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鹤道又是一揖，道：“林二哥，为了我们六侠，五虎受委屈了。”林无忧道：“五弟，别再提起此话了，漂泊了多年，当年的豪气尽失，为了膝下儿女的安危，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放荡江南，聊却余生也就罢了。”

    栖云鹤道：“兄弟与二哥有同感，其实改朝换代，不论什么朝代又有什么不同，如今刘汉代了石晋，还不一样民不聊生，狗娘养的皇帝没有一个好东西。”

    林战听着爹爹与栖云鹤交谈，抚摸着栖五叔的半截断腿，道：“五叔，爹爹跟我说你当年好不勇猛神武。”

    栖云鹤道：“什么狗屁勇猛神武，浪得虚名而已，十几年前黑风口一战，中原六侠死伤不明，失散后也了无音讯，平时更不敢交故人新友，怕朋友遭受连累，只好流浪四处。如今想起好不心酸。想当年我们六侠是何等的威名，如今却落得隐姓埋名。那时的四哥林庭耀才二十二岁，我也只有二十岁，六弟柴荣才刚满十七岁，一弓一箭，百步穿杨，名满江湖。羡煞汉李广。其实我们原先只有中原五侠，有好事者见柴荣英雄出少年，练得一手的好箭法，便也把他拉了进来，称中原六侠。只可惜柴兄弟小小年纪，一副神箭手，也为盛名所累，随我们征战黑风口，一战无音讯。至今生死不明。唉，即便是当年杀了石敬瑭又有什么用，现在不是照样又出了个刘知远吗。他也不是什么好皇帝。”

    林战道：“栖五叔，你这条腿也是行刺石敬瑭时给坏人砍下的吗？”

    栖云鹤道：“是。那时我为了抢夺宝盒，被人用毒射中了小腿。虽仗轻功无敌，逃得了性命，却也只能断股求生。当时我看着自己截一来的那条腿，不一会便被剧毒渗浸扩散成了一条黑肢，唉！自截一腿，当时……不说这些了。”

    林战又问道：“栖五叔，那宝盒终究落到了哪里？”栖云鹤道：“我当时中了毒镖，只顾及性命，哪里还顾得上宝盒。后来江湖上都传言：宝盒在我栖云鹤手里，被我藏匿起来了。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就来找我要吧。我一个人承认就是了，省得有人再去找其他五位兄弟的麻烦了。”

    林战道：“栖五叔。你且细细讲来，我要听六侠的英雄故事。”

    栖云鹤道：“有什么英雄的。当年我们及早赶到了黑风口，等待石敬瑭老贼的到来。谁曾想石敬瑭早有了戒备。柴荣一箭射去，被石贼的贴身护卫用刀磕了一下，饶是柴荣臂力过人，那箭还是被打歪了，便偏了寸许，石敬瑭没有当场身亡。石敬瑭虽说有了戒备，但他万万没有料到中原五侠变成了六侠，多了个神箭手柴荣。石敬瑭当即被射下马来，林庭耀夫妇一见石敬瑭落马，两人奋力冲杀，欲取石贼狗头。怎奈石贼手下高手如云，加之人多势众，怎能冲得进去。好在那一箭让石老贼终日胆战心惊，不得安寐，不久便因箭伤复发崩溃而亡。当时我趁乱冲到运输财宝的马车跟前，打开了运送宝盒的柜子，里面却尽是杀人的机关，抢出一个宝盒，正欲脱身，却被打中了腿，我丢了宝盒，才逃得一要命来。所谓英雄，只有那些能拯救黎民于水火，治天下太平四海清澄的人，才称得上大英雄。我们六人受之有愧。唉，天下人人都说六侠私心，藏匿宝盒……其实六侠没拿到宝盒呀……”栖云鹤忽然若有所悟，又说“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要利用众人找宝盒来找出我们六侠，若不是，便是有人私藏下了宝盒，故意放言出来说宝盒在六侠手中，以便他一个人独有宝盒。二哥，你说是也不是？”

    林无忧听了也道：“我想也是。这几天我一直猜测这事，其中定有蹊跷。这宝盒事隔十几年，今天重又提起，此人心计颇重，不利用宝盒在江湖中掀起些风浪绝不会罢休。可是我有一事不明白，人人都道是那宝盒中的宝贝能救国救民于水火，到底这个宝贝是何物什？”

    栖云鹤道：“我也想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可当时只知刺杀石敬瑭夺宝，也没有问起过，谁也不知是个什么宝贝，别说见了，连听也没听说，只知道是个事关国家存亡的这么个东西。谁也没料到，石敬瑭死后余孽未灭，到处传言宝盒在六侠手中，弄得整个武林中人都想找六侠要回宝盒，以致逼得六侠个个隐姓埋名，流浪他乡。不知真相的俱唾骂六侠卑鄙无耻。也不知云大哥他们五位流落何处，至今音讯全无。”

    眼看天渐放亮，一行三人抬首前望，亳州城遥遥在即。栖去鹤想起询问五虎其他人的情况，林无忧说十多天前见过连清川，别人的境况却一概不知。大家都因石敬瑭的余党追杀不敢现身江湖。

    栖云鹤愤道：“要来真打实斗的，咱们原本也不怕他们，只是咱们在明他们在暗，玩阴毒咱们干不来。何况还顾及亲属家眷。这十几年来我也是落迫流离。以做刀客为生。”

    林无忧道：“我也是十多年没有涉足江湖了，心倒平静多了，也习惯了。今天若不是马帮相逼，绝不再重出江湖。看样马帮寻找我们是祸非福。只盼林战这孩子福大命大，能幸免于劫长大成人，我便无甚挂念了，也不辜负他娘给他起的‘成儿’这个名字。”

    栖云鹤听说姚文秀也因此事身死，不免又嘘唏一番。

    天光大亮，城门近在眼前。栖云鹤对林无忧道：“林二哥，我这单腿铁杖太招惹人眼，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免得连累了你们父子，也被诸帮诸派拦截。”

    林无忧道：“栖五弟，你说此话见外了。我五虎与六侠神交已久，之前虽未谋面，但今日却一见如故。同是豪壮男儿，何言连累。便是那诸门诸派来了，寻事滋扰，你我联手，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