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飞鹰帮是个不可思议的帮派。飞鹰帮的帮主是个文盲,书没读过一本,大字不识一个。之所以能为帮派取个响亮的名字也是凑巧。说起来,飞鹰帮能稳健迅速的发展功劳在于副帮主。一切不可思议都源于这位副帮主的推波助澜。一个帮派想要在江湖上混有一席之地,没有些旁门左道是行不通的。
三月三。
我与白枫如期到达飞鹰帮的老窝,仿东瀛样式的建筑,门前还栽了两颗樱花树,这时节还未开的旺。我这辈子是没见过这世面,偶有几本偷渡过来的禁书才有些许描写。我这人,注定不是个好人。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蛊毒,偏爱淘些街巷私密贩卖的禁书。人嘛,总有些拿不出手的嗜好。
庭中川流不息。宴客多如繁花。还有个别着奇装异服,我猜想大约是东瀛人。
白枫说:你贼眉鼠眼的干嘛。
我说:我眼神不是很好,你帮我找找江画在哪。
白枫说:你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新娘会在大门口吹风吗?
我说:我又没成亲我怎么知道。
哼唧:哼唧!
白枫说:你跟哼唧真是亲兄弟。
......
我向来对白枫的冷嘲热讽置之不理。这个男人心眼太多,骂个人还拐个弯。弯拐多了你竟还以为他夸你。
在这样的场合,一只猪很好的吸引众人目光。仿佛今日的主角不是飞鹰帮帮主,而是这只在樱花树下撒了一泡尿的黑毛山猪。
我悄悄地靠近白枫耳边,说:哼唧这泡尿撒的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白枫说:有没有危险尿还是得撒。
我说:这飞龙帮搞什么名堂,江画怎么会和他搅合在一起。
白枫说:江画和于飞就好比你我与哼唧。多的是想不通的事。
不得不承认,这个比喻很是恰当。
眼前走来一个中年男子,三十出头,肤色匀称,面色红润。穿着一身大红喜袍,一目了然的身份。
于飞上下打量了白枫,连带瞥了我一眼,最后低头看了看哼唧,说:不知二位是?
我说:绝情谷派来道喜的。
于飞震惊,又仔仔细细端详起我来,说:贵客啊!于某有失远迎,还望两位大侠见谅。
我说:于帮主客气了。
于飞说:不过,这黑猪?
我说:它有名字叫哼唧,于帮主不知,哼唧可是我们绝情谷谷主养的宠物。此番谷主交代,定要把哼唧完好无缺的送到于帮主的手中。师父说,灵猪定当配英雄。
于飞大笑,笑中又夹杂了许多尴尬。派人牵着哼唧离开了。我望着哼唧离去的背影,我竟然格外的不舍。
我说:于帮主家中富贵,应该不会对一只猪动刀子动剑吧?
于飞说:少侠放心,于某会好好照顾它的。
待于飞东倒西歪的走远,白枫贴在我的耳边说:故事编的很好。
我说:迫不得已。
(二)
说说江画的婚礼。隆重。诡异。看似笑靥如花,实则暗流涌动。宴席上除了我双手举杯畅饮,其余宾客皆单手握杯,以应万变。而我之所以可以腾开双手主要在于我的刀是用意念控制,非手舞足蹈。只要我一声令下,白枫便会横空出世,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幻想到这,我问白枫:你为什么不躲起来?如果待会打起来我怎么凭空变出一把刀吓吓他们。
白枫说:从开始到现在别人看到我们一直在一起,现在藏起来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我说:手上一直举着一把刀招摇过市和突然从身后漫不经心的拔出一把刀,威慑力能一样吗?
白枫说:我以为你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如此看来你还颇有研究呀。
我说:人在江湖生不由己嘛。更何况我总不能拿你这把绝世好刀砍柴杀猪吧。那简直暴殄天物,天理不容啊。
白枫点头,表示欣慰。
一刀白枫是否能抵挡八大门派四大高手以及一些小帮小派还是个令人胆颤惊心的问题,光是东瀛那些剑士就足以让我们千疮百孔。依现在的情形,大家貌似毗邻实则又是仇敌。如果这个时候江画突然出现,是否会引起一阵骚动?
人常常都是怕什么来什么!江画出现了。
红妆。嚣艳。
往往美好的事物会使人冲昏头脑,会像斗牛士般玩弄一帮红了眼的野兽。我是野兽,他们却是禽兽。禽兽与野兽的区别在于,野兽有的是野心,但禽兽满脑子充斥的都是贼心。野兽可以配美人,禽兽只能配畜生。当然,眼前的这群武林高手风云人物倘若知晓我将他们比作禽兽这种稀有品种,大约我活不到来年春暖花开。
主持说:一拜天地。
众人屏息静听。
主持说:送入洞房。
众人摔杯,高呼:打!抢新娘!
我对白枫说:这主持高堂都来不及拜,可惜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白枫说:都是群豺狼虎豹,我们躲远点。
我说:怎么能躲,这不符合江湖规矩。
白枫拖着我退到了一处角落,说:你仔细瞧瞧现在的局势,大家都在乱打。你看靠左边那两个武当的弟子正在闭着眼互砍,最中间的东瀛人也是逢人就捅。我们现在搅进去不过是让现场多躺两具尸体。
我放眼一看,果真如此。我说:是否习武之人大多脑袋都缺弦少筋?
白枫瞪了我一眼。
我说:不过,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杀手。
……
(三)
此时的飞鹰帮的老窝就好比一锅粥,星星众人是颗颗米粒,江画则是一颗从天而降的老鼠屎。我自然知道将美人比喻成老鼠屎很不对味。可是,摸着良心说,比喻意外的恰当。这一战丝毫不输当年的少林冤案。东瀛人的剑不知何时转移到了赤手空拳的少林手中。武当的剑也不是武当的剑,丐帮穿着峨眉的衣服,峨眉的这群娘们也踪影全无。依照现场的惨烈程度来看,来年各帮各派都得纳不少新弟子。
白枫说:我们从偏门出去,找到江画带她走。
我说:为什么要带她走?
白枫说:此番出谷的任务就是要带走江画。
我说:江画太危险了,带走她岂不是戴着两万两黄金招摇过市。
白枫说:她是你妹妹。
我说:你是我的刀。
白枫不吭声了。我很开心我一句话就将他堵的无言以对。但是我又很难过,要带走江画是个必然的行动。无论我现在有多么抵触她,可我曾经喜欢过她,喜欢过一个人就无法对她不闻不问。如果她死了,我八成也就半条命了。我始终无法释怀的是她太幸运,导致我格外的不幸。
我和白枫从偏门出去,摸摸索索的找到了困住江画的房间,门口有两个东瀛人守卫。我和白枫凭着一颗树藏了起来,也只有我们以为自己藏了起来。事实上,凭着一颗树干比我腰杆还细的树,想要藏两个人简直天方夜谭。
我说:一句话,打得过吗?
白枫犹豫。
我不顾三七二十一嗖嗖甩出两枚银针,不偏不倚的扎在门口两个守卫的眉心。甩针的那一刻,我的心是颤抖的。我多么害怕扎到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我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完,白枫从背后缓缓拔出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寒月刀,形似新月,寒气逼人。轻轻比划一下,刀光剑影。我对刀刀剑剑没有多大的研究,也没多大的兴趣。看到众人惊惶失色的神情以及死都不敢眨眼的模样,我估摸着这是一把绝世好刀。只是惊慌失色的两个守卫已经咽气了,显然死不瞑目。他们大约没有想过死的如此轻于鸿毛。
按常理说,名刀重出江湖必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可能是天不时地不利的关系,白枫抖了抖刀,又塞了回去。
我说:能不用刀解决问题其实是解决问题的最高手段。
白枫说:待会遇到问题别让我拔刀。
我无语。我说:如果别人的刀已经要刺进我的头胸屁股,你也不拔刀?
白枫说:不拔。
我说:糊涂!你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但是怎么能拿我的小命开玩笑。
白枫:你倒是不糊涂。
我说:我还要活到享福的那一天,希望这一天不要太遥远。
第六章:樱花树下的黑毛山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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