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4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晚之后，安迪再没有在魅影面前提出让魅影试着去接触人群的想法，反倒是每天都会出去，忙着房子的装修和布置。

    不知道是不是安迪的沉默还有这几日频繁地离开地下世界的举动触动了魅影,这一天晚饭后，魅影突然开口：“安迪,我放你离开，你可以回到地上的世界。”

    魅影突然这么说，委实太过突兀，安迪不知道这几天魅影一个人呆在地下世界的时候,究竟想了些 ，才会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看着魅影幽寂沉沉的双眸,心口突然有些心疼。

    每一个人活在社会中都是群居属性的生物,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自己孤孤零零凄清惨淡，真正做到离群索居的。便是魅影,看似一个人孤寂地活在巴黎歌剧院的地下世界，可在这个过程中，他在吃饭、穿衣等方面还是会不自觉地跟这个社会有所接触。一开始吃着吉里夫人的饭菜，后来同克莉斯汀的接触，其实都是魅影作为一个人本能地想要同这个社会产生一定的联接。

    虽然这个接触的点极为的窄小，可放在现代社会，还有蜗居家中依靠电脑同人活跃交流的宅男宅女，这其实只不过是人在成长过程中因为所经历的人事物而造成的性格上的一些固定，不喜欢接触人群，喜欢简单交际圈。

    也正是因为安迪明白魅影其实还是真心地想要有一个人能够陪着他一起，并且这些天他们两个相处下来，小日子也过得格外的快活和自在。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魅影却开口说要放他离开，这当中的心路历程，个中挣扎，安迪只是想想，都有些替魅影心疼。

    “为什么？”虽然心底隐隐有了答案，安迪却更希望从魅影口中听到答案。

    “你喜欢外面的世界，我给不了你外面的世界，我放你走。”

    有些闷声闷气的话语，安迪注意到魅影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状，甚至就连上面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整张脸更是紧绷成冰山状，导致整个人都像一座冰山似的，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安迪见状，突然就不想问下去了，他只是伸出手握住魅影的手，笑着道：“魅影，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其实，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是魅影平日里同克莉斯汀约见的时间，可感受着自己掌心的温度，魅影想都没有想的点了点头：“好。”

    安迪带魅影去的地方就是已经过户到了自己名下的独门独栋的小楼，这栋小楼的位置离巴黎歌剧院很近，走路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而从地下出发，走到小楼的位置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安迪最近也一直一个人在忙着将小楼同地下的通道打通，有魔法的便利，这项工程，安迪一个人也进行的很顺利。

    魅影一直沉默地跟着安迪往前走，看着安迪的背影，面具背后的表情露出了些许的困惑。他以为安迪这些日子一直往外跑，是不喜欢地下阴暗的环境，他有想过无论如何都要将安迪绑在自己身边的，可是想到安迪每次说要去外面时闪闪发光的样子，每一次都只是沉默的目送着安迪离开地下世界。

    可当他开口说要放手的时候，安迪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要带着不知道去哪里。左手被安迪的右手紧紧地握着，魅影不自觉地将安迪的手紧紧包裹在手中。

    等到魅影跟着安迪一起离开地下世界，走上一个楼梯，一个在他的记忆中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楼梯，推开大门，来到一栋房子中时，魅影心底的困惑一直萦绕不去。

    安迪知道魅影已经习惯了黑暗，所以，并没有贸贸然地将房间中的蜡烛点燃，反倒是牵着魅影的手，走到了房间的窗边，将窗帘拉开，任凭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歌剧院下面的生活，只不过，做饭烧菜洗澡什么的，都有些不方便。我这几次出门，其实都是为了买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家。这栋房子现在在我们两人名下，我一个人布置了很久，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带去去看看厨房，有了这厨房，我就能够做很多的好吃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安迪絮絮叨叨地说着房间的布置，等到魅影适应了月光的亮度后，将房间中的蜡烛点燃，幽幽的烛光，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映照着这一方天地，带出了格外的温暖。

    魅影的双眸几乎有些用不过来，流连过房间内的布置，心头有些酸酸涨涨的情绪，一直鼓鼓囊囊地堵在那儿，下意识的，魅影又紧了紧握着安迪的手。

    安迪被魅影的手劲弄的有些疼，可看着魅影瞪大了眼睛的样子，不由得柔和了唇角的笑意。

    “这里是音乐室，我特地布置的，将市面上能找到的上好乐器都配置齐全了。房间也特意弄了隔音设置，这样子，我们想要弹琴唱歌的时候，也不用怕会引起旁边邻居的注意。”安迪一边说，一边看着刚刚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的魅影，这会儿却是松开自己的手，走到了一架漂亮的竖琴面前，明显被这漂亮的乐器所吸引。

    虽然之前从来没有演奏过竖琴，可有时候天才跟凡人之间的区别大概就是在这里，只不过摸索了一阵，魅影就已经能够用竖琴弹奏出一曲简单优美的小调。安迪看魅影被乐器吸引了心神的样子，干脆就坐到钢琴架前，凝眸注视着沉醉在音乐世界中的魅影，心底原本总想着要让魅影走出孤独的世界，多同人群接触的想法，也有了慢慢的改变。

    其实，对于魅影而言，他现在这样子就活得很开心，能够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切都是从自己的心去出发，虽然也因为如此，导致了这个男人没有一般的社会道德约束。所以原着中才能够仅仅因为一个克莉斯汀，而去杀人，杀了人，也没有丝毫的负罪感。就好像，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出于他想或者不想。

    魅影已经习惯了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的成长过程中缺失了这一部分道德观的养成，已经形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方式，在这样的情况下，勉强魅影去融入这个社会，对于魅影，反倒是一种极大的痛苦。就好像，正常人都知道不能够无偿地随意拿别人的东西，可魅影从小到大，穿的用的，都是看到了，想要了，就趁着夜半无人时偷偷地运到了地下世界。在魅影的观念中，这并没有任何的错误。只不过是动物觅食一样的本能。

    既然魅影习惯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他这个执事，其实只要做到好好地守护好魅影的一方世界，让魅影能够高兴地做自己的事情，能够自由自在地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这不就是最好的守护吗？

    魅影在乐器房中看到了许多从前没有见过的乐器，这之中，安迪搜罗的东方乐器，譬如古筝、古琴、笛、箫等，魅影都挨个地摸索了一遍，有些一碰就会，有些却还需要摸索，光只是这一个房间的东西，就让魅影沉迷不可自拔，如果不是安迪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都已经快到凌晨两点了，强硬地拉着魅影离开房间，带着魅影去了他布置的主卧室睡觉，只怕魅影还要一直处于那种极度昂扬的亢奋情绪中走不出来。

    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入睡的。不过，魅影刚才极度亢奋，等到在安迪的帮忙下，在新房间，洗过澡后，身边又睡着让他安心的安迪，倒是很快地就睡着了。

    这个主卧室的窗帘是极为厚重的，便是一大早的太阳照进来，也不会透丝毫的光线进来。这是因为安迪知道魅影习惯了地下幽暗的环境，特意布置的。所以，这一觉，魅影睡的很沉，直到安迪起来准备了早餐，甚至早餐都凉了，魅影也还没有醒。竟是直接睡到了将近十点，等到魅影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时，下意识地起来，心底有暴躁的情绪，正在这时，安迪推开门进来，魅影才想起昨晚的经历。

    安迪引着魅影去洗漱，然后将房间的窗帘打开，让房间能够照进光亮，一开始，安迪还有些担心魅影无法适应这光亮，小心地注意着魅影的表情。等到发现魅影除了一开始皱着眉头，随后就被自己坐的饭菜吸引了目光后，微微松了口气。

    吃过饭后，魅影又钻进了乐器房，看魅影跟个小孩子似的，像是得到了什么心爱的玩具一般，恨不得无时无刻地不抱在怀中，安迪将碗筷洗干净，又将房间清扫过后，换了一身衣服，也进了乐器房，同魅影一起弹琴奏乐，一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满心安然！

    两个人在新家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小日子，却双双都忘了歌剧院内的克莉斯汀，也不知道克莉斯汀因为音乐天使的消失而急的团团转的情况。魅影是真的忘了，安迪却是中间想起过，不过也知道克莉斯汀最后的命中人并不是魅影，干脆也不去提醒魅影这件事。

    ☆、第10章 05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克里斯汀从最初的担忧,到最后的焦虑，每天除了训练时间之外,都一直守着祈祷室，希望能够尽快得到魅影的消息。只要一想到音乐天使可能消失不见，克里斯汀就忍不住心底的恐慌。

    这恐慌，直到一个星期后，将乐器房中的乐器都把玩了一遍，然后才想起来克里斯汀的魅影，才重新出现在祈祷室一墙之隔的暗道。

    一开始听到克里斯汀的担忧和焦虑时，魅影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将他给淹没，这个时候,魅影待克里斯汀的感情还没有衍化成全然的占有欲。只是更多的像是一个长者看着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的心态。在告诉克里斯汀自己只是有事才会突然消失,并没有受什么伤也没有生什么病后,又教了克里斯汀一些新的乐理知识,听着克里斯汀的演唱，这才结束了这一次的会面。

    回去的时候，魅影并没有回到从前的地下王国,而是转换了一个方向，朝着他和安迪的家走去。对于从小就一个人住在漆黑的地下的魅影而言。“家”这个字一直都是神秘而又温暖的，因为神秘而好奇，因为温暖而想要靠近。可因为从小到大受到了太多的伤害，所以对于这个让人向往的温暖所在也就一直维持着远远的距离。

    这一个星期，在属于他和安迪的新家，魅影慢慢放下了对这个家的下意识的不安和抗拒，甚至跟着安迪一起帮忙布置整个新家。魅影本来就是一个建筑方面的专家，又擅长绘画，整个新家在他和安迪的共同努力下，变得越来越有家的味道，虽然因为魅影本身的艺术气息，走进书房和乐器房一看，就会有种自己其实是在参观某个小型博物馆的错觉，浓烈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安迪也由着魅影的性子，布置着房间。如无意外，这应该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同魅影的住处，自然是要两个人都住的舒心才是。

    日子似乎跟在地下王国时一样，两个人会一起画画、弹琴、唱歌，只不过比起从前，现在两人也会多花一些时间在庭院的秋千架上晒晒太阳。对于晒太阳这一点，魅影自然是不喜欢的，只不过，因着安迪的坚持，才会不情愿地挪动到庭院前，在阳光下活动活动筋骨。

    等到时间久了，这成了每日必做的一件事情后，魅影也慢慢地将每日晒太阳这项行程当做了自己的一个习惯。哪天要是天下雨了，不晒太阳，魅影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当然，多年的习惯摆在那里，更多的时候，魅影还是喜欢一个人窝在乐器房，享受一个人的幽暗音乐之旅。

    每天的生活单调而又丰富，重复着简单的节奏，做着丰富的事情，日子就这样子平静地流转而过，安迪没有细心去抓时间的尾巴，只是在发现周围居民的节日气氛后，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万圣节，被小孩子敲门，找上门要糖果什么的，安迪看着魅影躲避的身影，没有让魅影出面，反倒是准备了许多的糖果，发给周围邻居的小孩子们。

    因着万圣节的这一闹，旁边的住户倒是渐渐地跟他们有了联系，不过因为魅影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人群的缘故，安迪同周边住户也并没有增加多少的往来。

    万圣节到了，圣诞节还远吗？

    安迪知道魅影从前一个人在巴黎歌剧院的地下呆着，无日无夜，一直都是呆在那个黑暗的国度，凄清冷淡，也就只有他一人，一个人又谈何过节。现在魅影身边多了他，自然不能够节日到了，还跟平时一样。

    安迪特意去订了圣诞树，还添购了许多装扮的东西，拉着最近突然沉迷于华夏乐器的魅影装扮屋子。安迪看得出来，魅影虽然嘴上看似在说着拒绝的话语，可眼底分明冒着有些兴奋的光芒，生活环境一直不太复杂的魅影，有时候心思也极为好猜。魅影分明就对从来不曾参加过的节日，很感兴趣。

    说到底，圣诞装饰，也就那些，不会有太多的花样，可他们总共也才两个人，房间又大，每一间都装饰起来，也要花费不少的功夫。

    到最后，就连这圣诞装饰，也被两人玩出了新花样，各种各样的主题PLAY，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等到圣诞节当天，又有小孩子来蹿门，魅影这一回倒是没有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只是也并没有要同那些小孩子们见面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呆在乐器房中，用各种乐器演奏圣诞快乐歌。

    小孩子们来蹿门，其实是旁边各家住户的意思，因为安迪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希望有人上门来打扰的意思，除了之前万圣节让孩子们上门拿糖之外，就没有其他同邻居的互动。小孩子们也对神秘的安迪家感到好奇，等到进到屋子里面，发现了装扮的格外漂亮的屋子，一个个都满怀好奇地对屋子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探索。

    整个探索过程中，一直都有各种各样乐器的声音奏响的圣诞快乐歌，小孩子们好奇，就有人偷偷地打开房门，往乐器房看了看，就发现带着金属面具，背脊挺直的魅影。因为魅影展现出来的气场太过强大，倒是让偷看的小孩一下子就有些吓住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小家伙们在安迪的纵容下，在房间内大探险，却不敢往乐器房去探险。不过这份胆怯在安迪的可疑纵容下，外加各种他们没有见过的糕点攻势下，逐渐散去，有胆大的就往里面去探险。等到发现这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并没有对他们的靠近感到生气后，小家伙们除了在乐器行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么多各种各样的乐器，一个个都好奇地探索了起来。等到发现魅影竟然房间内的什么乐器都会后，小孩子的崇拜小眼神水汪汪地盯着魅影直看，安迪在一旁分明注意到魅影红了的耳廓。

    等送走了一帮小孩子，安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魅影一起到厨房准备圣诞大餐，这个圣诞节，至始至终，魅影都没有想起歌剧院的克莉斯汀，也许是因为从前的那些圣诞节，克莉斯汀因为歌剧院有很多事情要忙的缘故，从来不会在各种各样的节日召唤她的音乐天使，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本就减少的同克莉斯汀的见面。

    安迪高兴地同魅影一起过节，数着日子的飞逝，对于克莉斯汀的名噪一时，突然之间就成了歌剧院的台柱子，也并不觉得惊讶。说起来，克莉斯汀可是魅影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让安迪高兴的是，克莉斯汀声名大噪的同时，还有了在交往的男友，对于克莉斯汀的恋爱状况，魅影却并没有如原着中一般表现出强烈的抗拒，也没有对克莉斯汀的极度失控的占有欲。反倒是在祈祷室的一墙之隔，听到了克莉斯汀甜蜜地诉说着她的感情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这份困惑一直缠绕着魅影，直到他看到洗了澡，身上的水汽也尚未擦干，还有漏网的水珠顺着身体蜿蜒而下的安迪后，面对汹涌而至的熟悉又陌生的身体反应，魅影隐隐抓住了问题的答案。

    就算这个新家有很多房间，可魅影和安迪一直都是一个房间住着的。一开始是因为魅影对于离开了熟悉的地下世界的抗拒，下意识地要抓住一些熟悉的东西，这个时候，安迪就成了熟悉的大抱枕。

    到了后来，魅影熟悉了环境后，却是习惯了一张床上有安迪的存在。也就一直没有提出要同安迪分开单独睡。

    这一晚，魅影躺在床上，厚重的窗帘，让整个房间都在一片静谧安心的黑暗之中，看着身边的安迪，魅影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魅影这个主人都还没有入睡，安迪自然也没有睡，只不过感受着身边魅影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安迪心中掠过继续复杂，随后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上黑暗中双眸亮的惊人的魅影！

    魅影并没有因为自己偷看安迪被抓包而躲避开安迪的注视，反倒是喑哑着开口：“安迪，你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