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初十清晨,大军在治州城下经过一整夜的休养,又在吃过昨夜剩下的猪肉骨头熬制的汤饭后,精神抖擞的在军营之中集结,开始自觉有序的操练起来。
“喝~”
“哈~”
近两万八千名雍州军齐声震喝,在上官的口令指挥之下,奋力呐喊着挥舞手中的兵刃,气势与昨日相比,简直有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操练间隙,一名士兵甲对士兵乙说道:“跟着这位军督大人也没什么不好,昨晚那酒肉吃的真是舒坦!”
士兵乙回道:“那还用说么?咱从伍三年了吧,什么时候吃过这么肥腻的肉,何曾喝过这么烈的爽酒?”
士兵甲说道:“是啊,就凭昨晚上那顿酒肉配白面烧饼,就算战死沙场也值了……”
士兵乙点了点头又说道:“早就听闻军督大人军中一切凭军功为主,瞧那些近卫军还有北府军的兄弟,各个都是人强马壮的,
尤其那什么北府军,去年这个时候还是一支流民,看看他们现在,真的是不可思议啊……”
士兵甲不解的问道:“军功到底是什么啊?”
“军功就是……唉,反正有了军功就有钱拿,还能娶几房妻妾暖床,总之先不想这么多了,加紧操练,以后就知道了……”士兵乙也说不清军功是什么,只能随便向士兵甲敷衍了几句。
类似士兵甲乙之间的对话,在整个大营操练歇息的空档都会相互交流,总之一夜下来,这些士兵的精神变得分外精神,连续几日的奔命也不觉得有多疲惫了……
暂代郡守的许康在巡视军营之际,也被军营这些雍州军的气氛给震惊了一下。
身为雍州本地人他十分清楚这些雍州军都是各地郡县的普通官兵,在平日里操练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积极性的,可现在看他们这架势非但没有因为溃败普遍产生的颓废之泰,反而有着一股子向精锐迈近的气势。
“这个军督大人,当真是治军奇才,一夜功夫就让这群地方军气势精神焕然一新,嗯……”
许康心中发出由衷的感叹,现在他总算理解刘策的大军为何能屡战屡胜,所向披靡了,有这样一个能鼓舞士气,懂得调解军心的军阀,他的军队想不强都难。
城墙之上,甘子霸立与刘策边上,望着城郊延绵十数里的军营,忍不住对刘策赞叹道:“老子算是服了你了,照你这么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徐昭也不是你对手了,雍州还真能给你打下来也说不准。”
刘策只是淡淡地说道:“雍州本军督势在必得,如果可能的话,本军督顺道将盘踞凉州多年的羌胡也一并赶出塞外,彻底收复我中原故土!”
甘子霸笑道:“怎么讲呢?其他人说这话,哪怕是徐昭在说我都是嗤之以鼻,觉得都是骗人的鬼话,可不知为什么,这话从你口中讲出来,我总觉得很有可能实现……”
“不是可能,是一定能实现!”刘策十分自信的对甘子霸说道,“只要本军督想去做,就一定会去实现他!”
甘子霸似乎被刘策身上散发的气势感染,心中也是一片热血澎湃。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甘子霸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攻打秦州?”
刘策想了想说道:“快了,最迟三天,四万大军就以破釜沉舟之势,一举攻破秦州!”
甘子霸眉头一蹙:“怕是很难,这徐昭不好对付啊,何况四万人会不会太少了些?”
“足够了!”刘策坚定的说道,“其实,不止四万人,还有支军队也该出现了……”
甘子霸想了想,眼前一亮:“你是说秦岭的……”
刘策点点头:“算算时日,哥舒憾也该回味过来了,如本军督所料不差,他正在集结军队从平阳道赶来与本军督在秦州城下会师,到时,秦州城破,指日可待!”
甘子霸“哦”了一声,心中不住肺腑道:真他妈太阴险了,这就是兵家之道么?
……
“我糙,都是草人,妈的,徐昭老贼,欺人太甚!”
秦岭平阳道据点内,哥舒憾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
昔日,徐昭撤兵之后,哥舒憾便收容本部人马,最后合计有七千余人后,本想继续从困龙岭朝秦州地界慢慢转移与刘策汇合。
但却忽然从困龙岭方向收到了刘策命人传来的消息,让自己的人马抓准时机突破平阳道守军据点,与刘策在秦州城下汇合。
于是哥舒憾就和张义潮所部时刻观察平阳道据点的守军动向,寻找时机突围。
可令哥舒憾想不到的是,据点内主力早就撤的干干净净,只留下百余人和成捆的草人迷惑哥舒憾军队。
就这样,哥舒憾和张义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硬生生被这些草人骗了近一个月,眼看时间紧迫不得已发动强攻,才发现了据点内的现状,彻底被徐昭耍了一把,气的哥舒憾脸都绿了……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哥舒憾抓过一把稻草,一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么一些草人玩弄,只觉的这是毕生耻辱,这以后要传出去,那真是无法见人了,怒不可遏之下,将稻草搂做一团随手丢了出去……
张义潮劝道:“哥舒将军,别拖延时间了,你现在干发火也没用,还是赶紧赶路吧,在秦岭耽搁了这么些时日,军督大人想必也着急了……”
哥舒憾点点头,随后大手一挥:“全军听令,全速向秦州方向前进!争取七日之内与军督大人在秦州城下汇合!”
“喝~~”
七千士卒齐喝一声,立刻跟着哥舒憾一道向平阳道内开始行军。
策马经过一座草人之际,哥舒憾挥出环首刀狠狠的将它劈翻在地。
……
四月十六日,秦州城……
“报~启禀太尉大人,刘策大军已在城外三十里地集结,观其架势,似乎又有大犯秦州之势……”
太尉府内,闻听探马来报的李继登时一愣,万万不敢相信才十几天功夫,刘策居然又来侵犯秦州?
“可曾探清敌军人马有多少?”李继焦急地问道。
探马回道:“从声势判断,不下三万人……”
“三万人……”李继闻言心中稍稍放宽了一些,但一想到刘策的用兵能力,还是不由紧张起来。
“速传诸位将领前来太尉府议事……”
保险起见,李继还是决定召集城中官将,共商破敌之策。
半个时辰之后,收到太尉府召唤的各部将领齐聚一堂,开始商议退敌之策。
对与刘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忽然向秦州发起攻势,府厅内不少人都是震惊不已,一时间人心惶恐,十几日前好不容易得胜的心情也迅速被紧张替代。
只有徐昭对此却是早有意料,因为他始终相信刘策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攻取秦州,便早早就在城外设下防御工事,随时准备御敌。
但唯独没料到刘策会如此迅速展开反攻,这点确实让他也有些无从适应。
不过徐昭有自信能再败一次刘策的,只要刘策再失败一次,那么他的势力就不得不退出雍州,给李家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事实上,王懋、张滇等一批自己亲手培养的雍州将领被李继下令斩首示众以后,徐昭对李家也有些心灰意冷了,主动将对击杀刘策的目标下降为逼刘策退兵,当豪情满怀被阴谋算计之际,往往能让一个人的心性发生巨大转变。
目前徐昭内心深处也只有抱着尽力保住雍州不失的心态,而不是主动击毙刘策,匡扶大周振兴李家的行动了。
李继扫视一圈大厅,最后问道:“诸位,刘策率三四万大军来犯我秦州,你们可有破敌良策,速速道来?”
李勖马上说道:“太尉大人,刘策前次十几万人马都被杀的大败而归,这一次区区三四万人马又何足道哉,
我秦州现在拥兵十万之众,可趁他立足未稳之际,全军出城迎头痛击,定能大破刘策!”
徐昭却拱手反对:“太尉大人,刘策三四万人马虽然不比之前声势浩大,但他既然敢以不足半数人马向秦州杀来,依末将之见,
他定是整合了雍州残部,相比与十万之势,要取胜只会更加艰难,想要全军压上一鼓击溃敌军,怕是断无可能……”
李勖立刻反唇相讥:“上将军莫不是怕了刘策?前次上将军可是直捣杀的刘策全军溃败,这次怎么就如此谨慎行事,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不成?”
“噌~”
李勖话音一落,徐昭二话不说抽出腰间宝剑,冷冷地盯着李勖,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个家奴贱畜,想当众诬陷本将军不成?刘策兵锋如何,本将军比你个不入流的货色强百倍不止,
休要忘了,当日击退刘策的是本将军,而不是你!莫要以为有太尉大人做你的靠山,本将军就不敢动你!”
李勖也不甘示弱,抽出腰间宝剑对指着徐昭说道:“怎么?上将军如此恼羞成怒,莫非是被末将说到痛楚了不成么?”
“竖子,你当真不想活了么!”
“怕你就不是李勖!”
眼看二人剑拔弩张,就要当厅厮杀起来,李继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冲到李勖跟前,挥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李勖震惊之余,茫然的看着李继,却见李继夺下他手中的剑,指着他鼻子训斥道:“你敢如此和上将军说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不给上将军认错!”
当厅挨了顿骂的李勖,捂着脸怨毒的望着徐昭,最后不甘不愿的走到徐昭跟前,拱手说道:“上将军,方才是在下失言,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我一番计较了……”
“哼……”
徐昭收剑回鞘,冷哼一声别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压根没有接受李勖道歉都是意思。
而李勖心中,将今日之事视之为耻辱,对徐昭和李继产生了无比的怨恨……
一九一 整军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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