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依然是光头男回答。
    “这个时间，你们是怎么算的？”顾约心中十分困惑，如果根据小顾约的说法，怎么算都不可能只过了九年。
    “绕西环行驶一圈，就是一天。”光头男旁边的一人回道。
    他穿着合体的西装，这么多年过去了，西装上没有过多的褶皱和灰尘。可见这是一个对生活很认真的人，甚至还有点小洁癖。
    西装男看了顾约一眼，“我们有专门的人负责记录时间。”
    “可是按照这个行驶速度，外界过了十八年，这里应该不至于只过了九年。”顾约提出了心头的困惑。
    “这里的时空比较混乱，有时候我们会不小心驶入其他时空。”光头男一脸佛系，“并不是所有时空的西环，都是逆时针。”
    顾约眼睛一亮，“有顺时针的？”
    “对，顺逆相抵，所以我们的时间才没有过的那么快。不然，恐怕这一车子的人，没几个剩余的了。”
    逆时针行驶三百六十五圈，就少了一年。同理如果是顺时针，则会多出一年。
    看来这里的人应该是掌握了一些规律，把他们自身的时间流逝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这个世界夹层由于时空多重覆盖，存在很多平行世界。你们可以控制西环公交车进入其他世界，而不被时空乱流吞噬？”顾约再次问道。
    那些人本来也只是随便聊一下天，倒是没想到顾约居然知道了那么多，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少尉对于这个世界夹层，知道多少？”西装男虽然有点惊讶于少年的年轻，不过看他的沉稳和身上的那股气势，完全没有新兵的那种稚嫩和拙笨。
    想必他在特战部中的等级不会太低，应该也到了a级。而且刚才听下面的人隐约在叫他少尉，他也就这么称呼他了。
    “并不比你们多，我只知道想要出去，必须让西环公交车在我们这个世界顺时针行驶。”顾约说。
    “我们刚开始被困住的时候，确实试过很多种办法，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光头男叹了口气，“后来经过各种分析，我们才知道这个世界夹层的所有平行世界，都存在规则。”
    “规则，你说的是世界规则吗？”胡皓然瞪大眼睛。
    “是的，世界规则。就如同在现实那个世界，世界规则就是自然规则，人类是无法改变的。
    同理，这个世界夹层中的众多平行世界虽小，却也有着不可违逆的规则。
    就比如我们所在的这个平行世界，规则就是逆时针，也就是时光是倒流的。
    无论你是行走还是坐车，不管你怎么改变方向，最后走出来的轨迹，一定是逆时针。”光头男说。
    “那么顺时针的平行世界，规则就是顺时针了。”顾约揉着右手手肘，胡皓然已经帮他简单处理过了，现在已经止血了。
    要想从这儿出去，就需要改变这个平行世界的规则，这比他想的还要困难。
    “能不能让我进一次顺时针的平行世界，我需要感受一下两个世界的不同之处。”顾约问。
    光头男和西装男对视一眼，最后转向坐在车厢前头的一名中年女性。
    “宋姐，我们下次进入a世界，是什么时候？”西装男问。
    那个被叫作宋姐的中年女子回过头，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齐肩短发，脸上化着浓妆，嘴唇涂抹的跟中毒似的。
    她穿着帅气而又干练的皮革大衣，拨开眼镜暼了顾约一眼，“快了，还有一圈，三号乱流隧道就会出现假死状态。”
    “隧道……假死？”胡皓然一脸懵逼，他觉得他的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有规则，就会出现规律。”光头男看着周围一成不变的景物，“世界夹层中的众多平行世界，大部分都是有运行规律的。
    只不过每个平行世界的运行规律不处在同一频率上。我举个例子，你们就能明白了。
    就好比八大行星绕着太阳旋转一样，每颗行星都在运转，只不过公转和自转速度有所差别。
    同理，夹层内的每个平行世界也都在运行，但是它们的时间体系不同。在我们的理解中，就成为时间流逝的快慢不一样。”
    顾约明白了过来，“因为时间体系不同，才会造成这种现象：外面现实世界中的一小时，就相当于是这个平行世界中的一天，也可能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一年。可以这么理解么？”
    “就是这个意思！”光头男点点头。
    “好神奇啊！”胡皓然惊叹。
    “我们所在的这个平行世界处于夹层最wàiwéi，时间流逝的速度是最慢的。”西装男接过话题，“有些平行世界的时间流逝太快，估计我们一过去，就直接老死了。”
    “对了，那个假死隧道又是啥玩意儿？”胡皓然一脸好奇。
    “当两个或多个平行世界靠近到一定程度，它们各自的时空体系会互相干扰碰撞。
    这就是你们刚才遇到的黑色电弧，它能够瞬间把一切吞噬掉。
    如果干扰不是很强烈，就会和刚才一样自行消失。但干扰太强烈的话，则会形成乱流隧道。
    这种隧道里面，全是黑色电弧。然而想要去往别的平行世界，只有通过隧道这一条路。
    宋姐口中的隧道假死状态，其实就是双重乱流隧道叠加形成的假平静状态。”
    “跟顺逆互抵的原理差不多？”顾约侧头问。
    “不错！”光头男赞赏地看了顾约一眼，“时空乱流隧道的假死状态，是在两个平行世界互相干扰之后，出现了第三个平行世界。
    这第三者的出现，会让前面两个平行世界暂时握手言和，一起去抵抗第三个入侵者。
    而这期间，最开始那个隧道中的黑色电弧会消失。这是我们通过隧道，穿越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最佳时机。”
    胡皓然闻言，脸上出现了一抹兴奋，他已经有些等不及，想要前去尝试一下了。
    “你们还给这里的世界命名了？”顾约想起中年女子口中的那个a。
    “是啊，经过无数次的尝试，我们确定了其中几个比较稳定的平行世界，并给它们简单的命了名，方便记录。”
    西装男说着拿出手机，翻看着上面的备忘录，“其中a、β和γ这三个平行世界，时间流逝都是按顺时针前行的，而且流逝的速度和我们这个世界比较接近，分别是1：1，1：1.2和1：1.5。”
    “a世界和我们这儿的时间流逝速度一样？”顾约十分惊讶。
    “是的，所以我们后来基本上都去a世界抵消倒退的年华。”西装男说。
    “你们一共是倒退了九年，也就是比进来时候各自年轻了九岁，为什么不再控制的年轻点？”胡皓然看着车厢前头的宋姐问。
    除了女人不服老之外，其实大多数人都不喜欢眼睁睁看着自己变老。
    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让自己变得年轻，这帮人应该不会错过。
    “我们这车的人年龄层次太大，九年差不多是各自能过接受的极限。倒退太多，有些人会变得比你们还小。”
    西装男摇摇头，“像我们年纪大的倒是无所谓，假设让你们两个的年龄倒退十年变成一个孩子，你们愿意么？”
    顾约和胡皓然对视一眼，答案自然是不愿意。倒退十年，他们两个才七岁。
    如果说十七岁的顾约，夏萤可以等他。那七岁的呢，顾约都不敢想下去了。
    “万一真有机会出去了，这个年龄就会成为很难解释的问题。”宋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她从车厢上站起身，一手拿着个文件夹，一手拍拍皮裤，“老雷，去通知大家，准备进入三号乱流隧道。”
    “行！”西装男走到天窗口，跳了下去。
    “还有一号隧道和二号隧道？”顾约忍不住问。
    “废话，不是说了吗，我们发现了三个顺时针平行世界。想要通向它们，自然就有三条时空乱流隧道。”宋姐说话有点不留情面，光头男尴尬地摸了下头，胡皓然撇撇嘴，反而是顾约没怎么在意。
    “你真是特战部的？”宋姐跟个大姐大似的，举着文件夹十分帅气地走到顾约跟前，摘下眼镜。
    顾约也不废话，出示了一下从垃圾桶找回来的黑金卡。
    “特战部黑金卡！”光头男惊呼一声，和宋姐对视一眼，均是见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这个小鬼，他才多大，居然持有黑金卡！
    顾约收回黑金卡，神色淡然，“有什么问题么？”
    “我记得你当时在车下说过，想要活着出去，就必须听你的？”中年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丝调侃。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顾约反问。
    女子被他问得一愣。
    顾约神色淡然地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挥霍。我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就算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我也只能上了。”
    光头男和宋姐有些动容地看着顾约，这个少年眼中的光芒，足以照亮整条乱流隧道。
    此刻，他们竟然相信了少年的话，相信他能过改变世界规则，带他们出去。
    这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还有三分之二不到一点的路程，就要进入a隧道了。”宋姐把她手中的文件夹递给顾约，“这上面记录着我们对各个平行世界的一些发现，你可以适当了解一下。”
    “多谢！”顾约有点意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文件夹，就那么盘腿坐在车厢上，仔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