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还在下。
    高空中，顾青山伸手在虚空一抓，将地剑取出来。
    他打量着对面的伏羲皇帝。
    五段职业者，力量上只比封圣境修士差一点。
    但职业者不懂修行，不会运用天地灵气，战斗技法也比修士差了太多。
    所以顾青山面对着伏羲皇帝，并不感到畏惧。
    “你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伏羲皇帝道。
    他负着双手，脚下的连绵山脉中，无数泥土沙石不断飞起来，在半空凝聚成石球。
    石球越来越多，几乎布满皇帝身后的天空。
    暗黄色的光芒在石球上时明时暗——这是五行之土的力量具现。
    “陛下，你何不再考虑考虑，生死并非小事。”顾青山道。
    伏羲皇帝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
    他伸出手指，一指顾青山。
    数十个石球破空而去。
    紧接着，又是数十个。
    石球一拨接一拨的砸向顾青山。
    五行之土，星辰冲击！
    顾青山握着地剑，将剑尖垂下。
    他没有动，只伸出另一只手捏了个诀。
    一道流光从天空降落。
    就像一股湍急的水流，它穿破重重冰雨，在空中划过一道光芒。
    嗡！
    剑鸣之音，如金石相遇！
    流光撞碎一颗土黄色石球，在群星之中轰然爆发。
    漫空的黑色剑影如虚空花朵，摇曳于高空之中。
    轰轰轰轰轰轰轰！
    画影一出，群星陨落！
    所有飞舞的石球化为土石，纷纷扬扬散开，又被滂沱冷雨裹住，急速坠向大地。
    伏羲皇帝看着这一幕，脸色微变。
    那些圆球每一个落在地上，都能引起一场小型地震。
    顾青山站着不动，就这样破除了自己的攻击。
    “这是什么招式？”伏羲皇帝忍不住问道。
    “飞剑。”顾青山淡然道。
    似乎是响应他的话，潮音剑从空中现出身影，发出高亢的嗡鸣声。
    下一秒，它消失在风雨中，绕着伏羲皇帝盘旋穿梭。
    它在寻找进攻之机。
    历经了无数岁月，远古之剑终于再次崭露锋芒。
    伏羲皇帝怒吼一声，挥拳砸在空中。
    虚空被这一拳打碎，黑色的空间裂缝聚成一团，猛然爆发。
    就像是白纸上不断扩大的黑色圆点，紊乱的空间铺天盖地奔向顾青山。
    这是完全破碎的空间，被卷入其中会被撕成粉碎，当然，也有可能会不知去向。
    然而伏羲皇帝却不看这一击的效果，突然转身，双臂架在头顶。
    沸腾的黑光从他双臂燃起。
    伏羲皇帝的防御姿态刚做好，潮音剑就压了下来。
    瞬间的功夫，潮音剑斩击了数十次。
    风斩剑诀。
    “啊啊啊啊啊，给我滚！”
    伏羲皇帝怒气勃发，暴喝道。
    锵！
    潮音剑翻滚着飞退而去。
    皇帝双臂一振，不由退了一步。
    就在此时。
    顾青山突然出现，一剑跟上。
    神技，缩地成寸。
    伏羲皇帝勉强闪身避开。
    顾青山趁势而上，一招开山迎头抡下。
    伏羲皇帝避无可避，只得硬生生提起一口气，用双手再次招架。
    轰！
    他如同炮弹一般，被砸的撞进脚下大山深处。
    顾青山也有些意外。
    他望向地剑。
    地剑嗡嗡道：“敢在我面前操控大地，我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两道身影从远处飞掠而至。
    “陛下！”
    宋将军、李将军高声叫道。
    深坑中，皇帝站起来，吐出一口血沫。
    “召集我们的人，全力杀了他！”他命令道。
    “是！”
    两名将军身形一动。
    他们冲上天空，朝着顾青山扑去。
    顾青山擎住地剑抓，飞身迎上。
    三人相遇。
    “我先上！”李冬元道。
    他全身被一层深沉的海水包裹着，形成一个巨人。
    宋天武退后一步，朝天空打出一道信号。
    很快，天空中有许多黑点从远方飞来。
    顾青山看得眼神一跳。
    那是身穿军装的职业者，正从四面八方快速飞来。
    能飞行，便是五段职业者的象征。
    什么时候，联邦军队里有这么多五段职业者了？
    他神念放出去，扫过全场职业者。
    “原来如此。”
    顾青山望向李冬元，又看看宋天武。
    所有的职业者，只是相貌不同，身形却和两名将军一模一样。
    都是克隆体。
    五段职业者的克隆体。
    所有五段职业者加起来，一共有六十名。
    这是一股可以横扫整个世界的力量。
    伏羲皇帝负着双手，飞起来，落在顾青山对面。
    他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说道：“游戏结束了，不管你做的再多，人间都将变成炼狱，这个结果不会改变。”
    顾青山看着他，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皇帝陛下，”他沉声道，“我一直认为你想征服这个世界，而不是毁灭它。”
    伏羲皇帝沉默片刻，道：“当我的先祖降临，我便知道这是无法对抗的浩劫。”
    他似乎是对着顾青山诉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既然一切无可挽回，何不帮助我的祖先，将优势建立起来呢？”
    “等到其他强者苏醒，我们已统治了整片大地。”
    他握住拳头道：“这是帝国的延续，只不过换了一种形态，我对此很满——”
    顾青山突然打断他道：“如果有一天，另一种强大的力量征服了寒冰地狱，你是不是也要去投靠它？”
    “……你看问题的方法完全错了。”皇帝摇头道。
    “我错了？”
    “如果你脱离这个时代去看问题，你会发现王朝的交替与变迁是不可违逆的历史规则——就算你再怎么热爱一个时代，也只能看着它在历史的洪流中走向灭亡。”
    皇帝的脸上露出狂热之色：“但是地狱不同，我的先祖已经屹立于寒冰地狱两千余年，他的王朝一直在继续！”
    “不是这样的，陛下。”
    顾青山诚恳说道：“请你想象一下，数年之后，当整个世界都已经灭亡，所有人类散到各个地狱之中痛苦哀嚎，你的妻子和孩子早已不知去向，你的臣民不再热爱你的王国，也没有任何人热切的崇拜拥戴你，没有任何人与你有感情交集，没有欢呼，没有赞美，没有感激。”
    “而你独坐于寒冰地狱的王座，四周除了寒冷的冰霜，只有那些因为你的强大而暂时服从你的亡灵——这样的日子将一直持续到永恒。”
    “陛下，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样的日子。”
    皇帝面无表情，一时没有说话。
    顾青山道：“现在，我们假设这一切都已经发生，时间已经过去了数年，星球也已毁灭，而你突然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从寒冰王座上回归到十年前的今天，你的妻子孩子都好好的活着，你的王国也日益强盛，你的子民都对你感恩戴德，所有的人类即将联合起来，并肩对抗地狱的入侵，为自己的生命做出勇敢的抗争，这个时候，陛下你正站在我的面前，整个世界的命运重新握在你的手中，这一次，你打算怎么活？”
    “陛下，请你重新选择。”
    除了冷雨，天地一片寂静。
    皇帝嘴巴开合几次，终于道：“你忘记了一件事。”
    “请讲。”
    “地狱是不可战胜的，人类在亡者面前，只会失败。”
    “陛下，看来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
    “为什么这样说？”
    顾青山叹息道：“一个国家灭亡之时，国王至少应当是最后一个投降的，而你却超越了国家的范畴，成为整个人类世界的第一名叛徒。”
    他一拍储物袋，游击将军战甲飞出来，顿时在虚空崩解。
    战甲的各个部件像有灵性的金光一样，纷纷绕着顾青山全身游走。
    霎时间，整套战甲穿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