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吓到了,那几人那嚣张得意的笑容,却还定格在脸上。
云岚:“都让开,退后!谁若是敢有什么小动作,别怪我不顾同一个村的人,绝不饶恕!”
一个小混混却不怕死的往前冲,伸手要去将云轻拽下驴车,云轻吓得小脸紧绷,几乎要尖叫起来。
云岚看得心都疼了,再不迟疑,右手一扬,一个小石子就打在了那人的膝盖处。
“哎呦,疼死俺了!”那人当即就跪坐在了地上,满脸的痛苦,不住的哀嚎。
这一下,效果明显,生生把众人往后逼退了至少五六步。不过,却依然不肯死心,依然围住不走。通往县城的道路,依然被堵塞着,驴车无法前行一步。
老族长怒斥:“干什么?想要干什么?昨天晚上,我说得清清楚楚,今天一早,又出现那么多的异动。你们有这个时间和心思在这里为难别人,还不如赶紧收拾收拾,逃命去吧!”
有人就高喊:“俺家穷,俺家没有那么多银钱逃难,云勤一家为富不仁,不把银钱拿出来分给俺们,就谁都甭想离开云家坳!到时候,要死就一块儿死,谁也甭想占便宜!”
二叔公怒了:“人家自己个挣的银钱,凭啥白白的给你们?什么叫为富不仁?平日里,云勤一家扶老助弱,帮扶过多少人家?谁家遇上了过不去的坎儿,只要跟他家没有仇恨的,又都是勤快本分的人家,云勤一家和初一哪一次没有第一个站出来出钱又出力?!”
老族长补充道:“就是啊,就在三年前,初一还自己掏钱,请人给咱们村里修路。不然的话,咱们村里那些山货那些木材,哪里就那么容易运出去?不然的话,咱们村里的人,哪里就容易吃上饱饭,哪里就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余钱?!”
目光凌厉的扫过围堵的人群,神情十分的严肃,仿佛带着冰碴子。
有不少人,就悄悄的退下去了。
围住不走的,打定主意要讹诈出一笔银钱来的,依然还有二三十个,不过几乎都是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家,人品也确实是不咋地的人家。
甚至,还有那么五六个是生面孔,应该是谁拉来的邻村的混混,又或者是谁家的亲戚。应该是早就算计好了,今天要来堵住路,好讹诈云勤一家的。
幸好,云岚早就留了一手,早就准备好了一小布袋的小石子儿。有了这些石子儿,冲出包围圈,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武力解决。毕竟,乡里乡亲的,这些混蛋跟村里的人,那可是实打实的血脉亲人。对这些人下手狠了,村里其他跟这些混蛋很亲的人家,难免会对她和她的家人有意见
。
“死老头,你给俺闭嘴!不要脸的东西,敢情你得了这家人的好处,就不理俺们的死活了?!这家人什么时候帮过俺家?远的不说,就说半个月前,俺家都没米下锅了,去跟云初一这个溅货借个十两银子花花,她竟然想也不想就给拒绝了!而且,竟然还拿扫把赶俺走,天杀的短命鬼!”
方大叔顿时就不干了:“俺家主子一开始并没有要用扫把赶你,好声好气的说不借,你就想要动手打小主子,还用恶毒的话诅咒小主子。这样的混蛋,换了谁家,也肯定是要用扫把赶走的!哼!也就俺家主子心善,要是换了任何一家,指定要把你的腿打断!”
那混混恼羞成怒,嘴巴不干不净:“哟!这就心疼上了?也是啊,这平日里,你跟那云初一那成日里独守空房的践货,也不知道滚了多少回大床了!哈哈哈!”
笑声十分的嚣张,邪里邪气的。
云岚忍无可忍,右手不断翻飞,几个小石子儿神速的打了出去。一个打在了那混蛋的哑穴上,一个打在了那混蛋的右腿膝盖上,一个打在了那混蛋的嘴巴上。
顿时,那混蛋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跟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一双牛眼一样的大眼睛,使劲的瞪着,渐渐慌乱了起来。他的嘴巴,又红又肿。右腿疼得不行,几乎要迈不动步了!
嘈杂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云岚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手中的石子儿连续飞了出去,非常准确的打在那几个闹得十分厉害的人身上,声音铿锵,一字一顿:“今天,就看在大家同一个老祖宗的份上,暂时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日后,若是再敢冒犯,决不轻饶!胆敢再犯的,就做好断胳膊断腿做哑巴的思想准备!”
“我云初一,如今虽然有点钱,日子过得好了。然而,我的银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当年,我家在这云家坳,也算得上是最穷最可怜的人家。为什么会富裕起来?那是我和我的家人,一次次的深入大山,去人迹罕至的地方,冒着性命的危险,采摘了一些珍贵的药材和猴头菇,这才换来银钱,修宅子买田地建鸡场猪场鸭场。”
“这些年,我和我家的人,哪一天不是在辛苦的干活?每一个铜板,都是用汗水浇灌的,吃的每一粒粮食每一块肉,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们这些人,哪一家的人,没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劳动力?那一家人,有人断手断脚,没法下地干活上山采药采山货?就你们这样的人家,不说跟我没有啥关系,就算是我嫡亲的叔伯兄弟,我也是不会给你们半个铜板的!我要帮助的,我会帮助的,从来都是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而且人品不错,懂得知恩图报,又不会贪心不足的人!”
“村里的那些孤寡老人,没爹没娘的孩子,我都给了银钱和粮食,还匀出来一辆驴车给他们。但是,对于那些明明年轻力壮,却好吃懒做,一心想着要占别人便宜,一心想着要吃大户的人,我是一个铜板都不会给的!”
一番话,说的十分的凌厉,气势逼人。
目光又扫过后面的那一辆驴车,那正是她匀出来的那一辆,此时安置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还有五个六岁以下的孩子。其中一个五岁的孩子,是这个老人的孙子,孩子的爹娘去年进城的路上遇上了歹人,意外去世了。
其他几个孩子,有一个孩子的后娘太恶毒了,有家人等于没有家人。剩下的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一家人,一个四岁,一个两岁,还有一个十岁的哥哥跟在驴车旁边走着。那个六岁的孩子叫小山,却是真正的孤儿,爷爷奶奶和爹娘都不在了,虽然有一个二叔,却根本不管他。
小山的人品不错,勤快老实,本分善良。并没因为是个孤儿,并没有因为贫穷,就移了性情,偷鸡摸狗,不讲道理和礼貌。相反,他总是尽量把自己打理得干净一点,只要天气不错,就会去田野里挖野菜。有人进山,他也会求人家带他进山,去采一点山货,捡一些干的柴火
。又或者,去河里和小溪捞鱼。
总之,是个自强自立的好孩子。
对于小山,云岚多了几分心疼和喜欢。自从得知这孩子的处境和为人之后,就主动包揽了这孩子一年四季的衣裳和被褥,隔三差五的,也会送一些烙饼煮鸡蛋和青菜瓜果过去。每个月,都会给这孩子送去十多斤玉米面,以及三五斤大米。
她虽然心善,却绝对不是个老好人。村里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家,人品不端的人家,求上门来,她一次都没有帮过。
又有几个人,默默的退了下去。
没有走的人,也都大多避到了一边,让出了一条路。只有两个二十多岁的混混,也是领头人,十分突兀的站在路中间。看上去,是那么的碍眼,那么的可笑。
老族长又开口了:“昨天晚上,还有今天一早,俺都告诫过你们,把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了!是走是留,你们自己看着办!”
又对着跟着一起走的村里人,用力一挥手:“咱们走!”
老族长和二叔公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信的。
就在今天一早,就有七成的人家,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二人一起逃难去。其余的人家,老族长和二叔公费尽了口舌也没能说动,只好作罢。这些还没有打算走的人,有些是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口口声声说舍不得离开故土,实在说不通。还有的,是想要借此机会要挟,企图讹诈云岚家,希望不劳而获,更企图瓜分云岚云勤家的财产。
老族长自然不会答应,村长倒是有一点意动,却被老族长和二叔公联手其他几个族老,强势的将村长给镇、压了下去。村长的威望,也在这个时刻,一落千丈。估计,从此往后,村里的人大多数,都不会听村长的话了。
族里的公款,在一夜之间,被老族长按照户头平均分发了下去。而云岚,已经出了三百两银子,资助了十户人家。虽然,这些人家,都是跟云勤云岚家走得近的人家,也是为人很不错的人家。
不过,人家愿意资助,那就是好的了。愿意帮谁不帮谁,那是人家的自由。帮是人情,不帮是道理,谁也没有资格强行要人给谁银钱。
所幸,那得到资助的十户人家,原本的为人就很不错。如今,又再次受云岚的恩惠,自然要知恩图报。得知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打云岚家的主意,这十户人家都各自派出了一个大小伙子,组成了一个护卫队,分成了三个小组,轮流巡逻在云勤云岚家的宅子外面。
今天一大早,决定了要走之后,这十户人家,又主动担起了护卫的任务。三户人家在前,三户人家在后,三户人家在中间,又派出是个大小伙子,守护在道路两边,把云岚云勤老族长二叔公这几家人,护卫的严严实实的。
说实话,云岚十分的感动。几乎一夜未睡的她,斜斜的躺在了驴车上,打算小睡一觉。养足精神,好应对接下来的突发事件,毕竟从云家坳到县城这一段路,暂时应该还算安全的。到了县城,从县城到府城,那就说不定了。
“娘亲,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云轻睡眼朦胧,呆萌的样子可爱极了,云岚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云开看得眼热,也不吭声,就主动凑了过去,“吧唧”一声,亲了云岚一口。
“宝贝儿真是太可爱了,娘亲好喜欢哟!”云岚一把将儿子揽在怀里,回吻了长子一下,逗得小家伙咯咯的笑了。
一旁的小儿子云轻,也咧嘴笑了,有那么一点点傻乎乎的样子,要多呆萌就有多呆萌,真是可爱极了!
“娘的小宝贝,跟娘一起睡一觉,醒来就到城里了!”云岚伸手,将一双儿子都揽进了怀里,心里喜悦翻滚,因为巨大是变故所带来的烦恼,也冲淡了许多
。
“嗯,宝贝的好娘亲,咱们一起睡觉觉。”
云轻软糯的声音,带着奶香味,还没有完全消散,云岚的睡意就汹涌而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二妞跟云岚坐一辆车。见她睡着了,连忙掀开车帘,跟守护在车外的云江打了一声招呼,请他警惕一点,不要让人靠近驴车。
“俺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云江憨厚的笑着道。
这是个十五岁的小子,高高大大的,健壮憨厚。他是被资助的十户人家的小子,是一个感恩图报的人,此时此刻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路上,一定要好好守护好云岚一家三口。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而二妞,也打起精神,虽然是闭目养神,却不敢放松丝毫。一直是半睡半醒,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所幸,赶车的是云岚的家仆方大婶,她的儿子方小山已经九岁了,就坐在车辕上。
方大叔,赶的是装粮食的那辆马车。那辆马车的车辕上,坐的是云勤。木头赶着另外一辆马车,云岚的大嫂,还有三个侄儿侄女,跟大嫂坐在车厢里。车辕上,搭了那十户人家中的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事实上,云勤和云岚一共匀出了两辆马车,一辆用来搭村里的孤寡老人和小孩,一辆给这十户人家,运粮食搭老人小孩。
至于别的人家,云岚能力有限,时间紧迫,那就顾不上了。做到这些,她觉得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她又不是那些人的爹娘,管不了那么多。
此去,前路茫茫,未知的风险肯定数都数不完。
想要护住娘家的人,自家的人,还有二叔公老族长两家人,以及那十户人家,还有那辆驴车上的老人小孩,她已经觉得这个任务十分的艰巨了。
驴车和逃难的人群,渐行渐远,将不愿走的那些村里人的辱骂愤怒,统统抛在了后面。
这人生的路,是要靠自己去走的。这世上的人,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要求另外的哪一个人,一定要对你好,必须对你无私奉献。
从云家坳到县城,山路崎岖,一大群的老老少少,携家带口,负重而行,这一走就是两个时辰。比平日里,慢了许多。
来到醉仙楼门口,已经是午饭时分了。
罗向北和小舅舅一家,已经依约等候了许久。
苏氏的目光四处搜寻,小舅舅连忙上前:“姐,爹娘和大哥他们先走一步,等会在十里亭汇合。”
“哦,原来这样啊!”苏氏这才放下心来。
小舅舅和罗向北,早就让人买了上千块烙饼,还准备了很多葫芦,装满了凉白开。如此,倒也不要停下来吃午饭,云家坳的人也早就在家里准备了不少烙饼,以及炒玉米粉和炒麦子。喝的水,自然也都准备了几个葫芦。如今,都各自将喝空的葫芦补足了甘甜的井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
城里好多的百姓,呼啦一下,跟在了后面。
开玩笑,醉仙楼的东家都走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干嘛?等死啊?
跟罗向北家亲近的人家,基本上都跟着走了。
县令大人也开始十分的紧张。
若说之前他还不相信的话,那么今天一早开始,那各种异动,却让他无法不相信了
!
在得知罗家走了之后,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不等知府大人的手令,就接连下达了好几个命令:
火速给各个乡镇,下达预防地动的指令,有能力外出避难的,建议火速离开;
火速往府城再送一封书信,报告知府大人,风县的各种不同寻常的动静;
火速收拾名下的财物,用最快的速度,运往府城,甚至是更远的老家。妻子儿女,也一同送走。
......
这一天,县令大人简直操碎了心,只觉得好累好累。对于明天,对于未来,充满了惶恐不安。
作为县令,他不能离开,否则的话,若是当真有地动发什么,那么他就是逃官,是要被朝廷给问斩的!甚至,会祸及全家,还不如他一人承担为好!
再说了,留下来,也不一定就会死!
再怎么厉害的地动,也总会有不少幸存者。
这一回,云岚同样请了镖局的那一家熟人护送,又有那么多青壮年,路上还算太平。几股山贼路霸,还有想要趁乱作恶的混混,都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
天黑时分,一行人找了一个很大的山谷,青壮年被罗向北指挥着割茅草砍荆棘,清除出十几块空地,点起上百堆的篝火,就在野外宿营。没有办法,人太多了,小小的县城,客栈肯定没法容纳众人。
这老老小小的,一路上还有人加入到队伍之中,少说也有两千多了人。
吃过晚饭,几个人坐在一起喝茶。
罗向北这才想起一个问题:“初一啊,你家里应该还有不少没有来得及卖的香皂肥皂,莫非都扔在了家里了?”
云岚微微一笑:“没有的是,今天天还没有亮,我就卖给了早就约好的客商!说来也是幸运的很,这个客商是个路过的行商,之前我也是一时心软,就答应给那人提供一些货物。没有想到啊,竟然帮了大忙了,老天爷开眼啊!”
其实,都是被她找了借口,放入了葫芦空间。
罗向北不禁惊叹了一声:“哇,运气可真好啊!”
云岚脸不红心不乱跳:“可不是,好几千块肥皂香皂,还有好些山珍,若是不得不扔在云家坳,岂不是让人扼腕!”
大家住在山谷里,半夜十分,各种动静十分的明显。把大家都给吓得发抖,还不等天亮,大家就点了火把启程了。
这一路,速度明显快了不少。赶到府城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这么多的人,城门也关了,自然也只好暂时在野外,再露宿一个晚上了。
晚饭之后,照例是喝茶聊天的时间。
罗向北心事重重:“初一啊,你有什么打算啊?是留在府城,还是继续往北走啊?”
往北走,就是进京城去。
云岚:“恐怕,暂时得留在京城,云家坳的乡亲们都没有路条,出不了府城。而且,大家也都不富裕,都不太舍得故土。再等一段时日,若是地动没有发生,或者不严重的话,大家还是想要回老家去的!”
燕国的律法,离开家乡所在的州府,必须有里正出具的路条。这路条,还得有本村族长村长作保,否则的话,是没法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的。一旦被抓,就会被送去做苦力,可不能不当回事。
第24章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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