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有一座凉亭，亭子里摆放着丰盛的早餐，以及楚中堂钟爱的普洱。热气袅袅，茶香四溢。
    附近离着百八十米的地方。有十多名西装笔挺的保镖。都是楚中堂亲自培养的。忠诚度极高。
    “大少爷。您过去吧。”徐稷下停下了脚步。
    楚云却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你平时怎么称呼楚少怀？”
    他是大少爷。难不成还能喊楚少怀二少爷？
    那可是犯了楚中堂大忌。
    “少爷。”徐稷下言简意赅道。
    如此回答，倒是无可挑剔。
    楚云是楚家大少爷。但不是徐稷下的小主人。
    楚中堂的儿子楚少怀，才是他未来的主人。
    加了个大，反而疏远了。
    不像少爷这么亲切。
    楚云微微一笑，向徐稷下点头示意，然后走向了凉亭。
    “哥。喝茶。”楚少怀亲自起身迎接。并帮他倒了一杯热茶。
    楚云也没客气，坐在了楚中堂对面：“二叔。”
    “嗯。”楚中堂微微点头，吃了一口糕点。抿唇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楚云点头。
    “萧子阳头脑灵活，是中生代的佼佼者。个人实力也不弱。”楚中堂直奔主题，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他不会放过你。”
    楚云仍是点头：“我知道。”
    对于这番对话，楚少怀始终闭嘴聆听。
    他极少能够参与到大哥与父亲的谈话中。今儿父亲破例让他旁听。他有觉悟，也不会胡说八道。
    “想好怎么应对了吗？”楚中堂平淡问道。
    楚云微笑道：“见招拆招。”
    “如果他要你死呢？”楚中堂话锋一转，字字诛心。
    凉亭内的气氛，也陡然变得压抑低沉起来。
    就连楚少怀，也翘首以盼地等待大哥回答。
    “要我死的人很多。”楚云依旧面色从容。“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在明珠城做的事儿，我和你弟弟都知道。”楚中堂平静道。“但这里是京城。你不可能继续大开杀戒。”
    “我知道。”楚云点头。
    这问题他考虑过。
    傅晚晴也提醒过他。
    现在就连楚中堂，也给予他明示。
    这至少证明楚云不是杞人忧天。这个问题，的确值得重视。
    凉亭内陷入一阵沉默。
    桌上的茶水，安静沸腾着。
    楚云抿了一口，继而说道：“我应该能搞定这件事。”
    “如果搞不定。”楚中堂平淡道。“把我搬出来。或者把楚家搬出来。”
    “在燕京城，楚家还有点分量。”楚中堂淡淡道。
    楚云由始至终，都不曾沾楚家的光。楚中堂的光。
    甚至对外界而言，所有人都知道楚中堂跟楚云不和。属于敌对关系。
    此刻楚中堂如此表态。明显是做样子给楚少怀看。楚云知道，楚少怀也知道。
    楚家人，会有傻子吗？
    “我再去那两笼小笼包。”楚少怀起身。
    他得到了父亲的表态。尽管不够真诚。但起码父亲给他面子了。
    接下来，他们可能要谈一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话题。
    楚少怀很识趣，找了个理由离开。
    目送楚少怀离开。楚云掏出香烟，很尊敬地递给楚中堂一根：“二叔，抽烟。”
    楚中堂接过，并被楚云点燃。
    “如果萧子阳跟那个组织无关，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楚云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但我不会放过欧阳夙。”
    楚中堂抽了一口烟，威严的脸庞上毫无异色。似乎知道楚云早就掌握了这些情报。
    “我对这个组织，多少了解一些。你想知道吗？”楚中堂平淡道。
    楚云闻言，点头道：“洗耳恭听。”
    “这一次，你可能会死。”楚中堂轻描淡写。既不感到悲伤，也没有愉悦。“现在的你，不论是和你父亲相比。还是跟你母亲相比。都差得太远了。”
    “连他们都不是这个组织的对手。你凭什么和他们叫板？”楚中堂反问道。“近三十年过去。他们变得更加强大了。而你，却依旧如此弱小。”
    “也许在他们眼里，你和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没什么区别。”楚中堂平淡道。“他们要杀你，仅仅是因为你是你母亲的血脉。”
    楚云安静聆听着。
    始终没有做任何狡辩。
    因为他没得狡辩。
    二叔所说的这一切，也都是实话。尽管听起来有些沮丧，令人气馁。
    但自古忠言逆耳。
    楚云吐出一口浓烟道：“父母之仇，仇深似海。我若是不闻不问，您也会看不起我，不是吗？”
    “你在暗讽我无动于衷？”楚中堂平静问道，并不动怒。
    “您想多了。”楚云摇头说道。“您是您，我是我。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
    “少怀一直担心我对你动手。还警告我，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对你动手，一定要通知他。”楚中堂意味深长道。
    “通知他？”楚云挑眉问道。
    “他好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楚中堂平淡道。
    楚云笑了笑：“不枉费我这些年这么疼他。”
    “你待他的确不错。”楚中堂并不否认。“可能就算是对待亲弟弟，也不一定比你做的更好。”
    “他就是我的亲弟弟。”楚云从容不迫地说道。
    楚中堂沉默了。
    他没有反驳什么。
    而是与楚云面对面喝茶。
    良久之后，楚中堂抬眸看了楚云一眼：“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嗯？”楚云反问道。
    “当年，老爷子正值巅峰状态。权柄滔天。为什么他儿子死了。儿媳妇也没了。他却没有选择报复。而是默默承受了这一切？”楚中堂一字一顿道。“这些年，我也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心发展楚家？”
    楚云心头咯噔一声。
    他一直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但不敢深想。
    他不想动摇自己复仇的决心。
    在他眼中，任何客观因素，都无法改变父母被谋杀的事实。
    而复仇，也是楚云必须去做的一件事。
    没人可以拦他。
    “为什么？”楚云心跳有些加速。
    他害怕从楚中堂口中听到不太想听的内幕。
    “没什么。”楚中堂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你父母之仇，应该你自己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