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在江面上停了一会儿。
    直到魔神的尸体顺着江流飘远，他才收回目光。
    四周一片安静，耳畔只有江风吹拂的声音。
    顾青山举目眺望。
    忘川大江浩浩汤汤，时有迷雾飞腾，一眼望不到江水的边际。
    视线范围内只有水云天。
    顾青山暗暗诧异。
    在传说中，这条黄泉大江里应该满是亡者。
    所有死去的人，通过这条江前往地狱或轮回。
    忘川上，应有摆渡人。
    ——当然，那是修行世界的忘川，有着负责摆渡的骷髅美人。
    至于现实世界，根据那些黄泉机器的出现，说不定也许是轮渡。
    顾青山又等了一会儿。
    依然是没有看见任何存在。
    奇怪，所有生灵死后都得到这里来，就算通道被堵住了，也应该有神灵一类的存在。
    黄泉怎么会如此空空荡荡？
    顾青山忍不住问道：“系统，怎么连一个活的东西都没见到？
    叮！
    系统回复道：“因为黄泉里都是死人。”
    顾青山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没有看到黄泉的管理者和守护者？”
    “系统并不知道黄泉发生了什么，请玩家自行探索黄泉世界。”
    顾青山只得放弃询问。
    既然如此，就赶紧行动吧。
    战神操作界面上，忽然有一行行的萤火小字不断出现。
    “请注意。”
    “你设计杀掉了一头改造型魔神，这是六界前所未有的事情。”
    “这历史性的一刻将被许多挣扎中的世界，用各种特殊方法获知。”
    “由于杀死魔神的是忘川，所以你无法获得魂力。”
    “你触发了特殊战神称号的相关任务。”
    “请玩家再接再厉，再杀掉一头魔神，以获得相关战神称号。”
    顾青山看完，不禁摇摇头。
    这倒有点像当初自己获得“刺客”称号的情景。
    战神称号是个好东西，可不方便的是，每一次连称号是什么，系统都不说。
    顾青山试着问了问，系统根本没回复。
    这时战神界面上，又一行萤火小字跳出来。
    “你的举动引起了黄泉之中某些存在的注意。”
    “请玩家认真对待这种关注，因为它将决定你在黄泉中的待遇。”
    正在这时，顾青山似乎感应道什么，探头看了看。
    一排发光的数字悬浮在他的头顶。
    “0000”
    顾青山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道声音回应道：“你好，很抱歉打扰你，但你进入了黄泉，就必须纳入我的统计中。”
    “你是哪位？”
    “我是个人功德计算器，每一个进入黄泉的亡者，都要被我绑定，以方便随时查看自己的功德是多少。”
    “当功德为负数之时，亡者必须在地狱继续受苦。”
    “当功德归零或为正数的时候，它们就可以脱离地狱，前往轮回投胎。”
    顾青山点点头，指着自己头顶道：“那我为什么是0000？”
    “因为你是活人，只有等你死的时候，我才能计算你的功德，这叫盖棺定论。”
    “这个——似乎太显眼了，你能不显示吗？”顾青山道。
    “当然可以。”个人功德计算器回应道。
    立刻，顾青山头顶的数字就消失了。
    “你怎么没有去人间界？”顾青山问道。
    个人功德计算器道：“我的显示功能只在地狱有用，我去人间干嘛？”
    顾青山一想也是，便道：“我想跟你打听点事情。”
    “抱歉，和功德无关的任何事情我都不能说。”
    “就说一点事情。”
    对方没有回应。
    顾青山又问了两句。
    个人功德计算器依然保持沉默。
    顾青山悻悻然作罢。
    他打量四周。
    还是先开始探索吧，争取早一点发现黄泉的真相。
    这样想着，顾青山索性挥动潮音，让江水分开。
    江面上什么也没有，不如去江底看看。
    他身形一纵，朝着忘川江底落去。
    江水避开了他，在他四周静静的奔流不休。
    不时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随着江水远去。
    顾青山落在江底。
    脚下是遍地的坚硬灰白岩石，顾青山试着挥动地剑，轻轻斩在上面。
    火星四溅。
    地面的岩石却完好无损。
    八千六百三十七万斤的地剑，连神和魔都能对付，却斩不动忘川河底。
    “无论是忘川，还是这岩石，都是黄泉整个世界的法则具现，所以我斩不了。”地剑嗡嗡的解释道。
    “恩，没事，我就是好奇。”顾青山道。
    他长出一口气。
    终于来到了黄泉世界。
    他看看战神操作界面上不断流逝的魂力——动用苦海皆渡，也必须消耗魂力。
    所幸的是，潮音剑炼化那滴忘川之水后，这种消耗十分少，而且很缓慢。
    这1000点魂力倒是花的值得。
    自己只剩1000多点魂力了。
    顾青山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准备动身。
    他决定先试着在江底走出一段距离，等到距离黑暗洞窟足够远了，再脱离忘川查看其它情况。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请您……等一下。”
    顾青山僵住。
    这个声音，不是刚才的个人功德计算器。
    他慢慢转身，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江水中，不时有各种无法理解的东西被暗流裹着，飞流而去。
    但是顾青山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停留在自己附近。
    他落入江中的一瞬间，就放出神念查探了四周。
    直到此刻，他身上的神念也时刻笼罩着方圆数百里的范围。
    也许有些强大的修行者嫌太累太麻烦，不愿意时刻放出神念观察四周，但顾青山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神念来回扫了三遍。
    依然没发现任何东西存在。
    这就让顾青山认真起来。
    顾青山抱拳一礼，问道：“阁下可否现身一见？”
    “你竟然能单独对付一头魔神，我自然要与你相见，请稍稍等候。”
    这道女声听上去分外清冷，还带着一丝警惕和杀意。
    顾青山敏锐的感受到了这股杀意。
    他心中忽然转过一个念头。
    “你是第几号机器？”他问道。
    “咦？你竟然知道黄泉的机器？”女声诧异道。
    “当然，我跟愿力审判机它们见过面了。”
    “这么说，你是他们的顾客？”
    “不，我们是朋友。”
    “是吗……但是我不能轻易相信你，毕竟刚才连魔神都抓不住你，你肯定有一些特殊的地方。”女声依然带着警惕。
    顾青山心中已经镇定下来。
    这估计是那八十八台机器中的一台。
    它居然能隐形的藏在忘川河底，功能倒是有些奇特。
    顾青山脑子里忽然掠过一道灵光。
    对啊，不管黄泉发生了什么，如果能带一台强大的机器回去，人间界说不定就会多一份力。
    顾青山想着，就认真说道：“我真的是你们的朋友，我知道你们有八十八台，这个数字是因为有一名神灵很迷信，觉得这个数字好。”
    女声迟疑道：“你知道这个？那么，你知道那神灵的下场吗？”
    顾青山想着愿力审判机的原话，说道：“他是第一个完蛋的。”
    “你还知道什么？”
    “愿力审判机要鲜血才能驱动，对了，有一个喜欢恶作剧的机器，叫做消气除戾机，是愿力审判机的丈夫。”
    女声放松下来，喃喃说道：“机器之间这么隐秘的事情你都知道，又是人类的灵魂，看来并不是敌人……”
    那股缭绕不去的杀意，消失了。
    轰隆隆！
    大地震动。
    顾青山紧张的等待着。
    坚硬的灰白色岩石纷纷裂开。
    这些连地剑都斩不动的岩石，迅速的朝两边分开。
    一轮水蓝色的光团，带着丝丝寒气从地底升起。
    光团微微散开，显露出一名古代仕女。
    她穿着一袭青色霓裳，身姿轻盈，朱唇玉面，眉眼如凤，神情间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青衣女子轻轻一礼，道：“请问阁下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