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奶奶琢磨，“有何不同？”
    山崎叹道：“世家家大业大，争雄于世，上有人做官，下有人经商。”
    “只有遵守朝廷法度，世家才能不断壮大，不断延绵下去，等待机会成为下一个皇家。”
    “江湖人却不必，看那青衣教，朝廷通缉又怎么样，照样顶风作桉，谁又能奈何他们！
    “他们根本不怕朝廷法度，因为他们的根本不在产业上，也不在那无数手下。”
    “他们的根本在身上的武功，怀里的银票，那些乌合之众，想聚拢多少都行，所以让他们送死，也不可惜，不心疼。”
    “山家堡不同，老夫人经营几十年，财富都在上面，那田地，那工坊，那从小在一起，感情深厚的堡丁，都是心血。”
    “没了山家堡，山家就没了根本。”
    “而山家堡的根本，却脆弱的经不起一个七品官的拿捏，还需要打点银子。”
    “真是笑话，江湖人有怕官的吗？官怕江湖人才是。”
    “不过这些话，我人小身微，没资格说。”
    “而堡中上下，包括二姑奶奶您都没办法说出口，说了老夫人也不会听，只会伤感情。”
    二姑奶奶叹了口气，“我跟大嫂没什么情谊，礼貌而已。”
    山崎说道：“总之，山家堡其实只能算一个有些武备力量的土财主，若非几代经营搭上了冷梅宫外宫，大多数江湖人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么个小势力。”
    二姑奶奶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山崎拱手，“我的意思是，将来山家堡遭难，还往二姑奶奶能够收留。”
    “那是自然，”二姑奶奶恍然，“所以你又是训练家丁，又是另外安家，都是留后手？”
    “确实。”
    “不过只有什么用？山家的武功就那样，成不了气候，只能当个土财主。”
    “大隐于市，土财主也可以是武林高手啊。”山崎拿出一本旧书册呈上。
    那是他这些天的成果，以绝顶高手窃玉公子的研究为基础，用旧书纸张编订的一本无名无字的书册。
    内容都是调运内气，作用包括内功，指法，掌法，轻身提纵术。
    足以让内力足够的人，发挥出绝顶高手实力。
    ……
    由于没有文字，图画也很片面，二姑奶奶一下没有看懂，经山崎提醒，这才看懂了。
    “二姑奶奶，这书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书摊上打包买来的。”
    “山黛看不懂，本来要扔的，我翻了翻，感觉像是经脉图，也就拿了过来。”
    “我揣摩着觉得所需内力不凡，怕不是我这种二三流，可以使用的。”
    “所以，这东西必定是某个高手留下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流落到书店里，想来是上面没有字，大家都不看懂的缘故。”
    二姑奶奶没有说话，调运内气点出一指。
    感觉不对，立刻压低指头。
    “噗！”
    地下多了个手指般的洞，洞内炸裂，把小洞震塌了。
    山崎惊叹，“二姑奶奶，好厉害的指法！”
    二姑奶奶很严肃，但止不住笑意，“这恐怕是顶尖高手武学的秘诀。”
    山崎笑道：“那不正好，就说二姑奶奶您自创的，反正您在京城这么多年下来，也就最近露了几手掌力。”
    “这个，”二姑奶奶犹豫着点头，“也罢，我愧领了，这就叫破山指，破山掌，破山劲！”
    山崎点头，“破山指，倒也形象。”
    二姑奶奶笑道：“我倒是想到了开山，但实在不好意思用开山之名。”
    “家传武学摧山掌，这是破山掌，也算一脉相承。”
    山崎笑道：“确实如此。”
    “对了，我都忘记了，堡里应该没传你摧山掌，那从明天开始我来教你好了。”二姑奶奶感慨道，“我夫妻二人，受你恩惠颇多，虽然是一家人，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惭愧，相比你付出的，山家给你太少。”
    山崎拱手，“二姑奶奶说这话就见外了，再说了，这秘诀是我拿的，难道我还记不住吗？”
    二姑奶奶恍然大悟，“也是，有了这个，摧山掌也没有必要再学了。”
    “二姑奶奶慢慢看，我先回去了。”
    “好。”
    ……
    交出了秘诀，山崎一身轻松，因为自认为欠山家堡的债，已经都还的差不多了。
    一是免了山家堡可能会出现的灭顶之灾，二是给山家堡武功秘诀，帮山家堡另起炉灶，基本免了山家堡在这一代覆灭的可能。
    等二姑爷爷成为绝顶高手，哪怕山家堡那边全灭，二姑奶奶这一支也能传承下去。
    至于说血脉，江湖人不讲那个，因为江湖仇杀延绵不绝，血脉断绝的比比皆是。
    江湖人讲究的是武功传承，师徒传承比父子传承更深入江湖人的心。
    天下有不是的父母，但没有不是的师父。
    因为父母不能选，师徒却可以。
    当然，那不是指书院交银子的学员，也不是开香堂一收一大堆的帮中弟子。
    是指入门弟子，入室弟子，亲传弟子之类。
    ……
    另一边，山家堡。
    二姑奶奶的信一天后抵达，而正如热锅上蚂蚁的山家人看了，顿时降温了。
    传阅信件，老夫人盘算着是不是去报官，至少能有个平安。
    不过没说出来，询问各位意见。
    三老夫人没说话，她不好说。
    大夫人表示，一切依照娘的意思。
    堡主一时拿不定主意，干脆附议。
    二夫人表示等青衣教的条件，然后再谈是打是和。
    老夫人问道：“三妹，你怎么说？”
    三老夫人咬牙，“青衣教既然要活捉夫君，那就等吧。”
    “好，那就先等等。”老夫人点头。
    大夫人问道：“那么，是不是要按姑姑所说，关闭聚福楼？”
    二夫人立刻说道：“要关，不关会被青衣教打击。”
    大夫人皱眉，“可聚福楼多在城里，青衣教再大胆，也不至于在城里动手吧。”
    二夫人失笑，“那姐姐就看着吧，看那青衣教敢不敢把全天下的聚福楼都烧了。”
    大夫人吓了一跳，“不至于吧？他还敢烧京城的聚福楼？”
    “姐姐要打赌吗？”
    “不赌。”
    “好了，”老夫人发话，“传令下去，暂时都关了吧，我们确实不是青衣教的对手，尤其是我们都不知道青衣教暗藏在各地的堂口在什么地方，敌暗我明，只能等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