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丫头缓缓下楼,穿过风铃点翠的长廊下,径直来到了邸舍门厅,抬头望一眼盈动流云,艳阳高照倒是明媚,只不过不时吹过些凉风,倒有些瑟瑟,不想溽暑之际,竟也有这般的清冷。
一旁跟着的秀儿倒也机警,见此连忙扶着季子在门厅旁歇息一会儿,自己却忙不迭的又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扶着门厅雕画的廊柱探头想着门外张望着,却只见一马夫和两队随行的侍卫,心里却不由的有些泄气了。
“看什么呢?”
身后倏的想起的清冷之声,着实让她吓了一跳,未来的及反应,却只觉身上一暖。回首却见肩上多了一黑色蟒袍的披衣,抬头却见夫差正淡淡的看着。
“谢殿下…”
柔声燕语垂眸轻笑笑,扶住身上的披衣,不自觉的竟有些脸红了。
“殿下怎么从里面出来?”
相视无话,彼此尴尬着,倒是季子先是开了口。
“打算去看看那丫头,可伺候的下人说还睡着,便作罢了。”
听他漫不经心言着,季子神色却有些勉强,缓缓低头看一眼襟袖,却不免局促起来,平白的坏了气氛,到底自己是不该问的。见她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夫差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沉思想想,又开口。
“你若是不愿去我绝不勉强,毕竟这与你没有干系……”
“我情愿的。”
猛地打断了他的话,就连季子也有些惊讶了,喘息着看着眼前神色凝滞的夫差,季子才觉失态,忙不迭的躲开了他的视线,红着脸低下头。
听她如此言说,双手交迭在身后握着,原本冷翼的眼神却倏的软了,侧头蹙眉淡淡看了季子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些什么,生硬的别过眼神凝在不远处的轿辇上,终于开口道。
“走吧。”
……
朦朦然只觉得眼前一阵混沌,撑着起身靠着流苏的床琅轻揉揉酸胀的额角,却又听得门外一阵叩门,抬头缓缓张望了一眼,却见门外天已大亮。
“奴婢伺候您起身……”
合手轻推了门扉,却见一个十四五的丫头正捧着细纱的罗衣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口,看她额上豆大的汗珠,倒是有些可怜了,忙向后退了半步,让了进来。
“这是殿下命人备下的衣裳,姑娘试试吧。”
合手将那衣裳奉在一旁,回身又去取身后鎏金的食匣,看她喋喋忙着,以晴却恍若有些心事,听她叨念了着许多却只记得“夫差”二字,抬头不安的看了一眼,犹豫再三还是问道。
“他……来过了吗?”
垂头将厨房特意备下的精致小菜一碟一碟搁置在案几上,没有顾及以晴的神色,漫不经心:“您说殿下?方才过来看了一眼。”
不自觉的闪了闪睫毛,侧头眼神落在一旁的细纱罗衣上,抿了抿唇角,抬头偷偷打量了一眼前面忙着的丫头,见她没留意着自己,却又缓缓舒了口气,修长的指节情不自禁的抚着那罗衣上的锦绣的彩蝶,原本沉寂的脸色也终于有了笑意,情不自禁喃喃着。
“这衣服……真好看。”
“这是宋国送来的陇月纱,总共就三匹,足见的殿下用心了。”
“宋国……”
随着丫头的口气喃喃一句,触在罗衣上的指尖不自觉的一紧,若有心事的抬头看了一眼,细细沉思一番,却又想起了夜里季子夫差二人相顾而笑的情形,心里不由一阵惶惶,季子漫等了十年才来到他身边,可夫差……若不是为着自己,只怕二人早已缔结连理。
抿了抿唇,心里却复杂起来,季子的切切深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可是看他二人相处,心里却有隐隐的悸痛,两相相较,竟小气起来,平白的的也想探问几句昨夜二人都说了些什么,抬头莽莽看了丫头一眼,尴尬笑笑探问道。
“公主可在?”
……
穿过青石的回廊踏着雕画的瑶阶亦步亦趋的来在了朝政殿的侧殿,抬头打量了一眼门廊庄正严肃的匾额上书着的三个烫金大字“合政殿”不由莞尔一笑。
垂头轻镊着裙角,踏进了三寸高的门槛之内,却见一人正襟危坐在书案前,不必问自然是征战一时的四方霸主阖闾,双膝跪地,眼神清冽的看着龙椅之上的阖闾,眉宇里竟无一丝惧色,定了定心气,终于缓缓开口。
“宋国季子参见大王……”
“哈哈,起来。到底是宋公调教出来的,寡人果然没有看错,哈哈。”
抚掌大笑,眼里尽是掩不住的赞叹,倾城之貌,再配上一国公主的雍华身份,倒实属良人。余光注意到垂手站在季子身后的夫差,阖闾的眼神却倏的难看了些,顾及季子在场,却也不好发作,只的气闷的说了句。
“寡人已命人备下了鹿肉,季子夫差你们也陪寡人用些吧……”
“季子有事而来,还请大王听季子说完。”
神色睥睨着阖闾的反应,一面儿却又担心着季子的言论,夫差心里却是隐隐不安,与君作答,字字都是要斟酌在三。
“哦?所为何事?”
见阖闾点头示意一番,脸上并无不快之色,一颗悬着的心倒是安定了些。
“大王可曾听闻昨日殿下带一女子踏马而去?”
一言既出,四下奴才均是惊惧之色,就连夫差也有些张皇了,上前正与辩驳,却见季子却只是气定神闲的看着,似乎早有打算。
定了定神儿,眼神徘徊在二人之间,阖闾却一下子语塞了,愤愤的看了夫差好一会儿,终于咽下一口怨气,闷声。
“昨日我儿莽撞,是寡人的过失。不过寡人答应你,今后此类事情绝不会再发生,来人把那女子给寡人拿……”
“此言差矣!”
上前半步打断了阖闾的话,季子又笑笑解释道。
“季子是来谢大王的。”
“这……”
语出惊人,原本以为的兴师问罪却换了味道,如此倒是让阖闾尤为不解了,莫说是他,即便是一同来的夫差却也不解了。
“季子便是怕大王误会了这才前来。”侧错眼神淡淡扫视了一眼夫差,季子只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那女子……是季子的妹妹。”
众人哗然,四下睥睨的眼神都仿佛一下子没了重点,就连夫差也一脸错愕着,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伺候我多年,即便名分上是主仆,可季子却把她当作亲妹妹,先前来拜见时出了些差错误将她遗落了,后来辗转流落到徐国,却被殿下所救,那日与殿下闲谈知晓了她的下落,季子一时心急这才央了殿下去寻她,不想却让殿下遭此非议,是季子之过了。”
微微函授示意一番,季子眼神却并不半点闪躲,可看夫差脸上的表情却生硬着,倒是让阖闾有些看不分明。
“夫差,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闻言抬头,却见阖闾眼神如炬,迟疑顿顿看一眼季子,凝眸示意着,眉心微动,随即又跟着季子话锋开口道。
“公主所言正是。”
“哈哈…”
只闻得阖闾一阵大笑,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的缓和了些,两旁伺候的丫头们见此状况也忙不迭的长出了口气,伴君如伴虎,当真不是说说罢了的。
“既是如此,那倒是寡人想多了。传寡人令:今日设宴,只当为季子接风洗尘。”
……
撑着下巴,闷不声响的张望着窗外四方的天,长桌上的膳食都也未动,丫头们只以为是天气燥热,却不知以晴心里还思量着旁的。
“姑娘还是用一些吧,殿下知道怕是要担心了。”
身后丫头推门见来,见她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忙上前劝说着。
“公主还没回来吗?”
没有回头,只懒散着看着夜色淡淡问了一句,以晴便又安静了下来,清风卅起些许的碎发,挡住了眼眸,昏暗的灯光里,她的情绪倒是看不分明。
“还没?听说是大王安排了宫宴替公主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
随着丫头的话喃喃了两句,以晴却又想起晨起丫头说的那句。
“公主和殿下一并去了王宫…”
……
嘴角不自觉向下垂了垂,眼眸也没了以往的神采,看上去倒仿佛丢了魂一般。
他们…应该还在一起吧,嘴上说着不在意的,可是心里却偏偏别扭着,颓废着靠在窗棂上重重叹了口气,却没能说些什么,毕竟对着这里的世界来说,自己最多不过是个冷眼的过客。
“姑娘?姑娘?”
“不该出现的,终究是错的对不对?”
切切的唤了两声,原本神游着的以晴也回过神儿来,回身看她一眼,以晴却问的没头没脑的。
“什么?”
一时没能理会以晴的话,丫头便又忙不迭的探问着。
“下去吧,我累了。”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难以理解,以晴却也并未多做解释。她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琼楼玉宇终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
第十八章 望断琼楼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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