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沉默片刻，说道：“特别巡视组的成立只是个临时临危受命的存在，解散符合实际。你的思想有些偏激了。”

    王猛笑着说着，心里却在叹气。

    ”算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阴春波摆摆手，说道。

    “呵呵，还是说说你吧！”王猛点点头说道，他也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有些东西，他也看不惯，但，王猛能怎么着？

    ”我大学毕业后，因为有家族企业，所以注定我的事业就是继承家族产业。只是，我看不惯我父亲谨小慎微的做法，就向我父亲要了个分公司，自己经营。结果，按照我的想法经营，分公司的业绩年年翻番。全球金融危机爆发时，我父亲的公司严重亏损，效益严重滑坡。还是我救助的呢。否则，哪还有今天的阴家产业？虽然那个时候国家队也积极地大力支持这些企业自救，但是，自救自救，还不是得得靠自己，全国多少企业?就是把国库搬空了，也救济不过来吧？“阴春波说道。

    王猛没说话，因为这是事实。

    “那时候，为了度过难关，很多商业家族开始联手。但无奸不商，谁都信不过谁，所以婚姻联盟是当时最受推崇的。也是在那一年，由父母包办，我和亚芝结婚。说实话，当时，我和亚芝就见过几次面就订婚、结婚了。我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感情。但我们都是出自商业家族，知道联姻的利弊。亚芝很贤惠，一直在支持我。为了我，她牺牲了很多，也牺牲了她自己的事业。我很感动。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特别是有了阴勇之后，我们俩的感情深了。“阴春波说道。

    身后，李亚芝的哭声更大了。

    阴春波没去关心李亚芝，而是又幽幽说道：”在商海摸爬滚打，形形色色的人，各个阶层的嘴脸见多了，也就知道了该怎么去应付。也是从那时候起，我知道了钱的好处，知道了什么叫做走上层路线。钱，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打开你想打开的大门，虽然不绝对，但十个大门，起码你能打开四五个。要是没钱，你一个也打不开。不要认为我的思想太极端，事实就是如此。“

    阴春波喝了口水又说道：”就拿我儿子小时候上幼儿园，想去一个好的某政府机关的幼儿园，可是人家不收，说我们不是政府机关的人员。后来，我给园长送了一份大礼，你猜怎么着？第二天就把孩子收了。连个小小的幼儿园都这么难进，何况商人要去打通很多比幼儿园权力更大的部门呢？“

    王猛没说话。因为，这是全球现状，谁也无力改变。

    ”那时候，骗子少，老百姓也实在，开公司开厂子的都很赚钱，特别是信誉好的知名企业，更是备受老百姓的信任。那时，我建起了裘皮厂，因为我看到了人们富裕起来后追求的目标，就是炫富。这就是商机。我投资的眼光很准，裘皮长厂子开始很冷清，后来，效益年年翻翻。很多时候，厂子就是把从别的裘皮厂平价进来的东西，转手再高价卖出，从中就能获得巨额差价利润。即使如此，来厂子采购的客户也得排队。这就是信誉企业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那时候，有人来找我，走后门送礼，开始我还不敢收，虽然厂子是自己家的，但受贿，徇私舞弊，违反市场政策，我知道这也是犯法。但后来，人家直接找厂子的上级有关监督部门去了。人家监督部门给我打了招呼，我就得给人家拿货，不敢不给，怕被穿小鞋。因此，我还得罪了客户。你说我我图一啥？我他嘛一来气，也开始收礼。“阴春波气愤地说道。

    王猛心里叹气，却没说话。

    ”人一旦贪了，就会上瘾。“阴春波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那些个原来不如我们阴家的企业，因为金钱开道，走了上层路线，却短短几年就腾飞了，这说明了什么？走上层路线，需要钱，我又不差钱！我为什么就不能走？我说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就拿我父亲来说，他是个守法商人，但是，公司困难时期，他去银行贷款，没有一家银行肯给他放贷。老子一出马，金钱开路，贷款立马就下来了。这又说明什么？“阴春波此时更是愤愤，一脸愤青神色。

    ”这也不能说明每个政府部门都是这样的。“王猛插嘴说道。

    阴春波忽然看向王猛：“你拿下的问题干部少吗？”

    王猛笑了，明白阴春波的言外之意：“呵呵，害群之马肯定有，但不是全部。你的思想有些太偏激了。这也是你走上犯罪的根源。“

    阴春波也笑了，摇头说道：”你这话就是官话，实际上，你心里的想法未必和我不一样，只是我贪心，犯了法，你没有贪心，你就不会去做违法的事情。有些话你不敢讲，因为你是官。“

    王猛苦笑，不置可否，巧舌如簧的他，此时也真不知道该怎样反驳阴春波。

    王猛想起了自己筹办军人福利企业时，天天往各个政府部门跑，都差点跑断腿的场景。要不是当时几大军区出面和地方协调，还真就像阴春波说的那样了。

    阴春波又说道：”那些被我打通了关节的人，都算是曾经帮助过我的人。人家帮助过你了，你能不回报人家嘛？不回报，你就会得罪一堆人。想要去回报，就得违法违纪。一旦人家哪一天找你帮忙，必然是想让你给些优惠，让你行个方便。要是什么都按照标准去执行，人家还找你干什么？要是当年，人家也按照标准来束缚我，我能把春波集团做大吗？所以说，我承认我犯罪，但他们呢？我承认我是个腐败分子，但他们呢？我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这说明了什么？“

    说到这，阴春波认真地看向王猛。

    王猛彻底沉默了，可以说是无言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