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了这种事情,少不得要议论议论。
顾新福问樊元辉怎么想,毕竟樊元辉两口子是太太的陪房,牵涉到太太跟前得力的心腹江嬷嬷,他当然要问樊元辉的意思。
樊元辉气呼呼道:“没想到她一个妇人,竟然这么能弄银子。这还是绸缎上头一项,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加在一起,江嬷嬷一年怕是弄个二百两银子都不止。”
也是,难怪樊元辉如此生气,像他为太太管着陪嫁过来的庄子和铺子,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加上赏银,还有他动心思贪的小便宜,也不过五十两银子左右,可这个江嬷嬷居然一年下来能弄个二百两银子,这不是说他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吗?
其实,替主子办事的管事和管事媳妇婆子们,没有办事的时候不在中间弄银子的,只不过分为大小而已。
顾新福也暗自生气,他作为顾府的总管事,一年下来包括工钱赏银还有吃的回扣等银子加起来也就二百两出头呢,可那个江嬷嬷作为一个内宅的管事婆子,只不过负责顾府绸缎衣裳的采购,一年下来竟然弄的银子跟他这个顾府的总管事差不多了,他也有一股子酸味儿在嘴|巴里弥漫开来,相当地不爽。
“樊兄打算怎么办?”顾新福问樊元辉。
“顾兄打算怎么办?”樊元辉也反问顾新福。
顾新福摸了摸唇上的胡子,道:“我们帮主子办事,当然是要忠于主子,像这等蛀虫,必然是要为主子除去。”
樊元辉:“好,那我回去就跟我那婆娘说,让她将此事禀告太太。你呢,也将此事禀告老爷,顾兄以为如何?”
顾新福:“行,就这么定了。”
樊元辉当晚回去就把这件事跟他老婆说了,叫她去太太唐氏跟前揭发江嬷嬷。
一开始樊元辉家的还有些犹豫,说这么做了就是彻底得罪江嬷嬷了,要是打不倒她的话,以后会有麻烦。
“顾新福说了,他明日也去老爷跟前说这事情,你怕啥?”
“真得?顾管事要去老爷跟前说?”
“当然是真的,这事情不止顾管事一个人晓得,要不了两日这府里的人就都会知道。”
“那好,既然顾管事要到老爷跟前去禀告此事,那我也就不怕江嬷嬷了。我就想看一看太太晓得了每年竟然弄那么多银子,会怎么对她?”
次日,樊元辉家的果然在唐氏去顾老太太跟前请安回来之后,把她男人听到的关于江嬷嬷在采购顾府的绸缎一事上吃银子的事情告诉了唐氏。
唐氏听完,一开始还不信,说:“江嬷嬷一直尽心尽力地替我办事,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到底是在哪里听人胡说的啊?”
樊元辉家的:“这可不是胡说,太太,我家男人亲耳从甄家绸缎铺子的东家那里听说的,就是府里的顾管事也亲耳听到了,还有不少人也知道了这事儿呢。”
“顾新福也听说了?”唐氏皱起了眉头问。
樊元辉家的点头。
这下子,事情恐怕就有点儿严重了,唐氏知道顾新福乃是府里的总管事,他可是常常去向老爷回话的,如此一来,应该很快老爷就会知道这件事吧,到时候他一定会过问此事的。
主要是江嬷嬷弄的银子也是太多了,如果真像樊元辉家的说的那样,一年光在绸缎这一项上就要弄一二百两银子,顶得上府里的主子们十个八个的月例银子了。这种事情要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不定她多生气呢,她到时候肯定也是要过问的吧?
接下来,老爷和老太太问起,要是自己不拿个说法出来,恐怕又会让老爷和老太太不满了,他们甚至会责备她,质问她怎么当的家,竟然让这么大个蛀虫在府里当差。
陡然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唐氏寒声吩咐即刻传江嬷嬷进来问话。
不一会儿,金琥就引领着江嬷嬷进来了。
江嬷嬷向唐氏行了礼,笑着问:“不晓得太太召老奴来所为何事?”
唐氏冷声问她:“给咱们府里供应绸缎衣料的甄家东家的说你一年要在他那里吃一二百两银子的回扣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江嬷嬷完全想不到太太一开口居然问的这个话,她心里狠狠吃了一惊,脸上也现出些惊惶之色来。
不过,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强笑道:“太太是从那里听来的这话,这一定是一些嫉恨老奴被太太信任的人中伤老奴胡诌的。”
如此说着,她看了看屋子里站着的樊元辉家的一眼,她直觉那告她状的人一定就是樊元辉家的。
只是,樊元辉家的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而且,她又怎么会不怕得罪自己要来太太跟前揭发这件事情。按理说,自己跟她都在太太跟前办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彼此的关系还过得去。她用得着做出这样得罪人的事情吗?万一太太查实不了她告自己的话,自己还留在顾府里面,她岂不是就会跟自己结仇了吗?要是她是樊元辉家的,就不会做这种没把握的傻事。
可樊元辉家的告自己吃供应顾府绸缎的甄家一二百两银子的事情那是真的啊,像这样如此隐秘的事情却被樊元辉家的知道了说明什么?
除非是甄家的东家自己抖露出来的,一直都跟他约定好的在他供应顾府的绸缎衣料的银子里吃一成的回扣,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什么异议,为何今年就不愿意了呢?
她还没想清楚这些问题,唐氏在上头又发话了:“江嬷嬷,我劝你老实点儿,实话实说,不然,我可是有的是手段查证此事。你要是自己说了,我还看在你多年为我办事的份儿上轻罚于你,可你要是依然嘴硬,哄骗于我,那么,最后我定然会按照府里的规矩办事。”
江嬷嬷心里抖了一下,她犹豫了,是不是该从实招认她贪墨顾府购买绸缎银子里面那一成的事情。
顾府每年花在购买绸缎衣料给府中的主子和奴仆们做衣服的银子至少都有一千七八两,她每年吃的回扣也有一百七八十两。这么大的数目,要是承认了,她相信太太绝对轻饶不了她。这会儿太太说的那什么老实交代了,就轻罚于她的话,她是不相信的。
这些年来弄了差不多千两银子,都拿去买了京郊的良田,她还想着等到老了,求了太太的恩典,放出去,好享受下富足的老年生活呢。可要是承认了,恐怕那些良田也会被太太没收吧。
还有一点儿,顾嬷嬷觉得太太会不会只是捕风捉影听到些传言,但却没法子查证,故而说这种比较具有威胁性的话来哄骗她从实招来。她敢打赌,太太真要派人去查证,那供应绸缎衣料的甄家的东家是不会承认此事的,毕竟承认了此事之后,那他就毁了这桩供应顾府绸缎的大买卖,随便谁也不会这么傻的。
想到这里,江嬷嬷心一横,狡辩道:“太太,老奴实在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又如何承认。太太,若是不信,尽可以派人去查。”
唐氏倒是但愿江嬷嬷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樊元辉家的听来的话都只是流言而已。毕竟,江嬷嬷也在她跟前伺候了好多年了,并且这些年来江嬷嬷还帮她办了许多事情,要是真把江嬷嬷给处罚了,她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心腹帮着办事?
“好吧,既是如此,那我就暂且信你一回,我会派人去查证此事。不过,因为你牵涉到这件事情里面,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不许离开你住的屋子,暂时也不需要你替我办什么事情。要是查不出来流言不实,我自然会让你重新到我跟前来办差。”
唐氏说完,叫了人来带江嬷嬷下去,并吩咐几个丫鬟婆子这几日守着江嬷嬷。
等那几个人离开了,唐氏便叫了樊元辉家的和另一个管事婆子童嬷嬷来,让她们两个一起去找那卖绸缎衣料给顾府的甄家的东家查证此事。
之所以会让童嬷嬷跟樊元辉家的同行,还是因为这事情是樊元辉家的来禀告的,唐氏担心会不会是樊元辉家的跟江嬷嬷有什么矛盾,故而来告江嬷嬷。童嬷嬷跟着樊元辉家的同行去找甄家的东家调查此事,能够保证这事情的真相不被改变。
唐氏在派出樊元辉家的跟童嬷嬷去找甄家的东家调查此事之后,那边顾新福也向顾金枭禀告了此事。
顾新福是顾家的远亲,他又是总管事,自然是能经常见到顾金枭,而且顾金枭也很信任他。
所以在听了顾新福说太太跟前的管事婆子江嬷嬷一年要在顾府购买绸缎衣料的银子里面吃一二百两的回扣后,他说了一句:“这婆子真是胆大,顾管事,你派人去查证此事,然后回禀于我,若是此事当真,我就要问太太该怎么处置她跟前的人。”
“是,老爷,我这就派人去查。”顾新福应承道。
没过两日,顾新福来向顾金枭回话,说原来流言属实,那甄家的东家亲口承认了此事,并愿意当面指证江嬷嬷吃回扣。
“好,我会去问太太,看她这么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婆子。”顾金枭肃声道。
那边厢,樊元辉家的童嬷嬷一起去找甄家的东家,从他嘴|巴里得到了和顾新福禀告给顾金枭一样的话,于是,她们两个回去后也向唐氏禀告了一样的话。
唐氏的脸铁青,她让人把江嬷嬷带到跟前,将樊元辉家的和童嬷嬷去找甄家的掌柜查证此事的结果告诉了她,然后道:“你真是让我失望,没想到这些年来我如此信任于你,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江嬷嬷听了唐氏的话后,知道她这下子是大祸临头了,难不成还要坚持说她没有吃回扣,然后让那个甄家的东家来跟自己对质。
她不敢再赌了,真要到那样一步,甄家绸缎铺的东家当面指证她每年在他那里吃回扣一二百两,她可就全完了。
“太太,您饶了老奴吧,看着老奴这些年来勤勤恳恳为您办事的份儿上。当年,也是那甄家的东家硬要把银子塞到我手上,我一时心热就收了。太太,老奴愿意把这些银子都交出来赎罪,求太太轻罚……”江嬷嬷跪在地上,向唐氏磕头求饶道。
唐氏见她承认了,心里一时也有气,颇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拍着桌子怒声道:“枉我这些年来如此相信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一年竟敢弄这么多银子?”
江嬷嬷涕泪横流,不断磕头道:“求太太饶恕,老奴知错了,太太,您就饶了老奴吧,老奴愿意舍命为太太办差……”
唐氏本来还有心轻罚江嬷嬷,看在她这些年来为自己办了那么多隐秘的事情的份儿上,只是,她想到了老爷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若是轻罚江嬷嬷,恐怕不好交待。至于,到底要重罚江嬷嬷,还是轻罚江嬷嬷,她还要看一看老爷的意思。
但无论老爷是个什么意思,那被江嬷嬷贪墨的银子肯定还是要她吐出来的。
唐氏随即让樊元辉家的和童嬷嬷两人带着江嬷嬷下去,让她们两人去查江嬷嬷的账,那凡是被她贪墨的银子都得让她吐出来,查清楚账,还有追回江嬷嬷贪墨的银子之后,再做处罚。
樊元辉家的和童嬷嬷依言,让人把江嬷嬷给押了下去。
隔日,顾金枭果然向唐氏问起此事,问她可知道江嬷嬷贪墨顾府购买绸缎衣料银子的事情。
唐氏说她知道了,而且也查证了,还派人去处理了。
顾金枭听后就让她一定严惩江嬷嬷这个胆大包天,贪墨如此多银子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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