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滚木~”
“放~”
“轰~”
崔谅防线这一块,激烈的战斗依然在继续,随着一辆又一辆的盾车贴到城角,越来越多的蒙洛奴隶军开始前赴后继的沿着厚壁上的弩矛用力向关上攀爬。
就在奴隶攀爬过半之际,早就悬挂在垛墙一处的滚木两段的粗绳随着垛沿一阵摩擦,将带有尖刺的木料狠狠的砸落下去。
“咔嚓~”
“砰砰砰~”
滚木急速坠落势大力沉,直接将两根弩矛折断,顺势将三个正在攀爬的奴隶给活活掀落到了地上,摔成一片肉泥。
“拉回来~”
何绩呲牙咧嘴,死死拉着滚木一端的粗绳,指挥后面的同伴赶紧转动绞盘把滚木拉回来。
等好不容易收回滚木,何绩还未来的及喘口气,忽然一声破空呼啸在耳边传来……
“飕~”
“噗~”
就在何绩边上,一名刀盾手只是探了下脖子向垛口外望了一眼,一支疾驰的狼牙箭洞穿了面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掀翻到了地上,瞬间没了呼吸。
“下辈子别受这罪了……”
何绩和其余人赶忙缩在关墙一角,望着那中箭气绝的同伴,小声嘀咕了一句,尔后紧张的从垛口一侧向外瞄去……
“礌石,砸~”
另一处,杜振晓大吼一声,捧起一块礌石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冲到垛墙边上,对准一名爬过一半的蒙洛奴隶脑门狠狠砸去。
“砰~”
一声巨响,那攀爬的奴隶脑袋顿时腾起一片血雾,随后双手一松,就这么直直坠落了下去,最后摔在了一辆厚重的盾车之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震晃……
“笃~”
不过,在杜振晓抛出礌石的同时,一支粗重的狼牙箭飞扑他脸面而至,好在边上的刀盾手反应迅速,早就预感到有危险,一只手本能的将他往身后一拉,另一只手举盾一挡,帮杜振晓逃过了一劫。
“呼~~”
杜振晓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垛墙后,长长呼了口气,等喘过气后,和那舍命保护自己的刀盾手笑了笑算是致意。
那刀盾手拿盾遮在头顶,俯着身子慢慢挪动杜振晓边上,小声说道:“百长,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蒙洛人射的箭也忒准了,刚一会儿功夫,我们这又有好几十个兄弟见了血,压的我们根本就抬不起头,不如我们……”
“闭嘴~”杜振晓疲惫的打断刀盾手的话,“这才刚开始,蒙洛人的死士和亲军还没出动呢,这就想着要打退堂鼓了?我还想杀几个死士领赏银回家快活呢……”
刀盾手忙道:“百长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烽火给点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要遭,不如和崔参将说说吧?”
杜振晓闻言,仔细想想,顿觉那刀盾手说的有理,于是嘱咐他说道:“守在这里别乱动,我这就去找崔参将商量一下……”
话毕,低下头匍匐着向崔谅所在的地方挪去……
“嘿~~”
何绩这边,高悬的滚木再次落下,带起厚壁之上一片惨嗥,然后又齐心协力的将它拉回原位。只见坚硬的滚木已经被鲜血染的通红,还散发着沸腾腥臭的气息,令人闻之作呕。
好不容易将滚木拉回,跟何绩一起配合拉绳的同伴笑着打趣道:“老何,这次打完这一仗,带我一起参加你女儿及笄礼吧?也好见识见识那是啥样……”
“飕~噗~”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射入城头,何绩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那同伴脑门瞬间被一支重箭掀穿,沸腾的血液溅了他一脸。
“趴下~”
“飕飕飕……”
来不及反应,何绩立马指挥周围同伴一起匍匐在地。头刚低下的瞬间,脑袋上立马响起一片犀利的箭雨呼啸而过。
“对不住了兄弟,我女儿的及笄之礼只能来生再请你了……”
望着不远处布盔被射穿,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同伴,何绩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生死就是这么一瞬,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也许就在一两句话之间就阴阳相隔,战争就是这么的冷酷无情,足以把一个正常人逼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然而,战争依然需要继续,关外的蒙洛人不退,这仗就继续得打下去,何绩就算为了自己亲人也得咬紧牙关战胜内心恐惧。
而另一边,杜振晓冒着箭雨来到了崔谅所在地,大声吼道:“崔参将~”
可是,刚喊出一句,崔谅就无情的打断他的话,反声咆哮道:“你来干什么!滚回去死守!”
杜振晓回道:“崔参将,敌人的蒙洛人的箭太狠太准了,兄弟们死伤惨重啊,不如点燃烽火,让军督大人派弩手来支援一下吧~”
崔谅闻言一愣,回头望了眼烽火台,然后一把拉过杜振晓的衣襟大声说道:“速去,燃黄焰,需要军督大人的弓弩手支援……”
“遵命!”
杜振晓大吼一声,立刻向烽火台跑去执行命令了,而崔谅则继续奋力指挥守军抵御玄武关外蒙洛人的进犯。
不久,烽火台上窜起一阵黄烟,随着寒风一吹,瞬间开始四散弥漫开来,很快在玄武关上空飞腾而起。
……
而与此同时的,玄武关正门之前,战斗同样惨烈……
“勇士们,冲过去~”
萨摩陀罗亲自带人避开关墙之上箭雨洗礼,好不容易爬过第一道铁丝网,回头望了眼鲜血淋漓的铁网阵,嘴角抽动了一下,再次扬起手中窄长的弧刀,带着幸存的奴隶军扑向第二道铁网防线。
关墙上,刘策手持窥镜,望着萨摩陀罗疯狂的情形,冷声大吼道:“谁给我把那疯子钉在地上!”
一名近卫军闻言,立刻接过同伴递来的臂张弩,刚准备拉开扳机,一双大手却止住了他。
却见张定边手持铁胎弓,一脸坚定的对那近卫军士兵说道:“弩箭数量有限,这种小角色,还是让在下来吧!”
近卫军士兵闻言望了刘策一眼,见刘策依旧手持窥镜注视着玄武关外的情形没有理会自己,便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张定边立马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在了弓弦之上拉开满圆,一双冷眼死死锁定在了萨摩陀罗身上。
瞬时……
“嘣~”
铁胎扬弓,似乎带起无边气浪,疾驰旋转的箭羽宛若青龙嘶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扑萨摩陀罗。
“噗~”
萨摩陀罗刚蹲下身子打算穿越第二道铁丝网布置的防御工事,忽然只觉得自己胸膛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阻力,让他分外的难受。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金属绞裂的破响,一股冰冷的寒意灌入自己体内,仿佛要将自己的血液给冻结凝固一般。
冷,刺骨的冷……
萨摩陀罗只感觉这一刻是自打自己来到这世上以来最为寒冷的一瞬,冷的全身如同冰雕动弹不得,冷的呼吸都开始极其困难……
除了冷之外,就只剩下痛,锥心的痛,萨摩陀罗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炸裂开了。
灌入体内的寒风和冰冷的箭镞将他体内的热量迅速剥去,最后,他摇晃了几下,重重的倒在了铁网之前……
“好箭法~”
目睹这一切的刘策,放下手中窥镜,由衷的赞叹了张定边一句,到是让张定边的腰杆都挺的更直了。
“统领死了~”
萨摩陀罗的死,立马引起了玄武关外攻城奴隶军的混乱,对他们这些奴隶而言,主心骨就是自己的首领,如今首领一死,立马变得惊慌失措,如同一只只无头苍蝇般四下乱窜,同时将内心不安和恐惧传染到了其他人身上。
“放箭~”
趁乱还击,刘策当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虽然听不清那些蒙洛奴隶军用胡语到底在喊什么,但从他们现在的表现来看,张定边射杀的那名铁甲胡人在他们这些人之中的份量绝对不轻。
“飕飕飕~”
“噗噗噗~”
“啊~~”
腾起的箭雨,再次铺天盖地的落向玄武关外那些不知所措的奴隶身上,一滩滩血花瞬间在他们身上绽放,娇艳而又残忍。
那些奴隶凄厉的惨嗥声贯彻在整个九霄上空,久久不曾停歇……
这时,焦络指了指侧面扬起的黄色狼烟,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狼烟,看样子是崔谅他们方向需要求援……”
刘策闻言望去,眼神瞬间变的炽热无比,稍作沉思后,立刻下令道:“命韦巅立刻带一百近卫军士兵前去支援崔谅,另外通知聂元群,把他的人手全部调过去,正门这边本军督会死守,不用管了!”
“遵命!”
焦络大吼一声领命直接向韦巅所在位置跑去。
此时的韦巅背靠垛墙坐在地上,绷着张脸百无聊赖的挥动着手中两根铁戟,仿佛城外发生的血战都跟他没关系一般。
酷爱厮杀的他,眼看关外敌人被铁丝网挡住杀不进来,只觉的万分无趣,正觉得今天估计又要这么过去的时候,焦络出现在了他跟前。
“军督大人有令!命你速速带一百近卫,五十臂张弩火速前去支援崔谅所部,若有意外,拿你是问!”
焦络粗声粗气的留下一句话后,又立刻向聂元群所在部署跑去传递刘策的命令了。
“娘的,终于轮到老子上场了!”
韦巅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呼的从地上一窜而起,狰狞地脸颊上闪烁着嗜血的兴奋。
只见他大手一扬,和周围一百近卫军士兵吼道:“起来了,准备干活了!都给老子听好了,这次军功老子一点不要,谁要谁拿去,老子不稀罕,但蒙洛人必须要让老子尽兴,谁都不准抢,知道没?出发!”
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韦巅不顾近卫军士兵听没听懂,就率先拖着沉重的铠甲向崔谅所在防线跑去了……
十九 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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