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让牛肉面馆的老板炒了一份牛肉炒饭，并特意嘱咐多加了一个鸡蛋。听了辛老板这话，老板笑着说道：“辛总，您今天这是中大奖了啊，就怎么舍得在自己老公吃饭上下这么大本钱了。哈哈。”
    显然，这牛肉面馆的老板，跟辛总是熟人，辛总肯定是经常光顾他的店了。
    辛冰却笑了笑没有说话，之后，她从身上掏出一叠块票子，数好张数，付了饭钱，就转身离开，我在身后跟着她。我们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气氛让人觉得十分压抑，奇怪。
    到了楼下后，辛冰突然对我说道：“方先生，您能让我把饭送进屋子吗？我跟我的丈夫说会儿话，等他吃完了，我就出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的辛冰，没有任何悲伤，异常平静。她知道，这一天，报应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世上，终究是报因不爽约的。
    我看着她开门，走进去，关门，那厚实的中年女人的背影，却无比酸楚。这，真是一个亿万富翁的背影吗？
    这时，我忽然觉得内心一阵酸楚，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内心就很是悲伤。于是，我再也没有来时那种愤怒到恨不能立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心理状态了。
    望着辛冰上楼、进屋、关门，突然就特别想自己的母亲。但我自己明白，今生有可能到我死亡，我都不大可能见到自己母亲了，除非，我成为巫师世界的巫皇，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很小。
    我也不知道，母亲和父亲，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母亲对我和父亲，如果决绝果断。
    这时，幻首突然问我道：“燕子，你很希望她能自己跑掉，对吗？你心底车欠了。”
    幻首这么说后，我叹了下气，答道：“你不用问了，我怎么想的，你已经知道了。说实话，我真的下不了手，确实希望她跑掉。”
    “燕子，不要逃避了，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杀了她，这就是你的责任，不可逃避和推卸的责任。”
    虽然幻首这么说，我还是忙不迭的转身，走进一处黑暗的楼梯中，说道：“如果辛冰想逃跑，那证明她眼前做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会立刻杀死她，如果她真的自己出来受死，那就说明，她已经是真心悔改了。我想，上苍自会给她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就放过她。”
    幻首听了我的话，叹了一下气，说道：“燕子，你就在这里，骗自己玩儿吧。”
    之后，我大约等了有二十分钟，这也是一个人能够吃完一碗饭的时间。果然，我见到辛冰推开门走了出来。不过，当在阳台上，她看见楼前之下的空地时，似乎她意识到了什么，却丝毫没有欣喜的表情，反而捂着脸，蹲在阳台的护栏中，痛哭流涕，悲不成声。
    我又叹了下气，说道：“老虫子，不是我食言，而是我不能杀一个好人，虽然她曾经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说罢，我悄悄的离开了，而奇怪的是，幻首这老虫子没有抗意，更没有劝阻我。
    或许，在辛冰看来，我就是来向她执行报应，追命的“死神”。
    ……
    两天后，我在潞城城的晚报上，看到一则消息，辛冰和她的丈夫，有两天前，双双自杀身亡。媒体的解读是，二十多年来，过度的责任感，产生了让她无法承受的压力，再加上这几年以来，她所作福利事业的过度投入，导致公司产生的利润越来越难以为继，于是，双重压力下，以至于酿成了这种惨剧。
    而那些平时本身就道貌岸然的心理学专家们，也抓住这一机会出来妖言惑众，大加解说，以图给辛冰的自杀，加上最合理的解释。
    我看到这件事情，则问幻首道：“老虫子，你早就知道，她会自杀的，是不是？”
    我想，既然我看到辛冰死亡的消息了，那驭鲸人应该也已经看到了。我和驭鲸人的约定，那么，就算是马上生效了。驭鲸人不可能相信，这辛冰是自杀的，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我最小化消除她死亡影响力的安排后的结果。
    好吧，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吧，这样，对我而言更好一些。
    “我觉得，燕子，还是人古人、大清王朝诗书画三绝的大师郑板桥说的‘难得糊涂’非常适合现在的情况，这件你觉得实在无法下手的事情，最终能够以这种方式得到解决，对你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你又何必在乎，这最终的结果，是不是非要一定按照你的想法来进行呢？你不是上帝，也不是老天爷，连你自己的问题都难以解决，对辛冰的事情，何必求全责备呢？况且，死亡对于辛冰来讲，一定不是最坏的结果。你自己好好想想。”
    “老虫子啊，我现在只能说，我非常佩服你的老谋深算，真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幻首在我脑海里笑道：“燕子，你要明白，我们休戚与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能理解当然最好，不理解，这个结果，我们也必须接受。辛冰的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我们该赶紧研究一下，怎么去解决下一个恶人的事情。”
    其实，我已经想通了，这样的结果，不管对于我，还是辛冰，都是再好不过了。我从那叠资料里取出一张，说道：“我们肯定从离潞城城最近的一个人下手了，我手中这个人所在城市距离潞城城最近，属于晋川一个规模很大的地级城市。但我却有些犹豫，到底是否应该第二个就找上他？因为，这个他，可能不止是他，而是他们。”
    资料上显示的，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名为“泰裕”的医院，2003年末，互联网在华夏大陆，已经初步普及，尤其是城市当中，基本上达到了基本功能的程度。而手机，也开始能初步上网，只不过，就是特别慢罢了。
    我先是通过网络查询，后来通过人力渠道印证，基本上还是比较充分的了解了这家位于潞城“邻居城市大沛城”的晋川行省很大的一所医院。
    不过，这竟然是一家私人医院，规模在当地和整个华夏大陆都不算太大，但却是非常著名的专科私人医院，以向全世界九大陆各地医院提供据说相当合法无疑的捐献器管而著名。
    这家私人医院，在躯体解剖、器管移值等方面，具备世界九大陆级的一流水平，没有其他医院可匹敌。按照驭鲸人提供的资料上所记载的情况，这家著名的私人医院，竟然隐藏着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它们医院多年来提供的器管，并不是人类世界的人们自愿捐赠而来的，而是实际上一直在提供着驭鲸人的器管，而且采取的是活驭鲸人提供的方式。
    这家医院的人，从来也没把驭鲸人，当做人类或者说智能生命对待，就像对待猫狗猪鸡一样对待驭鲸人。
    当然，这些驭鲸人，自然也是世界九大陆各地的安保或打捞人员，从驭鲸人活动的核心海域抓来，再转卖给这家私人医院的。这么多年来，死在这家泰裕私人医院手上的驭鲸人究竟有多少，不用想想，便能大致猜到，没有几十万，也有十几万。
    不过，这家私人医院也确实是钻了人类世界法律和常识的一个盲区，在人类世界的绝大多数层面，尤其是公开的层面，不仅不存在保护驭鲸人的问题，而且，驭鲸人本身，也是不存在的，绝大多数人类并不知道驭鲸一族的存在。就像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巫师世界和巫师的存在，是一样样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实际上，我并没有任何明确的要去暗杀的对象，因为，我针对的，是一家大型专业的私人医院，真相和最终的主导者，并未浮出水面。仅从这一项上来理解，我来执行这个任务的难度比之第一个暗杀目标辛冰，那是要难上万倍。所以，我有些犹豫，是否该过早的介入其中，是不是更换一下目标，还是先着手找一个较为容易的案件，开始执行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