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霜雪连夜回了老家。

    循着记忆，她终于找到了外婆当年的那栋老房子，此时在夜色中，老房子看上去有些陈旧，有些阴森。

    司机看着这空无一人的街道，担忧说道，“你……不然还是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儿个白天再来吧。”

    “不用，我妈她……她应该在家的，我去敲门，她肯定会开的。”

    夏霜雪下了车，她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暗夜中格外的响。

    路灯坏了，远处传来狗吠声，甚至还有猫头鹰那恐怖的叫声，这让夏霜雪的心一直在跳。

    司机到底心善，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打亮车灯，帮夏霜雪照明，毕竟是女孩子，半夜在外面总是有危险，他可不能坐视不理。

    夏霜雪在这短短的十几米距离中，她的心跳得越来越激烈，她设想过千万种与母亲相认的场景。

    在母亲眼中，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可现在，当她换了副模样站在她面前时，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震惊？

    是喜悦？

    是害怕？

    不管怎么样，夏霜雪都觉得可以接受，毕竟一个原本应该死去的人忽然出现，搁谁恐怕也不敢相信。

    当然，不管过程如何曲折，她都相信自己最后肯定会和母亲母女相认抱头痛哭，从此她们相依为命，再也不分开了。

    走到门口，夏霜雪颤抖着手敲响了陈旧的铁门。

    门环叩击在铁门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深夜中格外的刺耳，周围的狗也被惊醒，争前恐后汪汪大叫起来，整个街道顿时都变得吵闹起来。

    夏霜雪足足敲了五分钟的门，可是里面依然一片死寂，没有灯光，没有脚步声，什么都没有。

    隔壁的邻居被吵醒，有人隔着墙大喊，“大半夜的别敲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夏霜雪讪讪收回手，她一脸尴尬回到车旁，对司机解释道，“可能……我妈去亲戚家了，我等等，明天她大概就回来了。”

    司机点头，“好，刚才过来的路上我看到有小旅馆，你去那里先住一晚，明天再过来。”

    将夏霜雪放在小旅馆门口，看着她进了旅馆里，司机这才驱车离去。

    一夜未眠的夏霜雪第二天上午就退了房，直奔外婆的那栋老房子。

    大门依然紧闭，夏霜雪隔着门缝往里看去，只见里面堆满了枯枝败叶，显然，这里并没有住人。

    “姑娘，你找谁啊？”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夏霜雪扭头看去，只见一名中年妇女正抱着个孩子站在她身后。

    夏霜雪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道，“夏芳芳是不是住在这里啊？”

    “夏芳芳？

    她去年回来是住了几天，后来又走了，听说她在市中心买了新房呢！”

    中年妇女回答道，说这话时，她眼中带着一抹不屑。

    夏霜雪愣了愣，才问道，“那您知道……她新房买在哪里了吗？”

    “哟，我还真不知道……哎，二嫂二嫂，你知道夏芳芳在哪里买了房吗？

    这里有个姑娘，说是找她。”

    中年妇女看到有邻居路过，她忙挥手问道。

    被称作二嫂的妇女一边走过来一边回答，“就中心广场对面的那个高档小区里，听说房价可贵呢，啧啧，反正咱们一辈子都买不起。”

    “是，她不光买了房，还勾搭了个小年轻呢，啧，一头黄毛，看着就是小流氓！”

    中年妇女不屑说道。

    二嫂冷哼，“她买房养小白脸的钱，是自己女儿拿命换来的，你说她怎么忍心花呢？”

    “忍心？

    夏芳芳自己都说了，这女儿也不能白养，这钱就当是她养孩子的回报，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一条人命啊，还是她的骨肉，她是一点都不难过啊！”

    中年妇女提起夏芳芳，神色很是鄙夷。

    夏霜雪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像是被人掐着脖子般。

    “哎，姑娘，你是谁啊？

    你找夏芳芳干嘛？”

    二嫂看着夏霜雪问道，这女孩儿看上去年轻，打扮又时髦，怎么会认识夏芳芳呢？

    夏霜雪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她半晌才问道，“你们都知道她女儿死了吗？”

    “知道，我们都知道！她自己说的啊，说女儿不听话不要脸，天天勾引男人，结果惹祸上身死了，对方赔了一笔钱给她。”

    二嫂一向八卦，自然对这种小道消息很是灵通。

    听到这话，夏霜雪只觉得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她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脚。

    这是一个母亲应该说的话吗？

    她为什么走到今天？

    还不是因为母亲吗？

    是她做了别人的情妇，是她逼她进了歌舞厅，是她，将她一步步送上死路。

    现在，她却轻描淡写撇清自己的责任，是女儿自己不听话不要脸，是女儿自己勾引男人……夏霜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身后是长舌妇女的议论声，是在嘲笑夏芳芳，也在嘲笑她自己。

    按照那二嫂提供的地址，夏霜雪找到了夏芳芳新买的房子。

    说来也巧，刚走进小区没几步，夏霜雪就看到了母亲熟悉的背影。

    她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快走几步想要追上母亲，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就在这当口，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从斜路上出来，走到夏芳芳身边，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小宝贝儿，你吓我一跳，真坏！”

    夏芳芳娇嗔，轻轻捶打着黄毛的胸口，一脸的媚色。

    黄毛男人也不顾是在外面，手伸进夏芳芳衣领中摸索着，一脸淫笑说道，“坏？

    一会儿回家，我让你见识见识我到底有多坏！”

    夏芳芳任由黄毛男人毛手毛脚，她一副享受又急迫的表情，“就喜欢你这个小坏蛋，给你的钱花完了吗？”

    “早就花完了，你也不说再给我点钱让我补补身子，我天天晚上伺候你，身体都虚了。”

    黄毛男人的声音不小，跟在后面的夏霜雪听得清清楚楚。

    夏芳芳连声说道，“行，一会儿你让我高兴了，我就多给你点，让你补好身子，咱俩玩更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