的神奇生命。
    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现在居然已经看到了眉目，虽然靠的是科技黑箱念气，但程斌和使徒们还是激动不已。
    不过想继续推进实验的话，程斌还有一个大问题需要解决。
    那就是念气诞生的基础，他思维核心的那些载体、存在平行世界信息共鸣的物质该怎么处理。
    在找到物质与时空，即电磁、强、弱力和引力的大统一方法之前，程斌对于将这些物质无损转化成时空身躯思维核心完全没有头绪。
    虽然说，程斌在用念气制造出四维战体后，完全可以抛下这点老旧的物质直接将思维转移进去。
    但这样必然会导致程斌会失去念气与穿梭世界的能力，实在是得不偿失。
    以往的各版本战体实验中，程斌一直没敢去动这些核心物质结构，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修改被允许，什么样的改动会崩盘。
    所以他想继续进行实验的话，就得和系统好好交流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