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在飞船内由共工单元重构而出的白，比起程斌离开前看上去似乎大了几岁。
    她手里重构出一个大大的熊猫玩偶抱着，随后带着腼腆的微笑走出了打开的舱门。
    虽然知道很多秘密，但官方身份不怎么高的张平和刘晶带着一丝尴尬，在一众粉丝的尖叫声中迎接了走下来的白。
    粉丝们都是由好奇与喜爱驱动过来凑热闹的，里面基本没人知道白背后到底都是些什么情况。
    某种程度上来说，白到访人类联邦，应该算是外交事件。
    按照旧时代传统外交礼节，白这种势力遍布太阳系的火星统治者，人类联邦理论上应该派遣出身份对等的最高级官员前来迎接的。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白在接收到邀请后，居然不以信息流形式到来，也不用地球上她控制下的共工重构出来，反而煞有其事地回复外交邀请，从火星一路飞过来...
    要知道程斌和白的问题人类联邦一直讳莫如深，大多数新生代人类对火星那个人类极少涉足的低调机械星球没有直观而真实的印象。
    甚至很多人在双方配合的宣传误导中以为那只是个人类做各种危险大型实验用的星球。
    白忽然来这一出，令很多相关人员都有些麻爪。
    如果高知名度的人类顶层官员，以联邦成立后第一次对外外交礼节去迎接一个最近套着虚拟偶像外壳的白...
    那画面太美简直没法想象网络上会深挖乱传出些什么鬼东西来，难道要承认人类掌控太阳系这事里面起码有一大半的水分吗？
    索性大家依照以前总结出来的白的行为规律，暂时将这理解为这位大小姐的恶趣味，派出没多少人认识的张平两人去做做迎接的样子。
    此刻看着和不明真相的粉丝打招呼并签名的白，张平对此只想吐槽——
    现在普通人随身携带的各种方便仪器，甚至部分型号的人体纳米机械人，都是由白直接控制或者扶持的那些组织生产的，底层控制权十成十都在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孩手头。
    人家的签名都快要刻进你们基因里了，还找她亲手签名干嘛...
    刘晶的目光在粉丝人群里几个额头有特殊环形标识的人身上转了转，知道那几个应该是作为监护人带着低龄小朋友来凑热闹的仿生机器人。
    最近这些年因为AI技术进步非常快，人类绝大部分工作都可以被精确而不知疲倦的机器人替代，因此失业的人不计其数，要不是最低社会保障和针对高级工种的教育工作跟得上，人类早就天下大乱了。
    不过关于人类思维改造的禁令不解除，人类在日益完善的智能机械面前就越加不堪，享受着生产力爆炸带来的免费福利的普通民众们，压根就没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意义和社会价值已经接近崩盘了。
    和粉丝纠缠了好一会儿后，张平两人才把白送上了黑色的悬浮飞车。
    到了这个时候，明面上一年一度、参与人员规模庞大的联邦大会已经结束了，而白受邀的是之后人类核心高层的关门会议。
    无人驾驶的飞车在天空中各行其道，张平他们畅通无阻地飞了一截后沿着无形的垂直通道上升，进入了一座飘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城市。
    白伸出白皙的指头在车门上戳了戳，原本被力场锁死的粒子车窗当即消失，她伸出脑袋迎着狂风眨了眨眼睛，以一种以前没体会过的视角观察了一下这座堪称人类中心的城市。
    白的目光从那些堪称艺术的高耸建筑上一扫而过，往这座城市的电磁网络、曲率引擎、能源核心几个方向打量了一下。
    这是一座城市，也是一个超级实验室，更是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
    这座核心城市，人类建设之初就有着隔离共工单元侵蚀的潜在目的，不过人类的体制规则在智能程序面前简直和筛子一样，白的共工单元都普及到民众体内了，这个潜在目的自然是只能作废。
    不过人类从来没放弃过摆脱白钳制的努力，比起多年前被白完全渗透掌控的可怕情况，他们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起码涉及生死存亡的那些东西已经从白手头独立了出来。
    出于某种默契，这类无形的战争一直都发生在水面下，仅只于双方科技进步的层面上，始终没有明火执仗地开战。
    人类方是因为处于劣势且承受不起损失，而白这边是顺着程斌的意向在推动人类发展。
    为此，甚至她间接引发了人类联邦数次内部倾轧。
    消灭最落后的，帮助最先进的，同时保证对人类思维方面技术的管控。
    哪怕落后的是她的支持者，哪怕先进的都对她抱有敌意。
    人类联邦能发展的这么快，行动范围在短短数年里就拓展到整个行星系，原本由旧时代大国牵头组建的松散联邦，能迅速统合各个领域向一个完整的人类集权国家过度。
    白这个小恶魔的不断鞭笞当记首功。
    所以很多体制内的人类对白的感官都颇为复杂，包括站在会场大厦天台上迎接她的程斌老熟人徐逸淼。
    黑色飞车稳稳悬浮在离地数厘米的地方，上面的几人纷纷下车。
    “说起来，从上次程斌消失起，已经快十年了啊...”
    头发花白但脸庞依旧的徐逸淼带着一丝感慨对张平两人点了点头，随后对抱着熊猫玩偶的白笑着做出欢迎。
    原本就是华国高层的徐逸淼，作为对火星方亲和派的代表，现在能成为联邦最高级官员之一，十有八九是托了程斌的福，背后多半也有白的作用。
    同样因为和程斌有牵连抓住机会乘势而起的倒也不止他一个。
    松了口气的张平和刘晶交接完毕，徐逸淼领着白从天台走下，踩着外观朴素的纳米地毯走入了大厦顶层那宽阔却人影稀少的会场。
    在会场最前排以半月形坐着的人纷纷扭过头来，以深藏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打量着徐逸淼身边那抱着熊猫、手指绕着胸前发丝的可爱白裙少女。
    ......
    火星外层太空，在赤道正上方的一圈巨大机械环上，程斌的身影忽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