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凤九儿，你以为，我真的还会对你动一丝一毫的情？”
    慕牧手腕一转，那把长剑回到自己的腰间，他转身，举步走远。
    孤清冷毅的背影，萧索如今夜寒霜一般的月色。
    “师父，该出发了。”
    夜罗刹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收回，这明明就是她希望看到的牧儿，无心无情，不再被凤九儿迷惑。
    这样的牧儿，难道，不就是她心中所期盼？
    可是为什么，当真的看到他冷心冷情的一刻，竟然，连她的心都像是要刺伤了那般？
    冷心绝情，或许就不会再被利用，再被伤害，可是从此，他的人生中，是不是也再没有半点阳光？
    为了报仇，这样的冰冷和孤单，是不是……代价太大？
    “宫主，走吧。”石长老将凤九儿抱了起来，轻声催促。
    夜罗刹才恍然回神，点点头，立即跟在慕牧的身后。
    九儿还想说什么，忽然颈后一痛，随着夜罗刹的长指落下，有再多的话语，她也说不出口了。
    他们要去对付九皇叔了，九皇叔现在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踏入他们的圈套里？
    风吹过，那件衣袍不能给她多少温暖，凉飕飕的风吹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在风中冷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身上的衣裳之前被慕牧毁的差不多，虽然还不至于光着身子，但，能挡风的衣裳已经没了。
    如今，两条腿在风中，显得如此狼狈，也是凄凉。
    慕牧走在前头，自然不会多看她半眼，夜罗刹回头的时候，却似乎在她脚踝上看到了什么。
    那小东西在视线里一闪而过，莫名揪心，想要再看清楚，前头，慕牧却忽然加快了步伐。
    夜罗刹和石长老无心多想，立即跟了过去。
    崖顶上，寒风萧索。
    一袭白衣迎风而立，墨色长发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如此夺目，让人一看，连呼吸都倍觉困难。
    夜罗刹虽然见过九王爷，但，真真正正认真去看，机会并不多。
    今夜，月凉如水，光线并不怎么好。
    可她却在看到战倾城那一刻，心脏忽然猛地一阵收缩，一下子便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宫主？”石长老见她脸色瞬间煞白，立即安抚道：“宫主，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安心。”
    他以为夜罗刹是被九王爷的气势给吓到，虽然，这么多年来，几时见宫主会被任何人吓得如此惊慌？
    夜罗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刚才看到战倾城那一刻，心脏忽然就是被揪痛了。
    这一身白衣，这淡然如仙的姿态，这完美无暇的侧脸，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见过那般？
    不，九王爷今年尚未过二十六，如此年轻的男子，多年之前，她怎么可能会见到？
    不可能！
    夜罗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兴许只是因为这位北慕国战神九王爷太过于出名，亲见，莫名就被他冷艳的气势给惊了惊，乱了几分呼吸。
    夜罗刹为自己的沉不住气给懊恼了片刻，但，人依旧是跟在慕牧的身后，走上了崖顶。
    慕牧手里一把长剑，其貌不扬，看着普普通通，但，寒气一阵胜过一阵。
    战倾城却只是安然立于夜色之下，目光越过前头的人，落在凤九儿身上。
    她身上衣衫凌乱，衣袍之下的身子，明显被人碰过。
    但她此时，那双山洞的眼眸依旧清晰，至少，人还是安好的。
    战倾城捏紧的掌心渐渐松开，天生冰冷的眼眸对上她的视线，那道目光，一瞬间柔和了下来。
    不管有什么话，无需多说，他只要她安好，其余一切，并不重要。
    凤九儿确实有许多话要说，可千言万语，却在九皇叔那道柔和的目光之下，一下子被淹没了。
    不需要她说什么，九皇叔明白，她心里也明白。
    再没有任何情愫，也没有任何阴谋，可是横亘在九皇叔和她之间。
    九皇叔只要她安好，那一记柔和的目光，便已将他的心意诉说明白。
    她知道了，只要自己安好，九皇叔便能安心，他别无所求，也不过是求她好好活着而已。
    心很酸，真的很酸，那些不安和慌乱，这一切忽然间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原来，有的人一记目光，竟然真的可以让人安心到这地步。
    这一刻，不安的心竟然真的可以安定下来，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冷，那么难受了。
    九皇叔，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会与他同生共死。
    就算真的被他们的计谋所伤，不管到哪里，她都会陪着他，天上地下，一定相随！
    慕牧没有回头，却似乎已经能感觉到战倾城和凤九儿交汇在一起的目光。
    他手腕忽的一动，嗖的一声，剑鞘不知落在何方。
    那把刚才看起来还那么不起眼的长剑，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泛着让人心寒的银光。
    不知名的剑，竟是被隐藏的绝世好剑！
    原本乌黑的剑身，因为他的真气，如今通透如雪，寒光夺目！
    战倾城身后的远处，龙一和御惊风站得远远的，就如夜罗刹和石长老一般。
    “王爷！”御惊风沉声唤道，忽然手臂奋力一扬，一把长刀从他手里飞出，直直飞向立于崖边的战倾城。
    战倾城的视线始终在凤九儿的脸上，长袖轻拂，那把长刀已经落在他的手上。
    锵的一声，长刀刀柄入地，一瞬间，仿佛地动山摇那般，就连站在远处的几人，都能感受到大刀撼动的力量。
    功力竟是如此深厚！
    夜罗刹和石长老忍不住互视了眼，虽然他们对自己一手栽培的慕牧很有信心，也知道慕牧的功力已经超出他们的掌握，但，如今亲眼九王爷的内力，竟也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这一战，谁胜谁负，实在是很难说得清楚。
    原本打算用凤九儿如今这狼狈的一面，逼的九王爷气愤疯狂，趁他怒极之际将他击败，但没想到，看到凤九儿这样，九王爷竟然不愠不怒，依旧如此冷静！
    到底是对凤九儿无情，还是这份情已经深到旁人无法想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