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充盈着精纯的力量，她甚至感觉自身的境界有所提升，像是只要积累一些灵力，就能够突破超凡境四重境界一样。
    所有能够威胁到她生命的存在，不是已经远远离开了，就是死在了她的面前。
    九尾妖狐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对她来讲……对一个不是人类的妖兽来讲，这太难了。
    但当她想要试着提出几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王大夫做了什么？
    她体内的力量就是答案。
    王大夫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更是不需要问，毫无疑问的，王大夫是为了他的女儿素白。愿意冒险从神龙的手下将她救出来，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救她，也要成就她。
    从王大夫之前说的那些话来看，素白大约是患上了一种难以医治的疾病。他为了调养女儿的身体，所以带着素白隐居到了小村庄里，时时刻刻想着的，都是想要治愈这种疾病，救自己女儿的命。
    九尾妖狐甚至觉得，那件使她暴露了身份的事，王大夫让她拿一本书，查找一些仪式，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进行治疗。
    从这些事可以看得出来，王大夫真的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慈父。愿意冒生命危险，和神龙对上也毫无畏惧，愿意牺牲性命，就是要治疗女儿身上的疾病！可……可她不是王大夫的女儿啊！不是素白啊！
    此时的九尾妖狐重新获得了自由，但她仍然坐在阵法的中央，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前方地面上的那具尸体。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尸体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九尾妖狐感受到了极致的感情，一位父亲对女儿的亲情。但这份亲情，王大夫的付出，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素白在哪？
    那个无辜的被她占据了身体的女孩在哪？
    九尾妖狐想着想着，眼眸就湿润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睑滑落。她抬起手，虚捂了一下脸颊，心中满是羞愧，她怎么能承受这份亲情？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无私付出？
    她，从这件事中获得了好处！
    也是她占据了王大夫女儿的身体！
    她活该被关起来的，活该受到折磨，活该被报复致死的！可她根本就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占尽了好处！怎么会这样？上天就这么不公平吗？
    凭什么她占据一切好处？
    无论是在王大夫身上，还是在李尘的身上？
    她活该的啊！在第一次遇到李尘的时候，莽撞出手，输了个一败涂地，还把自己给输了进去，竟然还理直气壮的在逆境中离开了他？
    她怎么有脸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她仗着李尘重情重义，不会对她出手，她敢这么做吗？要是遇上其他的修士，在战斗中失败了，被收为奴仆，却在遭遇危险时，转身离开了……这难到不是背叛吗？那位修士缓过神来的要做的第一件事，难道不该是除掉这个背叛了他的人吗？
    “我居然那么说了，我居然那么想了……”
    想起之前对李尘说的话，后来和神龙战斗中，心中那有些沾沾自喜的念头，得意于他可能会伤心的想法，九尾妖狐就感到一阵羞耻，恨不得回到过去，将那个好运的愚蠢的她亲手宰杀！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九尾妖狐止不住的无声哭泣了，泪水从脸上滑落，落在鲜血画成的法阵上，将精细的线条晕开了。
    再回过神来，她走到了王大夫的身边，将尸体抱了起来，到寺庙外面，寻了个位置，挖出一个土坑，将尸体葬在了里面，又亲手将土埋上。
    她在王大夫的坟墓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有些失魂落魄了，神情恍惚地低声自语道，“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女儿，我占据了她的身体，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我一定会找到她，将这具身体还给她，告诉她，她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
    她磕了三个响头，又道，“请你允许，让我在这之前，顶着她的名字行走世间，直到我将她找回了。”
    等再抬起头时，跪倒在王大夫坟墓面前的，已经不是曾经的九尾妖狐了，而是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可能魂飞魄散的人，她的名字叫做素白。
    素白慢慢站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胡乱的擦了下脸上的眼泪，想要止住哭泣的欲望。一番手忙脚乱后，她看到自己手上泥土的痕迹，想起刚才就是用这只手挖出墓穴，为自己擦眼泪，一种悲意涌起，又觉得滑稽至极，眼泪还没止住，就不受控制的低声笑了起来。
    她看着湿润的指尖，“这或许就是人性？我所经历的就是人生吧？”
    在这一瞬间，她恍然有所领悟。
    一直以来，她的幻境中都缺少了点什么。
    她虽然是幻术大家，对幻术的研究也足够深入，自认已经登峰造极，但纵使会被狡猾的人类修士看出破绽，像是遇到李尘的那一次，到最后，竟然都是使用九尾妖狐天生的魅术，来逃脱险境。
    已经的她有过猜测，可能是因为她对人性不够了解，所以才会被他们看出破绽。但以前的她，并不觉得这是真正的原因，因此从未试着去了解人性过。
    现在的她却明白了，当初的自己究竟是缺少了什么。
    她也有自信，现在构建出幻境，一定不会那么简单的被看出破绽了，只是，她宁愿不知道这些，像从前那样，做一只自私的、没心没肺，不懂人类情感的九尾妖狐。
    这种感觉，太复杂了，让她想不明白。
    也太痛苦了，让她想要去除，也找不到任何下手的地方。就像是一层看得到，却摸不到的雾气，缠绕着她的身体，钻入了脑海中，心底里，时刻影响着她，时不时的让她体会一次痛苦的感觉，却从始至终，都无能为力做任何事。
    有收获？实力有所增长？真的就是好事一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