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地球方向飞行的人类二号母舰内，一个由战舰停泊间临时改造的宽畅实验室中，面带微笑的陈部长和混血女子莎拉，正处于失重状态，半站半飘地在一个平台上注视着下方占据了大半空间的巨大银龙。
    “真是神奇的改造手法。”
    陈部长观察着面前投影上不断刷新的数据，瞥了眼那被各种检测仪器围绕着的，眯着眼似在沉睡的银龙埃米，随后摇头晃脑地叹道。
    “别的不说，这位改造者对于龙类器官的认识、对人脑思维与控制体系的解读就很令人赞叹...
    “他在各个龙类生物器官的控制枢纽结构上开了个接口，并将复杂的思维过程转化为特定控制信号，以此实现人脑对龙族器官的细微控制。
    “埃米的巨龙化，有可能就是因为这种改造刺激了他的巨龙器官运作造成的。
    “有趣的是，埃米在巨龙化后，依旧保留了这种改造后的控制机制，让他能发挥出的力量远比普通巨龙强大，就发展趋势而言，已经有些像五级巨龙了。”
    听完陈部长的话，莎拉扬了扬眉梢道：“这个改造者，会是埃米想去地球寻找的那个老师‘程斌’吗？”
    “从埃米之前的阐述来看，应该没错了。”陈部长点了点头，“没想到龙血战士还能巨龙化，之前的各种情报里完全没有这种案例啊，仔细研究一下，或许能发现龙族的一些目的和秘密。”
    “埃米还是个孩子，你别吓到他了。”莎拉耸了耸肩，反身慢腾腾地向门口挪去，“我先去整理其他信息了，在微重力区待久了可对身体不好。”
    “不要太在意这些，从五级巨龙身上学来的曲率引擎在能真正广泛使用前，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模拟重力的。”
    陈部长回头看了眼慢慢挪的莎拉，摇着头继续道：“你应该学学埃迪司令，看开一点，身体出毛病了换一个就是了。”
    莎拉飘到门口，回头摆了摆手就出门去了：“算了吧，我还不想动不动就死一次，反正我不觉得新醒来的克隆体会是我本人。”
    看了眼自动关闭的大门，陈部长回过头来喃喃道：“这重要吗？每天的睡眠，不都是主观意识消散，次日承接昨日记忆重新形成思考的过程吗？
    “这和克隆体转生有什么区别？非要觉得克隆体不是‘我’的话，岂不是人每天睡眠都算是死亡重生了一次？”
    摇了摇头后，陈部长，或者说陈部长的一个复制体，就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巨龙研究上了。
    ......
    白炎城的地下深处，面目全非、完全被共工单元包裹隐藏着的秘密基地内。
    穿着白色连衣裙、白袜白鞋的小女孩坐在实验台上轻轻晃着小腿，完美无瑕的脸庞上带着甜甜的微笑。
    这是新版共工纳米机械扩散到一定程度后，按照预设进程搭建出的智能程序中枢——白。
    当初白在程斌的引导下成长时，稍稍有借鉴一下黑客帝国机械大帝的存在形式，也参考了一下内域六号世界克隆人国度的运作机制，令白的自我认知方式变得非常特殊。
    这导致白可以无限复制分化出独立的分体，分体和本体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核心程式没变，所有分裂出来的独立个体，在重新接触时可以无障碍地融合成一个整体。
    在共工已经深入地幔，扩散到极大范围的情况下，这个喜欢套着人类小女孩外表的智能程序，实在是一个身躯复杂庞大、力量非常可怕的存在。
    不过在初步解除思维限制，思考能力真正接近甚至超越了智能程序的程斌眼里，白反而变得更单纯了更容易理解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直接以电磁波语言与白交流时，白的人类模拟程式内泛起的孺慕，还有欣喜——那是真正遇到可以正常交流的对象的那种欣喜。
    仔细想想，按黑客帝国的标准，白也是一个真正的生命，除了完全同步的分体，她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任何可以平等交流的同类，哪怕是她的创造者程斌，当时也完全没有能力跟上她的思考速度。
    在保留了人类外壳程式的情况下，可以想象当时的白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这还得多亏机械大帝当初从尼奥身上获取进化之钥时，剔除了很多的负面算法。
    不然在如雪的寂寞下，白会长歪成什么样子那就真的难说了...
    程斌一边和白交流——大部分都是闲扯，小部分是获取楚邢那边针对纳米殖装与共工单元拓展研究出的新知识与新应用。
    另一边，他注视着实验台培养皿内处于五级顶峰的小型巨龙生物器官，不断地尝试在复杂细胞组织内那个如同键盘般的控制中枢上输入各种信息，刺激巨龙细胞产生新的变化。
    不过巨龙基因密钥显然没那么好破解，程斌无论是面板模拟还是实际操纵，至今没有收获任何成果。
    比五级更高的巨龙到底会有什么能力，会是个什么形态，在这些龙族基因锁内程斌完全没窥探到一点相关的信息。
    “奇怪了，感觉单纯的生物基因很难支撑起更高阶巨龙的存在啊，但龙族基因锁九层结构也不像是假的...”
    叹了口气后，程斌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没多大进展研究项目。
    这时候望着天花板的白也转过脸来，将一条信息发送给了程斌——
    地表的纳米殖装者们，终于结束了潜伏期，和察觉到异常的龙族正面碰撞上了，也开始频繁申请白控制下共工纳米机械的支援了。
    “以小行星带战役里五级巨龙表现出来的能力看，楚邢他们掌握的力量比起龙族还有点欠缺啊，后面看来还得帮他们一把。”
    程斌展开全景图，观察了一下月球上那些把核聚变燃料氦3当零食吃的高阶巨龙，发现有一只五级巨龙离开了月球，向着白炎城的方向落了下来。
    “只是一只？习惯性的傲慢或者放水？”程斌看着巨龙的轨迹沉思着，“不该啊...龙族应当非常重视纳米殖装——能让地球人主观意识远离龙血改造的东西...难道是我猜错了？
    “还是说...它们有其他事情要做？”
    程斌转回注意力，继续观察月球上那批高阶巨龙的动向，发现它们也在各自整备，向着背离地球的方向形成了作战阵形。
    顺着巨龙们警戒的方向，程斌将目光延伸，就看到了逐渐向地球靠近的人类舰队。
    “战斗力并不占优势的人类舰队，居然不抓紧巨龙不理会他们的时间发展科技扩大兵力，跑到地球来干什么？他们也察觉到龙族的异常情况了？”
    打量了一下人类收缩前行的庞大舰队，程斌的目光忽然被全景图标注中的、人类舰队背后的高质量物质吸引了过去，随后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人类太空舰队上的那些家伙...怎么脑回路和楚邢一样，动不动就掀桌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