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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红颜知己

    莫寒月见她到了此时,竟然还有心为她考虑,心中感动,反手握着她的手,说道,“姐姐但有什么变故,千万使人知会妹妹!”

    谢沁点头,叹道,“妹妹放心,只凭今夜妹妹为姐姐一场奔波,姐姐断不会忘记妹妹!”一边说,一边送她出来。

    房门外,方才跟着她的丫鬟上前一步,唤道,“小姐!”

    谢沁摇头,说道,“东西且放回去罢!”也不多说,携着莫寒月的手,向院门来。

    院门静静打开,二人刚要迈步出去,却齐齐僵住。只见院门外,小静安王谢霖负手而立,正向二人静静注视。

    “大哥!”谢沁脸色微变,唤出一声,就咬唇不语,心头却像被利刃划过,锐锐的疼。

    自己为了王府,为了父兄,甘愿留下,哪知道,一向对自己亲厚的大哥竟然在这里防着自己逃走。

    看到莫寒月,谢霖也是微微一怔,上前两步跨进府门,扬眉问道,“十一小姐?”

    莫寒月微微错愕之后,福身见礼,说道,“十一见过小静安王!”

    “嗯!”谢霖无瑕去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也无心去管她怎么进来,转头向谢沁深深凝注,轻声道,“不要带太多东西,多拿金银首饰,大哥那匹红马已在城外三里的林子里!”

    “大哥!”只这几句话,谢沁顿时心旌摇动,上前几步扑入他怀里,哽声道,“大哥,沁儿不走!”

    心里暗暗自恼,刚才,竟然想岔,冤枉了大哥。

    莫寒月大吃一惊,轻声道,“王爷三思!”

    谢霖轻拍谢沁背心,微微摇头,说道,“我静安王府数代功勋,到如今,难道要一个女儿家保全?”

    莫寒月默然,侧头望向谢沁,轻轻点头,说道,“是啊,十一只是想着皇上的心思,却没有……”没有估量过,谢霖这样的铮铮男儿,会如何选择?

    谢沁轻轻摇头,低声道,“大哥,你们顾着沁儿,沁儿又岂能不顾你们?沁儿不走,我们再另想法子!”

    谢霖本来料到她会逃走,一听此话,不禁大急,说道,“沁儿,你不必顾虑太多,我静安王府百年基业,岂是说动就能动的?你但走无防,一切有我!”

    “一切有你?”谢沁心头一震,霍然抬头向他注视。

    莫寒月也是心神震荡,微微咬唇,轻声道,“所以,王爷将王爷的红马送给谢姐姐,是要一力担下这个罪名?”

    不错,如果谢沁逃走,宇文青峰必会降罪整个静安王府,可是若谢霖一力承担,说明是他放谢沁离开,那样所有的罪责就会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是……

    抗旨不遵,又是什么样的罪名?那可是欺君之罪啊!谢霖竟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妹妹的自由吗?

    谢沁轻轻摇头,说道,“大哥,你是谢家的儿女,沁儿也是,大哥要为谢家承担,沁儿岂能弃谢家于不顾?若当真没有法子可想,大不了沁儿进宫就是!”

    “沁儿!”谢霖痛喊,沉声道,“那是个见不得人的去处,更是处处机关算计,你这一进宫,我们等闲再不能见你,发生什么事,大哥也再不能助你,你明白吗?”

    “我知道!”谢沁点头,唇角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说道,“伴君如伴虎,前皇后莫氏一族,就是榜样,沁儿知道!往日沁儿有爹爹哥哥们宠着,才肆意妄为这许多年,日后,岂会仍如从前一样?大哥尽管放心就是!”

    莫寒月听她提到自己,心中不禁一酸,一颗提着的心,却微微放松。

    谢沁表面爽朗不羁,却原来,有这样洞袭一切的眼睛,如果进宫,应该不会轻易被人算计吧?

    而谢霖心底却皆是痛惜,摇头道,“放心,你让我们如何放心?”

    听她一番话,知道她已经决意留下,脸上神情一片惨淡,一手轻抚她的秀发,低声道,“前几日,爹爹还和我商议,看这满盛京城的世家公子,谁配得上我们家沁儿,大哥以为,可以看着你议亲,送你出嫁,再接你回门,可是……”说到这里,眼圈微酸,已说不出话来。

    谢沁早已听的泪流满面,抱着他泣声哭道,“大哥放心,沁儿会好好儿的,依沁儿的性子,纵然进宫,也不会被旁人欺负了去。大哥也要好好儿的,有静安王府在,沁儿在宫里纵然闯出什么乱子,旁人有所顾忌,也不会伤及沁儿!”

    “沁儿……”谢霖低唤,仰起头,深深呼吸,压下泛涌而上的眼泪。

    一直以为,自己的妹妹还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女娃,一直要他们疼着,宠着,可是这一刻才恍然惊觉,她已经长大,她已经会为家人承担,为家人着想。

    莫寒月默默的望着眼前这对兄妹,心中感动莫名,不愿惊动二人,悄悄跨出院门,抬头望向夜空上那弯眉月,一时不知道,自己这一来,是对?是错?

    不错,她及时的阻止了谢沁逃走,让静安王府不至于因此获罪。同时,也破坏了谢霖的计划,让他不至于落下欺君的罪名。

    可是,谢沁呢?她若进宫,她的一生,是不是就毁在她的手上?

    莫寒月狠狠咬唇,心底是浓浓的不甘,脑子里千万种念头急转,竭力思索破解的法子。

    身后,脚步声由远而近,谢霖轻声唤道,“十一!”

    莫寒月回头,就见谢霖已立在身后,而谢沁侧倚着院门,正默默向这里注视。

    莫寒月垂头,轻声道,“是十一坏了王爷的大事,是吗?”

    “十一!”谢霖轻轻摇头,眸底露出一抹暖意,轻声叹道,“你为了沁儿,不顾自个儿,深夜奔波,我又岂能怪你?”

    莫寒月抬头,紧紧与他对视,一字字道,“那就请王爷保重自个儿,留着有为之身,才能护谢姐姐周全!”

    虽然眼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娃,可是这一刻,在谢霖的眼里,竟然是一个可与之长谈的红颜知己!

    谢霖轻轻点头,说道,“本也是被逼无奈所出的下策,谢霖岂会轻言放弃?”向她凝注片刻,说道,“我唤你十一,日后,你也再不要唤我王爷,也和雨槐一样,唤我谢大哥罢!”

    虽然说,这女娃的智计才识,不是初见,可是,只在刚才院门打开,看到她的那一刻,才感觉如此的亲近。

    如此月夜,如此的场景,又是为同一个人关切着急,最是能将人的心拉近。听到他的话,莫寒月心头也是一阵震动,默然一瞬,轻轻点头,说道,“谢大哥!”

    谢霖冷肃的俊脸,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点头道,“你不宜在此久留,我送你出去罢!”

    莫寒月脚步微停,向谢沁望去一眼,微微福身,算是辞礼,又不禁转头向院墙那边张望,唤道,“丹枫!”

    她把丹枫留在外头,一则是为了说话方便,二来,也是把风。哪知道,谢霖已立在门外,丹枫都没有一丝动静,不由有些担心。

    谢霖微微扬眉,含笑问道,“怎么,那是你的丫鬟?”手掌轻拍两下,就见丹枫已疾奔而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

    莫寒月一怔之后,瞬间明白,向谢霖苦笑,说道,“十一当真是班门弄斧了!”

    静安王府以军功起家,百余年久胜不衰。自己偷入静安王府不说,还试图用丹枫挡住静安王府的人,当真是不自量力。

    谢霖微微一笑,说道,“是你的丫鬟倒罢了,我只怕这个时候,有旁人混进来!”

    他有心放谢沁逃走,自然会十分小心。

    莫寒月轻轻点头,心里暗赞。这位小静安王,心思之缜密,也算是难得一见。

    此时丹枫已奔到跟前,见到莫寒月,福身一礼,轻声唤道,“小姐!”向谢霖望去一眼,嘟起小嘴儿唤道,“小静安王!”竟不见礼。

    本来她留在院墙为替莫寒月把风,哪知道突然被人无声无息的擒住,空有一身武功,竟然是挣不脱叫不出,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月夜下,谢霖此刻才瞧清她的样子,微微扬眉,说道,“怎么是你?”微一转念,含笑摇头,说道,“我说怎么十一小姐能轻易进府,原来,是罗大公子相助!”

    莫寒月见他认识丹枫,自然是在罗越那里见过,微微抿唇,笑道,“丹枫虽然是罗大公子相赠,今日的事,可与他不相干!”

    谢霖微微扬眉,说道,“倒是他有心!”一边说话,一边伴着她穿过园子,向后宅偏门而去。

    本来,这道门是留给谢沁逃走,早已将守夜的家人调走,这会儿四周也并没有人看守。

    谢霖见莫寒月出去,有些担心,问道,“可用我备车送你回去?”

    莫寒月回头一笑,说道,“谢大哥不必担心,巷子那边自有人接应!”向他福身一礼,暗想天色不早,也不敢耽搁,带着丹枫向巷子另一端而去。

    寻到丹霞,仍然一路疾驰,向相府疾赶,仍由原路跃入相府,向自己的院子而来。

    哪知道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院门外闹哄哄响成一片,有人道,“夏儿,你再阻挡,我们可打进去了!”

    另一个道,“是啊,夏儿,这府里进贼可不是小事,你自个儿也倒罢了,不怕惊了小姐?”

    莫寒月微微扬眉,停住脚步,说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听那些声音,无非是这府里的一些婆子、丫鬟,怎么会半夜三更在自己这院子里吵闹。

    人声嘈杂中,就听院子里夏儿的声音道,“我们自个儿看着门户,哪里有贼,小姐歇着,还请各位妈妈、姐姐们回去罢,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哟,夏儿,这贼还能等到明儿?快开门罢,再不然,我们可撞进去了!”

    “我们小姐歇着,你们将她吵醒,怕担当不起!”夏儿的声音里,已露出几分焦急,却堵着门仍不肯让。

    丹枫微微扬眉,说道,“听着说是府里进贼,怎么会来查我们院子?”

    莫寒月一声冷笑,说道,“或者是我们出府被人知觉,她们借故要拆穿罢了!”垂眸一思,说道,“走后门罢!”带着丹枫兜个大圈子,向后院绕去。

    哪知道刚刚看到院门,就见那里已有十几个人守着。丹枫轻吸一口凉气,说道,“这可是来真的!”

    “可不是来真的吗?”莫寒月微微扬眉,眸中迅速闪过一抹寒芒。正要转身,却听“吱呀”一声轻响,后门已悄悄打开,门里探出一个头来,向门外人将手一招。

    “金丽儿!”丹枫咬牙低唤。

    “她果然沉不住气!”莫寒月轻轻摇头,转身折回来,瞧着侧面的院墙,说道,“我们从这里进去!”

    丹枫点头,知道事不宜迟,托住她的腰侧,纵身而起。

    前门内,夏儿紧紧的守在门口,听着门外的人无论如何不肯离去,急的几乎哭出来。

    丰儿、小桃儿一脸不解,说道,“夏儿姐姐,若不然放她们进来搜搜罢,这样下去,岂不是惊扰小姐?”

    能惊扰就好了!

    夏儿连连摇头,说道,“前半夜小姐睡的不好,这才刚睡踏实,岂能容旁人乱闯?”

    话音刚落,就听角门上有人笑道,“十一小姐刚睡踏实吗?这可是不巧的很,只是我们担着府里的门户,还得回十一小姐,在这院子里搜上一搜,请夏儿姑娘通禀一声儿罢!”

    夏儿大惊回头,就见十几个婆子、丫鬟从通往后院的角门里鱼贯而出,不禁脸色大变,疾声道,“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为何硬闯?”一边说话,一边抢步穿过院子,张手挡在正房门前。

    当先的一个婆子冷笑,说道,“我们搜贼,夏儿姑娘偏守着大门不让,只好从后门进来,怎么,夏儿姑娘要阻我们回禀十一小姐?”

    夏儿咬唇,说道,“蒋妈妈,你们既说搜贼,去搜就是,不许冲撞小姐!”

    蒋妈妈扬眉,冷笑道,“旁处自然要搜,小姐的屋子也得瞧瞧,谁知道是不是藏在小姐的闺房里!”

    这可是有辱自家小姐的闺誉!

    夏儿气的全身颤抖,咬牙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我们小姐屋子里,怎么会藏贼?”

    蒋妈妈冷笑,说道,“有没有藏贼,搜过才知道!”

    此时前门没有夏儿守着,余下丰儿几人,早已被人七手八脚的拖开,前头叫门的婆子撞开门进来,一见这等情形,冷笑一声,说道,“蒋姐姐和她罗嗦什么,搜出人来,看她哪里说嘴!”说着一挽衣袖,径直向这里冲来。

    “不许动!”一声大喝,就见一条瘦小的人影迅速窜了过来,手中拎着一条木棍,劈头向蒋妈妈打去。

    蒋妈妈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向后一退,见他虽然小小年纪,可是脸上却一股子发狠的劲头,倒不敢硬闯,皱眉道,“小康,若不是你,相府也不会和董侍郎结怨,如今相爷不惩治你,你倒来胡闹!还不让开。”

    小康横着棍子挡在门口,大声道,“小康闯祸,与小姐何干?你们竟敢羞辱小姐!你们敢动我家小姐,小康和你们拼命!”

    前门进来的葛婆子一见,大声嚷道,“反了!反了!一个**,也敢在这里指手划脚!”向身后的婆子们一招手,说道,“上啊,将这**拖开!”

    一声令下,十几个婆子冲上,任是小康拼命挥舞棍棒,又怎么打得过一群五大三粗的婆子,顿时被按翻在地。

    夏儿一见,急的直掉泪,连声道,“你们讲不讲理?讲不讲理?”可再也说不出旁的。

    蒋婆子哪去管她,一把将她推开,就要去拉正房的门。正在这里,就听门里一个清淡的声音说道,“夏儿,出了什么事,如此吵闹?”

    只这一声,整个喧腾的院子顿时一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紧闭的房门上。只见房门慢慢打开,丹枫扶着莫寒月慢慢踏出门来。

    夏儿又惊又喜,结结巴巴道,“小姐,你……你……你回……你醒来了?”

    莫寒月向她一望,淡淡道,“闹成这个样子,我还如何能睡的安稳?”

    夏儿终于松一口气,转身向为首两个婆子道,“蒋妈妈、葛妈妈,小姐被你们吵起来了,如今若搜不出贼来,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蒋妈妈一窒,脸上顿时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我们说搜贼,又没说贼一定在十一小姐的院子里!搜一搜,大伙儿安心不是?”

    葛妈妈也连忙点头,说道,“是啊,没有最好,怎么还非得搜出人来?”话虽如此,一双眸子却在莫寒月身上刮来刮去,似乎要瞧出些什么。

    听说十一小姐不但私出院子,还大半夜的溜出府去,这一会儿,怎么竟然从屋子里出来?

    夏儿挑眉,怒道,“两位妈妈前来,又是砸门,又是出言无状,难不成一句安心就完了?”

    蒋妈妈笑道,“可不就完了?难不成还非要放个贼在这里?”说完,回头向葛妈妈道,“既然十一小姐这里没有,我们到别处搜搜,不要让贼人惊了各位小姐!”说完,向葛婆子使个眼色,匆忙向前门退去。

    莫寒月冷冷向二人注视,见状低笑一声,突然喝道,“关门!”

    一声令下,只见门外一条纤细身影闪入,砰的一声将大门阖上,独自当门而立,含笑道,“我们小姐请诸位妈妈、姐姐留步!”

    夏儿一见大喜,喊道,“丹霞姐姐!”

    丹霞因要处置马车,晚莫寒月二人一步进府,此刻刚好赶到。她匆忙间除去外边的男装,长发打散,此刻看起来,正是刚刚从睡梦中被惊起的样子。

    葛婆子脸色微变,霍然转头,说道,“十一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蒋婆子却笑眯眯的道,“十一小姐相留,老奴岂有不识抬举的?只是差事在身,还是回头再赔小姐说话儿罢!”

    莫寒月微微勾唇,眼望着二人,一步一步迈下阶来,淡淡道,“前些时,三姨娘闯院子,十一回过爹爹,这院子但有人敢闯,就直接打出去,如今各位妈妈既想尝尝,十一自当成全!”

    一个“全”字出口,只见立在门前的丹霞已飞脚一踢,一件黑黝黝的东西呼的一声飞出,正正砸在葛妈妈的头上。

    葛婆子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响,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倒。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一圈,倒翻在地,原来是一张守夜丫鬟所坐的木椅。

    蒋婆子一见,不禁大吃一惊,再也笑不出来,连忙回头瞧着莫寒月,大声道,“十一小姐,我们可是府里的老人儿,你……你这几个丫鬟竟敢无状?”

    莫寒月眉不动眼不抬,冷冷道,“不过是几只老奴才,有什么敢不敢的?”食指尖尖,向她一指,喝道,“打!”

    话音刚落,就见丹枫伸手,在小康手中的棍子上一推,小康握不住撒手,棍子疾飞而出,棍头重重的撞中蒋婆子胸口。

    蒋婆子正开口大嚷,这一下重撞,但觉胸口顿时一窒,一口气缓不过来,白眼一翻,仰后跌倒。

    为首的这二人一倒,其余的丫鬟、婆子顿时一阵大乱,纷纷嚷着,“十一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是啊,十一小姐,饶我们这一回!”

    夏儿迈前两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我家小姐面前你啊我的?打!给我狠狠的打!”却忘了,自己也在小姐面前你啊我的!

    经这些婆子、丫鬟一闹,这院子里的丫鬟早已经惊起,只是都缩在一旁,不敢出面阻挡。

    短短几天,不但丹枫、丹霞二人有意让夏儿在众丫鬟面前立威,此时听她一喝,又有之前打三姨娘的先例,知道打也白打,都抡起身边的家伙,向这群人冲去。

    本来,两个婆子带来的人,加起来共有二十余人,又有不少的婆子。而莫寒月这边,除小康之外,都是些十几岁的小丫鬟,若真动手,又岂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只是一来两个为首的婆子先被打倒,二来,又有丹枫、丹霞二人在一边守着,只要看到对方有人反抗,就拎东西砸去,这二十多个人枉有反抗之心,又哪有反抗之力?

    而莫寒月院子里的这些丫头,都是庄子里野惯了的,这段时间跟着丹霞学规矩,早已经憋的发霉,此时使开性子,又哪收得住手,一顿棍棒劈头盖脸,毫不手软的打下去。

    莫寒月静静的看着,耳听着叫嚷声全部变成哀嚎,渐渐的,连哀嚎声也弱下去,才摆手命人停手。

    蒋婆子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来,一转头,就见气死风灯昏暗的光线下,葛婆子满脸鲜血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不禁吓的尖叫,“死人了!死人了!”

    莫寒月冷冷一笑,淡淡的道,“你们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日后若再惹我,径直打死!”

    虽然只是一个八岁的女娃,瘦瘦小小的身子,清清脆脆的声音,可是这几句话一出,竟然带出一股凌利的杀气,不要说被打的没有一丝气力的婆子、丫鬟,就连这院子里打人的,也不禁心头一突。

    蒋婆子心头一个激灵,顿时喊不出来,忙翻身跪倒连连磕头,说道,“十一小姐,老奴不敢,再不敢了!”

    莫寒月挑眉,冷冷道,“滚!”

    蒋婆子被她气势所慑,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忙连声答应,喝令丫鬟、婆子,拖上葛婆子,连滚带爬的去了。

    看着那些人走远,夏儿忙命小丫鬟将院门关上,各自散去,才扶着莫寒月回房,担心的问,“小姐,这些人明儿会不会又告到老爷跟前儿去?”

    莫寒月淡淡一笑,说道,“我就是想让她们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啊?”夏儿不解,愁眉苦脸的道,“小姐已经被老爷禁足,若是再被她们告上一状,又不知道要落下什么罪过!”

    丹枫扬眉,说道,“怕什么,大不了我们担着!”

    莫寒月抬头向她一望,轻轻摇头,说道,“你们都是这院子里的奴才,要怎么担?”并不以为意,摆手道,“眼看就五更天了,累这一整夜,快都回去歇罢!明日有人问起,我自然有法子应付!”

    几人听她一说,倒安心一些,丹枫、丹霞二人施礼退出去,夏儿仍服侍她歇息。

    第二日一早,果然刚刚起身不久,就见前边丫鬟来回,说道,“老爷请十一小姐前边说话!”

    夏儿心里一紧,看向莫寒月,唤道,“小姐!”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你且回罢,我换身衣裳即刻就去!”扶着夏儿的手,向内室去。

    换过衣裳出来,就见丹枫、丹霞二人迎上,说道,“小姐,我们一同去罢!”

    莫寒月微微摇头,说道,“你二人初来,还是不要显山露水的好!”摆手命二人退去,自个儿带着夏儿向院外来。

    跨出院门,只见方才传话的小丫鬟立在不远处,不断伸长脖子向这里张望,见到二人出来,才轻轻松一口气。

    莫寒月瞧见,不由微微挑眉,暗暗好笑。

    夏儿却心中暗恼,低声说道,“难不成,还怕小姐不去?”

    莫寒月淡笑,说道,“想来是吩咐下什么话,她有差事在身罢了!”一边说话,一边跟着小丫鬟往前院去。

    前院里,葛婆子用一块白布包头,跪在地上连声喊,“哎哟……哎哟……可打死老奴了……哎哟……老爷、夫人给老奴做主啊……哎哟……”

    而在她身后,二十余个婆子、丫鬟个个鼻青脸肿,爬在地上,又是哼哼,又是哭泣。而在厅里,蒋婆子立在侯氏身边,躬着腰,恨声说,“夫人,您瞧瞧,好好儿的一位小姐,如今竟然像个强盗,见人就打!”

    侯氏皱眉,转向卫东亭道,“相爷,这十一也果然是无法无天,该当管管才是!”

    卫东亭沉吟,说道,“十一禁足,怎么大半夜的打起人来?”

    蒋婆子忙道,“回相爷,昨儿原是老奴值夜,四更的时候,老奴说那时候容易犯困,就带几个人园子里转转,哪知道瞧见一条黑影,鬼鬼祟祟的往东南角儿上去了。老奴想着怕是这园子人少,进了贼怕也不知道,就带人跟去。”

    卫东亭点头,说道,“你也算尽责!”

    蒋婆子得意,说道,“谢相爷夸奖!”跪倒磕个响头,又回道,“哪知道跟着那黑影,一直到十一小姐的院子外头,就突然不见了踪影。老奴想着那里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子,怕不盯事,就将门唤开,替十一小姐查一查,哪知道十一小姐不容分说,就命人夹头夹脑好一顿打!”

    侯氏听着生气,说道,“你们这许多人,怎么就被十几个小丫鬟打了!真的有贼,还能靠你们拿住?”

    蒋婆子一听,不禁脸黑。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正想再说,就听厅外小丫鬟回道,“十一小姐来了!”帘子一挑,莫寒月慢慢迈进厅来,向二人见礼,说道,“十一见过爹爹、见过母亲!”

    “十一!”不等卫东亭说话,侯氏先开口问道,“外边那些奴才,都是你打的?”

    莫寒月慢慢直起身子,淡淡道,“是十一命人打的!”

    “你!”卫东亭听她竟然一口承认,不由怒火中烧,说道,“你堂堂相府千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儿的说,非要喊打喊杀,像个屠夫一样!”

    莫寒月眨眼,侧头问道,“爹爹,屠夫不是杀猪的吗?女儿可没有!”

    “你……”卫东亭气结!

    这也不是重点好不好!

    缓一口气,才道,“她们不过是追贼,你为何就会命人动手,还将人打成这样?”

    莫寒月垂眸,淡淡道,“她们追贼,原不关女儿的事,可是她们非说女儿房里藏着贼,女儿听着生气,自然就打了!”

    说的还挺顺口。

    侯氏指她道,“你屋子里有没有藏贼,给她们瞧瞧不就知道了,还用得着大动干戈?”

    卫东亭却将脸一沉,向蒋婆子望去。

    女儿房里藏贼,那可是有毁闺誉,这话传说去,有损的可是相府的脸面!

    蒋婆子一惊,连声道,“老奴也是好心,怕贼人闯进小姐屋子里,惊到小姐!”

    夏儿立在莫寒月身后,听这婆子一说,不由大怒,大声道,“蒋妈妈,你昨儿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分明是说我们小姐屋子里藏贼,要闯进去搜索,把小姐惊出来,才动的手!”

    蒋婆子一听,连声道,“你这小丫头,敢情是将好好儿的话听岔,老奴可没有那么说过!”

    夏儿听她红口白牙乱说,气的小脸儿通红,指她道,“那院子里又不是只我一人,难不成大伙儿都听差?”

    蒋婆子撇唇,说道,“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夏儿姑娘又是为首的,自然都听夏儿姑娘挑唆!”

    夏儿气的胸口起伏,说道,“蒋妈妈,夏儿敬你是府里老人儿,唤你一声妈妈,哪知道你如此无赖,哪有一些为老的样子,当真是……当真是无耻!”

    “夫人,您听听!”蒋婆子顿时叫了出来,说道,“当着夫人的面儿,这小丫头说话还如此强横,昨儿可比这还要无礼!”

    卫东亭听的皱眉,向莫寒月道,“十一,你屋子里的奴才,该当好生管束才是!”

    莫寒月微微扬眉,向夏儿望去一眼,说道,“夏儿很好!”

    “很好?”卫东亭冷笑,说道,“如此惹事生非,岂是大家子的丫鬟所为?更何况,她是你帖身的丫鬟,更不该如此无礼!”

    莫寒月垂眸,默然片刻,轻声道,“夏儿不过是听十一吩咐罢了!”

    “你吩咐?你吩咐她顶撞妈妈,你吩咐她打人?”侯氏跟着追问。

    莫寒月回头向她一望,点头道,“是!”

    这承认的倒爽快!

    卫东亭气笑,说道,“你如此纵容奴才,就不怕旁人诟病?”

    莫寒月眨眼,问道,“什么叫诟病,旁人病与十一何干?”

    “你……”夫妇二人齐齐语结。卫东亭忍一口气,说道,“是说,被旁人指指点点!”

    莫寒月淡笑,说道,“十一纵然不纵着奴才,怕也少不了被人指点!”

    这倒是真的,卫东亭无语。

    这一回,十一小姐也不等他们再问,说道,“前次三姨娘闯院子,砸坏大门,十一就说过,谁再敢来,立刻打出去!”

    “打出去?”蒋婆子尖叫,说道,“昨儿老奴分明已要退出去,十一小姐却命人将门关上,将老奴等人好一顿毒打!”转过身,对着侯氏又是一通嚎,大声道,“夫人啊!你瞧瞧,把我们都打成什么样子?”

    莫寒月倒也不急,由着她把话说完,才淡淡道,“还没打,自然不能走!”

    她说的是打出去,可不是放出去!

    卫东亭瞠目,说道,“你还非打不可?”

    莫寒月点头,说道,“女儿听说,有一句话,叫‘奴大欺主’!这等恶奴欺上头来,不打一顿立威,怕也不拿女儿当个主子!”

    这话倒没错,看来,又是那几大府门的嫡小姐们教的!

    卫东亭无奈,说道,“想来也是她们说岔了话,你们听到旁处,我们相府又不是没有规矩,怎么就会不把你当主子!”

    这位卫相爷开始和稀泥了?

    莫寒月微微抿唇,忍下一抹笑意,点头道,“若果然如此最好,只是女儿怎么不知道,外头的葛妈妈和那么些婆子,也是要守夜的?”

    卫东亭一怔,疑道,“她们不用守夜吗?”转头去瞧侯氏。

    侯氏也一怔,问道,“她们守不守夜又如何?”也是一脸疑惑,去瞧莫寒月。

    卫东亭抚额,这个夫人真是……蠢的可以!

    莫寒月倒不急不忙,轻声道,“守夜的婆子拿贼也倒罢了,她们那不守夜的跑去女儿院子,不知道要做什么?”

    “是啊!”侯氏恍然,向身边的芳草一指,说道,“你去问,她一个不上夜的婆子,跟着去十一小姐的院子做什么?”

    芳草应命,出去站在阶上,扬声问道,“葛妈妈,夫人问你,你又不上夜,去十一小姐院子做什么?”

    葛婆子正趴在地上哼哼呀呀,听芳草一问,连忙大声道,“老奴原是年纪大了,睡不着,在园子里走走,哪知道听蒋家姐姐嚷,说府里进贼,就一道儿跟了去帮忙,哪知道会遭这无妄之灾。”

    芳草回来,回道,“夫人,葛妈妈说是夜里睡不着,才跟着过去。”

    莫寒月扬眉,奇道,“葛妈妈睡不着,那许多的妈妈都睡不着?还有那些丫鬟呢?怎么都睡不着?如此不中用,难怪相府进贼,还留着做什么?”

    侯氏一时抓摸不着头脑,说道,“是啊,既然年纪大了,该出府荣养才是,留在相府也不中用!”

    这是要将这批人赶出相府啊!

    蒋妈妈吓了一跳,忙道,“回夫人,这葛妈妈可是二姨娘的陪嫁,相府不留,又让她何处去?”

    哦,二姨娘啊!

    莫寒月扬眉,抬头向卫东亭望去。

    卫东亭皱眉,说道,“这二姨娘的奴才,顾着二姨娘就是,做什么又管府里的闲事?”语气里就带出些不悦。

    侯氏听到“二姨娘”三字,也是将脸一沉,向蒋妈妈说道,“一个姨娘的奴才,怎么也和你们厮混?”

    不和我们厮混,难道和夫人您厮混?

    蒋妈妈脸一僵,又不敢反驳,讪讪道,“夫人说的是!”

    侯氏骂完,又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处置,转身望向卫东亭,说道,“老爷,既然是二姨娘的奴才被十一打了,不如让二姨娘说去,我们不用管罢!”

    哪有让一个姨娘和小姐理论的道理?

    莫寒月一听,险些笑出声儿来。卫东亭却沉下脸,低声喝道,“胡闹,那又成何体统?”

    侯氏本以为自己想出一个简单省事的好法子,被他一喝,不禁失望,说道,“不能啊,那要如何?”

    卫东亭向莫寒月望去一眼,想了想说,“那些奴才无端端跑去十一的院子,原也是越矩,只是如今已被十一打过,也不必再罚!至于十一……”

    说到后句,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该拿这傻子怎么办,连连摆手,说道,“日后有事,尽可好好儿说,不要再喊打喊杀的!”

    莫寒月微微福身,说道,“十一知道!”站直身子,还不等卫东亭再说话,微微撇嘴,说道,“她们好好儿说,十一自然好好儿说,若不然,全部打出去!”

    还打……

    卫相爷只觉得无力。这个傻子跟着那几位将门的嫡小姐,旁的没有学到,尽学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叹一口气,说道,“那我传令,让她们无事不去你院子就是!”

    莫寒月眨眼,连连点头,说道,“还有林子,还有前边,还有后边!”

    这是要占多大的地界?

    卫东亭瞠目,说道,“十一,旁人不入你院子也就罢了,院子前后也不能去?”

    莫寒月皱眉,说道,“吵的慌!”

    又是这个理由!

    卫东亭无语。转念想那东南角上,也没什么景致,只好点头,说道,“本相让他们少去就是!”

    莫寒月大喜,如此一来,自己习武,就更不怕被旁人撞见。福身谢道,“多谢爹爹!”起身再施一礼,说道,“若没有旁的事,十一告辞!”

    “没……旁的事……”蒋妈妈瞠目,这就完了?

    卫东亭也微微错愕。叫她来,本是要教训一番,免得日后又闯祸,怎么这就完了?

    侯氏却没有转过弯儿来,连连挥手,说道,“去罢去罢,吵的我头疼!”说着直揉额角。

    莫寒月趁势又施一礼,说道,“十一告辞!”转过身,不疾不缓向厅外去。

    卫东亭心中始终觉得怪异,张了张嘴要唤,一时也想不明白刚才的话是怎么被岔开,只好眼巴巴的瞧着她出去。

    莫寒月出门,眼看院子里趴着的那些人还在哼哼,不由好笑,慢慢踏阶而下,在葛婆子面前停住,含笑道,“妈妈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葛婆子身子不禁一缩,却仍哼哼,说道,“可是不行喽……不中用喽……老奴可是被打坏喽……再也不能服侍主子喽……”

    她一哼哼,满地的丫鬟、婆子也是哼哼呀呀喊疼,整个前院,听着倒像是伤兵营一样。

    这时就见二姨娘匆匆赶进院子,一见眼前的情形,连连顿足,说道,“你们这帮**,怎么背着我如此胡闹?”上前两步,在葛婆子屁股上一踢,喝道,“还不快滚回去,在这里现什么眼?”

    葛婆子先是一愣,跟着连连点头,说道,“是老奴胡涂!”挣扎着要爬起,又似起不来,哼哼唧唧的说,“哎哟……哎哟……这可是再不中用了!”

    二姨娘皱眉,向跟来的小丫鬟喝道,“还不扶妈妈回去?这诺大的年纪,如何经得起?”

    这是又变着法儿的说她打人下手太重啊?

    莫寒月好笑,瞧着丫鬟扶起葛婆子向院子外去,那婆子仍佝偻着身子,一副随时会躺倒毙命的样子,不禁心头一动,再也顾不上理会二姨娘,猛然转身,拔腿就冲出院子,向后园而去。

    看到刚才还稳稳当当的十一小姐突然发足狂奔,院子里所有的人不禁错愕,喊的不喊了,哼的不哼了,都愣愣着瞧着空无一人的院门。

    “小姐!”夏儿追出两步,回头向院子里一瞧,冷哼一声,小下巴一扬,说道,“这可不就好了?装什么装?”心里挂着莫寒月,说完也拔步飞奔,追出院门,片刻消失了踪影。

    院子里的人愣怔片刻,才算回过神来,忙又开始哼哼唧唧,连连喊疼。刚喊几声,就见卫东亭大步出来,大声喝道,“够了,都给我滚!”

    所有的声音再次被掐断,丫鬟、婆子们都不敢再哼,只好乖乖的爬起滚了出去,卫东亭向二姨娘一瞧,冷冷道,“何氏,你一向是最省事的,这一次,怎么纵容奴才胡闹?该管着些才是!”

    二姨娘脸色乍青乍白,又不敢分辩,只得福身见礼,说道,“妾身知道!”见卫东亭挥手命退,匆忙带着婆子、丫鬟离开。余下的见没有什么可闹,也只得讪讪的散去。

    自从莫寒月和夏儿去后,丹枫、丹霞二人担心有事,不时到院子外张望,突然见莫寒月飞奔而来,不禁暗惊,齐齐迎上,唤道,“小姐!”

    莫寒月一把抓住丹枫,喘过一口气,正要说话,见丰儿等人也迎出来,话到嘴边又忍住,说道,“你跟我来!”径直拖着她冲进院门,向厅里奔去。

    丹枫、丹霞二人见她这神情,知道是有要紧的事,忙都跟着奔来,丹枫跟着她进屋,丹霞却在门口一守,再不让旁人进去。

    丹枫忙问道,“小姐,出了何事?”

    莫寒月回头见再没有旁人,悄声道,“你即刻回去靖国公府,和大公子说,我要见他,请他设法!”

    丹枫一怔,问道,“大公子?”这闺阁小姐私约另府的公子,可是于礼不合啊!

    莫寒月却不以为意,郑重点头,说道,“此事要紧的很,仔细不要让旁人知道!”

    丹枫见的说的郑重,又想起昨夜的事,料想和谢沁有关,轻轻点头,说道,“奴婢即刻就去!”辞过一礼,转身出厅。

    此时夏儿刚刚赶回来,见丹枫离去,才进厅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

    刚才自家小姐好好儿的突然狂奔,她本以为她有什么去处,哪知道一路赶来,却见她径直奔回了院子。

    莫寒月吁一口气,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些差事吩咐丹枫!”

    夏儿将信将疑的点头,想丹枫、丹霞二人来之后,莫寒月时常派出差事,倒像是比对自己还要信任一些,不禁嘟起小嘴儿。

    莫寒月瞧见,忍不住好笑,说道,“丹枫本就是靖国公府的丫鬟,我使她去罗府,总比你方便许多!”

    夏儿一听,想着是这个道理,这才高兴起来,连连点头。

    此时丹霞端茶进来,见状抿唇轻笑,说道,“啊哟,夏儿妹妹吃醋了呢!岂不是怨上我们二人?”

    夏儿忙道,“夏儿哪里敢怨上两位姐姐,有两位姐姐在,这院子里的姐妹才懂些规矩,连带夏儿也跟着学到不少,夏儿欢喜还来不及呢!”

    丹霞“噗嗤”一笑,说道,“瞧瞧夏儿妹妹这张小嘴儿,等闲可没有人说得过她!”将茶送到莫寒月手上,轻声问道,“小姐可是想到什么法子?”

    昨夜的事,她已听丹枫约略讲述。

    莫寒月微微点头,轻叹一声,说道,“但愿能使得上!”

    丹霞皱眉,说道,“罗五小姐进府还容易些!”

    现在莫寒月还在禁足,万万不能出去,要见罗越,要不就像昨夜那样偷偷出府,要不就是罗越偷入相府后宅,说来都不容易,更何况罗越是世家公子,这可是于名声有损的事。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有些话,只有当面说的清楚。”

    丹霞点头,也不好多问,见她没有旁的话,躬身退了出去。

    午时前后,丹枫回来,悄声回道,“小姐,大公子说,今夜设法来见小姐!”

    莫寒月大喜,连连点头,说道,“大公子不拘小节,日后必有大作为!”

    丹枫抿唇,低声笑道,“怎么小姐说的话,和大公子一样呢?”

    莫寒月一怔,问道,“什么一样?”

    丹枫轻声道,“大公子听说小姐约见,便说,小姐行事不拘泥礼法,假以时日,当是位非常女子!”

    “什么非常女子!”莫寒月忍不住笑出声来,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今夜小心打点,不要走漏风声!”

    丹枫抿唇,笑道,“小姐放心,断断不会误了小姐的名声!”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我区区相府庶女,又怕什么?罗大公子还有大好前程,名声更加要紧一些!”

    既然说定了此事,她的心思倒放下一半,昨夜一夜不曾好睡,用过午膳,就回房歇息,打点精神等候罗越。

    哪知道主仆四人从日暮直等到四更,院子里仍是一片死寂,哪里有罗越的踪迹。

    莫寒月着急起来,向丹枫问道,“你可曾将我们院子的方位说的仔细?莫要走岔了道儿!”

    丹枫道,“奴婢细细说过两回,怎么会没说清楚?再说,还有罗五小姐呢!”

    莫寒月皱眉,说道,“那怎么还不来,难不成有什么变数?”

    丹枫咬唇,迟疑道,“若不然,奴婢回罗府瞧瞧?”

    莫寒月摇头,说道,“你一来一回,怕是就到天亮,又何必冒险?”知道此事急不来,只好耐着性子枯等。

    这一等就是大天亮,仍然不见罗越的踪影,莫寒月心里放心不下,唤夏儿道,“你寻个缘故,到前头走走,看昨夜府里可曾发生什么?”

    只怕昨夜一闹,府里加强戒备,罗越进府被人知觉。

    夏儿领命,带着几个小丫鬟往前头去,寻些事情,磨蹭许久才回来,摇头道,“不曾听说府里有什么事发生!”

    莫寒月皱眉,轻声道,“难不成,是靖国公府有事?”向丹枫道,“你再回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门外小丫鬟回道,“小姐,罗五小姐来了!”

    必然是为罗越传话!

    莫寒月和丹枫对视一眼,起身迎出院子,与罗雨槐相对见礼,含笑道,“妹妹正惦记姐姐,姐姐倒来了!”携着她的手入内。

    罗雨槐一边走,一边含笑道,“如今天气渐暖,呆在屋子里闷的慌,来陪妹妹说话解闷儿!”

    二人闲话一回,等小丫鬟奉过茶,全部退出去,罗雨槐才道,“昨儿晚间,皇上突然将我大哥唤进宫去,今日早朝之后才回来,我大哥生怕误了姐姐的事,他又求见不便,才让我既刻来见你!”

    “原来如此!”莫寒月点头,微一踌躇,说道,“我本是想到个法子相助谢姐姐,只是自个儿拿不稳,要寻罗大公子商议!”

    罗雨槐大喜,说道,“什么法子?”

    莫寒月凑首到她耳边,轻声低语。

    罗雨槐听完,默然片刻,说道,“这可是行险!”

    莫寒月点头,说道,“所以,我心里拿不准,但是若寻小静安王,他必不会答应,只好寻罗大公子商议!”

    罗雨槐点头,凝神细想片刻,叹道,“只得我回去和大哥商议,再想法子回你!”想着事关重大,不敢耽搁,起身告辞。

    在莫寒月焦急的等待中,这一天又再过去。

    眼看谢沁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莫寒月说不出的焦急,有心再让丹枫回去催促,可那边既无消息,想来催也无用。

    第二日,仍然毫无消息。莫寒月心中焦急,只好向丹枫道,“趁着天还没黑,你再去趟靖国公府吧,好歹讨个消息回来!”

    丹枫应命而去,莫寒月心里烦闷,也在院子里呆不住,哪里还管卫东亭的禁足,出外信步乱走,脑中暗思。

    如果此事罗越不能插手,这盛京城中,还有何人可用?

    可是此事关系重大,与谢家交厚的名门世家虽然不少,但此事做下,有一日掀出来,就是大罪,又有几人能肯?再说,自己所来往的只是几府的小姐,又岂能当了大用?

    如果再想不出个人来,那谢沁,岂不是只能进宫?

    想到这里,莫寒月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那天不是她阻止,谢沁早已远走高飞,虽然谢霖会因此获罪,或者……谢家能想到解救的办法……

    前思后想,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正在这时,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匆匆而来,莫寒月回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进常练武的林子,夏儿正急匆匆的赶进林子里来。

    莫寒月忙迎上两步,唤道,“夏儿!”

    夏儿见到她,吁一口气,说道,“小姐果然在这里!”

    莫寒月急道,“是丹枫回来了?”

    夏儿摇头,说道,“是叶大小姐来了!”

    “是叶姐姐!”莫寒月大喜,忙匆匆向林外去。

    叶弄笛来,或者有那边的消息。

    匆匆回到院子,见叶弄笛已在厅里等候,莫寒月忙上去见礼,说道,“不知姐姐前来,妹妹失迎!”

    叶弄笛起身回礼,客套几句,见她将丫鬟支出去,才低声道,“罗妹妹要我和妹妹说,罗大公子被皇上遣出城去,不知几时能回,她也急的什么似的,想要和你说,频频进府又怕惹人起疑,才让我来知会妹妹一声儿!”

    这已经三天,罗越竟然出城?

    莫寒月脸色惨白,呆坐在椅中,半天没说出话来。

    叶弄笛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妹妹,是你想到法子相助谢姐姐?可有十足的把握?”

    这一回,对方可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而关系到的,却是谢沁的一生!

    莫寒月轻叹,摇头道,“姐姐,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原说想要一试,可是……可是……”可是现在除了罗越,竟然想不出另一个人来。

    叶弄笛脸色微变,问道,“是什么法子?或者我们去寻旁人?”

    莫寒月苦笑一声,说道,“不瞒姐姐,此事做成做不成,都是欺君大罪,不是极为亲厚之人,岂能相托?”

    叶弄笛默然,隔了片刻,才轻轻摇头,说道,“谢姐姐那样的性子,又怎么受得了宫里的日子?更何况,她……她……”

    她对宇文青峰素来不满!

    只是这样的话,却不好出口。

    与谢沁相识大半年,又一起经历过许多事,莫寒月又岂会不知?轻轻点头,相对默然。

    叶弄笛去后,莫寒月想着此计无望,心中又再盘算旁的法子,可是千般计谋,细细思量,都有不小的漏洞,想到宇文青峰的为人,又怎么敢轻易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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