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牧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精疲力尽的时候，似乎看到师父将凤九儿扶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他完全不知。
    九儿……
    猛地坐了起来，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夜冥宫的其中一个据点。
    “九儿！”他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琉璃捧着什么东西刚进门，进来就看到他焦急的模样。
    她立即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快步迎了过去：“少宫主，你别下来！先歇着！”
    慕牧没有听，却在下床的那一刻，一阵沉重的晕眩感袭来，让他差点从床上滚了下去。
    琉璃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模样，这模样，实在是让人难受。
    想要过去扶他，却见他自己撑着自己，坐回到床上，闭上眼，让自己稍微安静了些，呼吸也渐渐平复下来了。
    可才刚找回一点力气，他立即睁开眼，又要起来。
    琉璃忙道：“宫主将凤九儿带到密室，已经一天一夜了，她在想办法救凤九儿，现在，你不能去。”
    “她……”
    “是，宫主说过，她一定会将凤九儿救活，少宫主，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琉璃看了他一眼，心尖一下子就疼了，只是，所有的痛楚，只能用力压在心底，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半点。
    “少宫主，你一开始接近凤九儿，现在又拼了命去救她，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凤女吗？”
    得凤女者得天下，宫主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少宫主竟然真的深信。
    其实琉璃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说，在等待什么，她真的渴望少宫主能点点头，可如果凤九儿真的是凤女，那么，少宫主和凤九儿……
    她轻吐了一口气，自己身份卑微，这些事情根本不该去想。
    所以，便努力不想了。
    “少宫主……”
    慕牧没有回答，他的心思，一向不喜欢跟别人吐露。
    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琉璃低垂脑袋，咬唇道：“是琉璃逾越了，请少宫主原谅。”
    “少宫主，现在宫主和凤九儿在密室里，一时半会还不能出来，少宫主，不如你先……”
    慕牧依旧是不说话，但却主动起来，走到桌旁坐下。
    端起她送过来的温水洗漱过后，立即端起碗，大口灌了进去。
    他确实很缺能量，现在，必须得要先吃饱。
    如果师父不能救九儿，接下来的日子，还必须得要由他来顶上。
    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九儿死去，只要还有一口真气，都必须要护着她。
    至于琉璃刚才问的，当初是不是因为知道凤九儿是凤女，才会接近，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他自然有他自己的办法，知道如何分辨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凤女，但现在，是不是真的只因为她是凤女，才会拼了命去相救。
    慕牧找不到答案，也不想去找，他只知道，哪怕耗尽自己最后一口力气，也决不能放弃九儿！
    一碗粥，三只大包子，两盘菜，不过是转眼间，就已经被他彻底塞了进去。
    慕牧站起来，取下屏风上的衣袍。
    琉璃一直就像是透明人那般，完全得不到他半记目光，可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却越来越酸，就连眼睛也越发酸楚。
    少宫主还不知道呢，他没有照镜子的习惯，可是，这一头长发，也该梳起来……
    琉璃眼角的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看着他的一头发丝，她哑声道：“少宫主，我……我替你梳头。”
    “不必。”慕牧也不习惯披头散发出门，随意捡起桌上一个发束，就要将自己的长发束起。
    不料，指尖这点发丝，似乎色泽不一样？为何，泛白……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发丝，猛地，指尖一阵颤动。
    “少宫主！宫主说了，以后还有机会好起来的！”
    琉璃大声道，这话，不知道是为了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只是，眼泪完全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宫主说你耗费真气过度，心神俱碎，才会……才会如此，会好起来的，少宫主，你别难过，以后一定可以好起来。”
    慕牧只是盯着自己的长发看了片刻，不过是一刹那的失神，他便面无表情地将长发束起，拉好衣袍，转身出了门。
    琉璃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个年轻俊逸的男子，如今一头白发苍苍，心酸不已。
    少宫主不在意，可是，她在意，她真的很在意。
    那时候少宫主晕倒过去，一头青丝竟然在大家的视线里，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青丝一寸寸成霜。
    少宫主那一头好看的青丝，竟然全成了白发！
    宫主不是不心疼的，就算她什么都没说，琉璃也知道，宫主疼得入心入肺的。
    现在，宫主和凤九儿还在密室里，至少，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琉璃其实心里也害怕，怕宫主出来之后，告诉大家凤九儿活不成了。
    她希望凤九儿可以活下去，这样，少宫主才能好起来。
    慕牧一口气冲到密室前，一路上，大家看着那一头白发，满心难受。
    可是，慕牧反倒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站在密室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而入。
    琉璃只能守在门外，没敢跟进去。
    里头那强大的内力，不是她能抵御的，她进去，一定会受伤。
    密室的门再一次被关上，慕牧看着睡在寒玉床上的凤九儿，立即要过去，却被坐在一旁盘膝练功的夜罗刹阻止道：“别碰她！”
    “师父，她现在……”
    夜罗刹看了眼他那一头白发，心里的痛，被她压下去了。
    她淡淡道：“命总算是保住了，不过，靠的是她凤女的天生神力。”
    这丫头竟然真的是凤女，当初她交代过慕牧，如何分辨凤女的气息。
    没想到，这小子真的将凤女带了回来。
    可凤九儿的凤凰印记，却是从她很小的时候便被人为封印的，这么说，还有人知道她是凤女，却故意将她的印记封住了。
    这次，夜罗刹替她打开经脉，让她自己真气爆发，激发凤凰印记浮现。
    如今，她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凤女！得凤女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