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杨树林的疑问，王猛一摊手，无奈地说道。“老杨啊？你问我？我问谁去？“

    “别告诉我你小子不知道！”杨松林知道，既然不是王猛做的，这货肯定会暗中调查的，因为这件事情，王猛铁定是被怀疑对象，跑不掉的。这件事情发生，无疑把王猛和柳光明彻底放到了对立面，这对王猛没什么好处。

    王猛这小子又是个不吃亏的主，他会让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

    他肯定已经开始查了。

    “事情发生后，我也没整明白。可是，我研究了半天，也没确定是谁做的。王红丽母女也什么都没做，就是那些记者，也不是她们娘俩请的。”王猛说道。

    “你都不知道是谁干的？”杨松林相信王猛没撒谎，但除了王猛谁还会为王红丽母女出头。

    这你还真不该问我，我知道的你都知道。”王猛摇摇头看着杨松林说道。

    “不会是王红丽的亲属看不下去了，做的吧？”杨松林蹙眉道。

    “你傻呀？王红丽的亲属里，当官的就我一个。他会知道举报信里的那些事情？”王猛不客气地说道。

    杨松林也不生气，他审视着王猛，心里琢磨着王猛的这句话，觉得王猛话里有话。

    王猛平静地看着杨松林，俩人对眼凝视。

    突然，杨松林脸色一变，诧异道：“你是说李成干的？”

    “你有病啊？我张嘴了吗？我可什么都没说。背后调查领导那是违反规矩的，我懂！”王猛直返白眼，一副和我没关系的表情。

    “他嘛的！这个李成还真是一条道跑到怕黑了，就是一头倔驴！他太让我失望了！”杨松林勃然大怒。

    虽然王猛没指名道姓，但杨松林此时也认定是李成干的，李成和柳光明仇怨已深，报复，有很充足的理由。而且，李成身为杨松林秘书，知道柳光明经常包庇柳星犯罪，也很正常。杨松林知道柳光明为柳星花钱平事，还是李成汇报的。作为秘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必须的。秘书就是领导的眼睛和耳朵。领导只要带着一张嘴就可以了。

    “现在失望了？晚了！你说你，没有伯乐识马那两下子，你就别浪费资源去培养不中用的骡子啦？你是真老了，老眼昏花了。以后，你就不要搞什么伯乐识马啦，搞不好，你养出来一群狼，白眼狼，到时候，你手里要是没肉了，他们会把你撕碎充饥的！”王猛毫不客气地挖苦和提醒道。

    杨松林没搭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王猛，自言自语道：“看来真是我错了！有些时候，为了顾全大局，姑息养奸，确实会把事情搞得更大。”

    “你可拉倒吧你！你们当领导的，动不动就说什么顾全大局，为了安定团结，以大局出发的什么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问你？什么是大局，干部队伍素质高，当官的为民累折腰，这才是好干部好官。为国为民，清正廉洁，大公无私，这才算得上党的干部！大局？大局就是在现今的干部队伍腐败化的严峻形势下，加强党员干部的思量教育。这就是大局。社会稳定，安定团结，这基于百姓对政府对干部的信任的基础上，否则，面谈。你所谓的大局、安定团结，实际上就是出自你的私心。你是怕你因为某些人和事，自己受到牵连、影响你的前途！“王猛鄙视地看着杨松林说道。

    杨松林老脸通红，无言以对。

    王猛又说道：”律法无情，功是功，过是过。历史上，因犯严重错误被绳之以法的官员，少吗？有的还曾立过赫赫战功呢？怎么啦？乱了吗？动荡了吗？不但没乱，反而大快人心，让人民群众更加信赖政府。现在呢？你们顾全了所谓你们私心内的大局，可失去的却是人民群众对政府的信赖！何谈安定团结？现在群众上访事件少吗？还不都是因为你们顾全你们认为的所谓大局造成的？要是出来一个问题官员，你们就处理一个，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腐败官员？哪里会有大批的群众上访？群众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上访玩！”

    王猛鄙视地看着杨松林。

    杨松林老脸通红，虽然气恼王猛这熊孩子说话不留情面，但，还真是这么回事。

    “青龙县的公安局长赵新南必须换掉，他不适合这个执法为民的岗位。李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也会把他调走。柳光明，我会给他警告处理，但青龙县现状实在是不适合再把他换了。秋后算账吧！你对这样的处理，可还满意?”杨松林瞪王猛，问道。

    “松林书记！我可不是市委常委，你怎么处理，跟我有一毛钱关系？我满不满意有个鸟用？”王猛翻着白眼，说道。

    “我￥%@......“杨松林气得也直翻白眼，好气地说道：”别跟老子整没用的，老子问你话，你老实说，这是命令。”

    杨松林之所以问王猛的意见，也是怕王猛这货此时在添一把火。这货绝对干的出来。

    杨松林也发现自己的识人的眼力真是不如王猛，管理干部的能力也比王猛差多了。你看人家老河乡，在王猛的管理下，那简直是铁板一块，团结的不得了，了不得。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人家王猛的水平的确高！

    “书记？你要是真让我说实话，我只能说，有私心的人不堪大用，要是你把这种人给我？我连门都不让他们进来。否则，他会把我家给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不过，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你心里有大局，我可没有！”王猛认真地说道。

    王猛这话也是点到为止。他不能因为李成对他成见，因为柳光明的儿子打了王红丽母女就让杨松林被这两人都给收拾了。

    杨松林也是老狐狸，听明白了.

    “没事了。滚蛋吧！”杨松林挥手赶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训了我一顿，我训了你一顿，俺俩扯平了。你咋还生气了呢？”王猛白了杨松林一眼。站了起来。

    “滚犊子！我乐意生气，就这态度，你能怎么着？”杨松林差点气乐了。这熊孩子也太拿他不当盘菜了。好歹自己也是市委书记不是。

    “我也生气了！”王猛突然又坐了下来。

    杨松林直撮牙花子，摊上这么个又爱又恨的货，他是真没辙啊。

    杨松林走到柜子前，拿出两盒特供烟，使劲砸给王猛。王猛手疾眼快，利索地接住了。

    “这会滚吧！”杨松林骂道。

    “嗯呐!我滚了哈！”王猛眉开眼笑，一溜烟，没影了。

    “你个不吃亏的坑货！”杨松林气乐啦！

    本来杨松林是想轻处理柳光明的，还想保留他的职务，让他继续任职，以观后效。只是，因为柳星在青龙县图谋不轨还打伤京大教师的事件曝光，水军们十分疯狂，关于柳星的一桩桩犯罪事件以及柳光明为其儿子大把花钱平事的事情也被曝光。举报信也由最初的第一封到堆满了市纪委的办公桌的几百封。

    本来还想护犊子的杨松林知道保不住柳光明了，放弃了。

    柳光明被市纪委正式双规调查！

    纪委和公安部门配合，在杨松林的授意下，也查出了第一封举报信的举报人和招来记者，又在网上发帖曝光的罪魁祸首李成。

    杨松林气坏了。

    自己养的都是什么鬼？还没怎么着呢，就窝里斗了，还斗得两败俱伤，你死我活！

    此时，杨松林可不敢捂盖子了。再捂盖子？他就把自己捂死了。

    此事件急速发酵，如今都上了热搜榜了，别说杨松林不敢捂盖子，就是省委书记贺国民也不敢捂盖子。

    贺国民和杨松林的幕后老板，对杨松林大失所望，警告杨松林，下不为例。

    杨松林郁闷坏了。

    无论是贺国民还是杨松林，以及他们的幕后老板，都知道这事是因王猛而起，但也知道，这事也不怪人家王猛。说白了还是杨松林的工作能力不行，才惹出了这么多麻烦。

    王猛确实政治资源雄厚，但是，王猛就是个官场小白，要是没有一定的能力，他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说一千道一万，别看杨松林为官几十年了，但是杨松林的能力还真就不如王猛这个出入官场的小白。

    就连杨松林自己都这么认为。

    杨松林郁闷之余，倒也服气！

    不久，外逃的柳星被缉捕归案。详情不为人知，反正，人事被抓住了。

    柳星就是个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花花公子，能惹事不能平事的主，很快就全撂了。他这一了，柳光明可就被罪证坐实了。

    柳光明罪行公布，被绳之以法。

    青龙县公安局长赵新南因失职罪，被免职。按理说对赵新南的处理按照官场惯例有些重，但是酿成这么大后果，革职查办都是轻的。

    李成被免职，另有任用。

    虽然并未说明李成免职原因，只说是免去现在的职务，另作安排。可实际上，他的前途早就铁定是完蛋了。至于怎么安排，那可就示情况而定了。

    本来李成是属于被以观后效行列的，此时，因为他暗中下黑手使阴招攻击柳光明，导致北海省再次“出名”，就是想给他机会的杨松林都不会再姑息他了。

    又是三个举足轻重的干部被落马。

    青龙县再次扬名。

    杨松林都没脸见人啦！

    要说上次青龙县大换血，作为市委书记的杨松林有失职之罪，但毕竟那些落马的官员不是他培养出来的，他心里没什么别的想法。可是今天，虽然只是落马了三个主要干部，但这可都是他培养的。这等于是狠狠抽了他三个大嘴巴子。

    不但如此，受柳星案件牵连的有关部门是徇私舞弊的干部，也相继落马被处理。

    杨松林这个市委书记的脸都被丢尽了。

    贺国民也是气坏了，他开始怀疑杨松林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适合做这个市委书记？

    贺国民把杨松林臭骂了一顿。

    不怪贺国民生气，放眼整个北海省，就杨松林管辖的北海市的问题最多。

    杨松林挨骂，可是憋屈坏了。

    杨松林心说，这事能怨我吗？大祸害到哪儿，哪消停过吗？

    此时，面对儿子被捕，孙子成了通缉犯，柳家的柳老爷子和老太太，以及李彩莲，都傻眼了，一直以为钱能通天的他们此时才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他们此时也清醒地意识到，惯子如杀子，要不是他们的娇惯，柳光明不会丢官，还得被判刑，柳星也不被通缉。

    只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王猛唏嘘，心里说，这就是姑息养奸的结果！捂盖子只是一时，等有一天捂不住了，那时候的爆炸能量会更巨大！

    前有大批干部落水，如今刚上任没多久的县长和县委书记双双落马，暴露出来很多问题。

    中央高度关注，贺国民被叫到京城述职！

    贺国民忐忑不安。

    不过，毕竟不是他故意为之，他本身也是兢兢业业，虽然有些问题上也会捂盖子，但是，自古以来的官场，捂盖子的现象还少吗？

    贺国民被严厉警告。

    青龙县群龙无首，杨松林都不知道该派谁去了。因为谁都不愿意去青龙县任职，因为，青龙县有个专门克官的大神王猛。

    青龙县的问题省委很关注，因为青龙县发展在即，钱都掏了，不能再出乱子了，可别什么都搞不成，把钱打了水漂。

    在省委常委会上，贺国民脸色阴沉。

    “青龙县的现状大家都清楚，青龙县发展在即，不能群龙无首，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贺国民问道。本来一个小县城的任免，省里不会过问，但是，此时，情况特殊，属于非常时期，省里不得不出面干预。

    这要是平时，一个县委书记和一个县长的职务，就是这些省常委绝对会暗中各施手段去争抢，可是如今，就因为青龙县又和大克星王猛，无人站出来。

    没人说话。

    “这应该是北海市题名，省组织部审查吧？”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连建军开口说道。

    “市里面也积极地动员过，干部们不愿意去，我们也不能强迫，否则，干部带着情绪去工作，会出乱子的。”杨松林搓着有些发烫的老脸，说道。

    原本都疯抢的任免，如今却需要动员，结果还是没人去，这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迹，也是个笑话。更是个讽刺！这说明什么？说明只有有问题的干部才不敢去。如今一个干部都敢去，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贺国民脸色更黑了。

    “王猛已然成凶，危险程度爆表，没人敢和他搭班子也很正常。”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刘力扬说道。

    刘力扬一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众常委都点头赞同。

    啪！

    贺国民一拍桌子，怒道：“这只能说明你们心里有鬼，没鬼？你们怕什么？这次事件跟王猛没关系，事实证明，是某些干部出了问题。王猛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大局观念不强，但是，他没做过一件错事！”

    此时，贺国民提到大局观念，杨松林突然想起王猛和他谈起的大局观念的定义，忽然心生感慨，心说，也许，我们所谓的大局观念的定位就是错误的，和高层说的大局观念背道而驰了。也许，上面所说的大局观念被下面的干部给理解错了。

    想到此？杨松林后背发凉，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我建议派一员大将去坐镇青龙县吧！让孙猴子代任县长管经济，让他自由发挥。我总觉得，一个老河乡束缚了他的发展，让他有劲使不出来，憋得难受。”很少在常委会上发言的北海省军区司令萧云志，突然说道。

    萧云志是北军司令张北疆的兵，他也认识王猛。当然向着王猛说话了。

    萧云志的意思是，之所以王猛到哪哪出事，是因为这小子憋得。他有力气使不出来，不搞出点事情来，那才怪。

    有些常委听白了，都忍不住乐了。

    贺国民也乐了，心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贺国民看向杨松林：“松林同志，派一个副厅级干部下去坐镇，高职低配，如何？”

    “王猛现在是老河乡乡委书记，但也还是代乡长呢？代字不去，怎么代任县长？”杨松林提醒道，怎么着也不能让王猛身兼三职吧？而且，没有代字不去掉就高升的道理。

    “老河乡代乡长之职让王猛自己提名继任人选。从目前的情况看，这小子选上来的几个乡干部，还真都不错。要说慧眼识人，我看，在座的没人能比得上那小子。就派个副厅级干部坐镇青龙县，人选由北海市推荐，省委考核。大家要是没有什么意见，就举手表决吧！”贺国民说道。

    贺国民都拍板了，青龙县也没人愿意去，于时，顺顺利利，全票通过。

    “全票通过！散会！”贺国民宣布散会。

    贺国民回到办公室，杨松林垂头丧气地也跟来了。

    “怎么？有意见？”贺国民扔给一脸郁闷之色的杨松林说道。

    “书记？升值调任都没人去，高职低配就有人能去？更不可能了！王猛那猴崽子确实工作能力大得很，可是，那也是个大闹天宫的主。说他是头凶兽，都不为过。谁会去送死？谁敢去呀？谁又能镇压的住他这个孙猴子？我上哪找如来佛去？总不能逼着干部去吧？”杨松林的老脸都皱巴到一起去了。

    “糊涂！我难道不知道没人愿意和那货搭班子？坐镇坐镇，坐着是震慑，站起来，震慑就没了。谁能老坐着？只要掌控大方向，不偏离轨道，猴崽子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去。青龙县现在是好坏名声齐头并进，大了去了。这小子倒是好名声一大堆，威名远播。这说明什么？”贺国民睿智地。大有深意地看着杨松林说道。

    “啊？你是说，全面放权给他？”杨松林明白了，大吃一惊，开什么玩笑？没什么权力，猴崽子都上天了，要是权力再大点，他还不得把天宫干稀碎啊！

    “我什么都没说，青龙县是北海市的辖区，你是家长。你有权决定任何事。”贺国民说道，先把责任撇清，孙猴子，他也控制不了。

    杨松林明白了，苦笑着说道：“这熊孩子才到青龙县一年多，由副科提拔到正科，现在又越过县副处，直接提升到县处正职？这.....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大学生任乡长，直接从没有级别到正科，快不快？没有这个先例嘛？”贺国民看着杨松林，反问道。

    “可是，让谁去坐镇？除了我，没谁能镇住这小子。就是我，这货训起我来跟训儿女似的。”杨松林直挠头，头疼。此时他心情很复杂，手底下有一员干将，绝对是好事，但这干将是孙猴子转世的，这就不是什么好事啦！

    “哼！你还是没理！否则，他凭什么训你？“贺国民冷哼一声说道。

    杨松林苦笑不语，他发现，贺国民比他还护着熊孩子。不过，这熊孩子是招人喜欢，就是太淘气了。

    ”松林啊？视野要放开，思想要严谨。管理干部，首先你的了解干部，因才适用，才能取得好效果。有些人精明，却能坏事！有些人老实，但却能办大事！”贺国民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杨松林一愣，忽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