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黄泉界，顾青山瞅了一眼身后的战甲。
    ——那件玄天衣。
    不知为何，顾青山总觉得它有些垂头丧气的。
    “喂，难道你不想去跟那个杀你的邪魔打一场，亲自复仇？”顾青山道。
    “我当然想，但我如今要思考如何增强防御力，腾不出手来。”玄天衣悻悻然道。
    这是已经把自己当成战甲了，顾青山心中暗道。
    不过这位永恒夺念者、前代天帝、虫王、玄天衣阁下确实有一个优点——
    当他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他就能以什么身份去思考问题，然后还很有派头。
    这就是天赋了。
    “顾青山，你师尊留在黄泉查看情况，你怎么不留下来？”玄天衣问道。
    顾青山回过神，说：“你忘记了，魔皇还等着我们。”
    “哦，我还真忘记它了。”玄天衣恍然道。
    顾青山思虑已毕，斟酌着说道：“对了，我觉得作为一件战甲，其实有点阻碍了你发挥自己的那些经验、知识和能力——我暂时用不上你，我有一件战甲，乃是圣界之魔给我的，能用很多次。”
    “那你想我做什么？”玄天衣问。
    “你曾历经无穷岁月，见识过数不清的手段，不如你自己想想能做些什么？”顾青山道。
    玄天衣笑了几声，语气变得畅快多了：“你这算想对了，我发现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它让你一直处于死亡状态，你知道吗？”
    “我知道。”
    顾青山说着，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被灵魂陨落之弓杀掉的人，很难复活。
    顾青山以此为契机，在对抗奇迹之力的过程中争取了那一瞬的功夫，最终扭转整个局面，熵解了龙神。
    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他自然是要想办法活过来。
    ——如果不是被这柄弓的力量影响，身为死神的安娜可以直接复活他。
    “原来如此……这样吧，我来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解开那种力量。”玄天衣道。
    “好，交给你了。”顾青山欣然道。
    玄天衣不再言语，直接隐没在他背后——
    当！
    一声响动。
    它似乎撞上了什么。
    然后是一阵细碎的交谈声。
    玄天衣冷哼几声，朝后挪了挪位置，让自己远离了那一排飞剑，终于安安生生的隐没起来。
    “走了！”
    顾青山背后涌起一层白雾，瞬间消失。
    另一片虚空之中。
    白雾旋转着散开，显出他的身形。
    “咦？人呢？”
    顾青山四下张望，却没发现魔皇的踪迹。
    原本它应该在这里等着许木。
    但是前代天帝一死，顾青山跟着去了黄泉，那道三十三重天宫之术自然渐渐散去。
    天帝已死。
    顾青山本就是死人，去了黄泉之后自然无法再被感知。
    魔皇大概误会了什么，已经不在这里。
    “可惜……竟然阴差阳错，让它走了。”顾青山喃喃道。
    “你是想杀它吗？”玄天衣问。
    “并非如此……我其实在想，高维世界的那些强者们，普遍都封印了自己的力量，化作末日，来虚空之中助混沌对付六道轮回。”顾青山道。
    “是这样没错。”玄天衣道。
    “但为何魔皇、龙神、虫王却没有加入他们？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万灵蒙昧之术是邪魔的术法——”顾青山顿了顿。
    “我死的时候，感应到了那股极其邪门的力量，它直接把我的一切打散，没错，应该就是邪魔！”玄天衣恨声道。
    “龙神、魔皇跟虫王站在同一阵营，共同掠夺六道轮回的一切，我猜除了万灵蒙昧之术，龙神和魔皇说不定也跟邪魔有些关联。”顾青山道。
    玄天衣沉默数息，这才出声道：“我刚才又仔细查阅了上一代虫王的记忆——它们三术确实配合了很多次。”
    顾青山露出回忆之色。
    他想起在阿修罗世界之战的事。
    当时揭穿了龙神的阴谋，然而另外两术却没大打出手。
    那是因为——
    “当时龙神说了一番话。”
    “什么话？”
    “它说——‘一人万生之术要的是众生；万灵蒙昧之术要阻止那个术诞生；而我的目标是六圣和四柱——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根本矛盾。’”
    “看来真的有分工……难道三术都是邪魔的阴谋？”玄天衣讶然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说：“龙神已经死了，彻底被我熵解，恐怕我们只能从魔皇身上寻找答案。”
    “但魔皇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变得没有任何价值，你就算从它身上知道那个答案，对当前的局面又有什么影响？”玄天衣不解道。
    “我在担心另一件事。”顾青山道。
    “什么？”玄天衣道。
    “从无比遥远的岁月之前，三术就已分工，在默默的做这件事了……如果是邪魔所为，它们究竟从这些谋划之中，得到了什么？”顾青山困惑的说。
    玄天衣想了想，开口道：“根据前代虫王的记忆，它杀掉了许多极其富有天赋的六道众生，让那些天之骄子在绽放光彩之前就不得不黯然陨落。”
    顾青山点头道：“这是万灵蒙昧之术的任务，那么，龙神和魔皇的作为，又能给邪魔带去什么？”
    他站在原地，陷入苦思。
    过了几息。
    “我倒是想出了些端倪——你呢？你想到什么没有？”顾青山问道。
    玄天衣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事有你想就够了，你以为别人的脑子不用休息的？”
    顾青山无奈道：“这件事可是跟你有关。”
    “跟我？”玄天衣奇道。
    “你死的时候，所有力量被抽走了——你再想想，魔皇是负责做什么的？”顾青山道。
    玄天衣顿时陷入沉默。
    是啊。
    魔皇——
    它负责用一人万生之术抽取一切众生的力量。
    这是同一件事！
    “如此恐怖……难道真是邪魔的阴谋？”玄天衣呢喃道。
    “魔皇坚持不懈的要再次杀入虚空，前来找我夺回那些力量……老实说，这些力量我虽然都吸收了，但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顾青山思虑道。
    玄天衣道：“龙神的一切已归于永灭，就算它想做什么，也是已经失败了，我们无法得知什么——但我可以带你去魔皇的封印之地看看，也许能找到答案。”
    “你知道它的来历？”顾青山问。
    “对，在高维世界——我凭借这件神器的力量，可以激发我曾用过的某个术法，让你我一起去看一眼事情的真相。”玄天衣道。
    玄天衣是失去了所有力量，顾青山则是得到了力量却心有疑问，正好都对魔皇的事感兴趣。
    眼下大战在即，抢先收集一些关于邪魔的情报，算得上是一件很要紧的事。
    顾青山正要答应，却猛然想起一事。
    “时间快到了，等我先救了兽王道众生再说——”
    他猛然化作一道白雾，再次从虚空之中消失。
    ……
    兽王世界。
    顾青山乍一出现，便抬头望去。
    只见天空中的屏障越来越薄，几乎快要被末日们击破。
    他蹲下身去，带着几分忐忑，将手按在地面上。
    一股力量顿时从他身上散发出去。
    ——这是水之圣柱的力量！
    果然如同最高序列所说，四魂器消逝之后，它们的力量还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整个影之人间界已彻底毁灭，海命可以再次使用了。
    “你要收了这个世界？不去与末日战斗一番再说？”玄天衣问道。
    “原本是要打的……但末日是邪魔的敌人，我现在又觉得还是先留着它们，再说我一个人也打不过整个末日军团。”顾青山道。
    他身上的圣柱之力猛然发散出去，席卷整个世界。
    “海命，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唯知唯识，唯海如命，众生万物，一切新生。”
    下一瞬。
    整个兽王界消失了。
    顾青山手中出现了一张卡牌。
    只要将这张牌融合进已有的那张卡片，六道轮回的阿修罗、黄泉、人间、兽王四界就彻底融合了。
    只剩下两个轮回界。
    天界。
    恶鬼道。
    至于六圣之事，也只剩下一圣。
    恶鬼道圣人！
    顾青山想起黄泉发生的事，忧虑道：“决战越来越近，我们却还不清楚邪魔的底细……”
    他抬头望去，只见黑暗的虚空之中，末日军团失去了攻击目标，正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少数几个末日已经看到了顾青山，正急速飞掠而来。
    顾青山后退几步，就要施展雾界降临离开。
    突然，一道声音在心中响起：“别走——我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里！”
    顾青山有所感应，扭头一看，却见遥远的虚空深处，一道流光正急速飞掠而来！
    幕！
    他竟然来了！
    顾青山心中顿时紧了紧。
    幕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但这次却有几分慌乱之色，甚至不顾漫天的末日，就这么直接找了过来。
    顾青山再无犹豫，化作一道剑芒掠过漫漫虚空，直接出现在幕身边。
    “先走再说！”
    他低喝了一声，身上涌起层层白雾，将两人一笼。
    顿时，他们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