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篁拖着沧辑走前两步,离阿桡很近。
“阿桡,我人生第一次跑这么长的路,该庆幸我还留下半条命。”杜沧辑伸出一只手臂,但未触及到她,便落下了。他知自己不是没有力气,只是碰及到她,不知该如何继续下一步,他的精神力此刻为零,难对阿桡(阿梨)。
阿桡挪动脚,让道三人,小贝过来,“不要紧,我和江建跟去看看。江建,走。”
广播在播报跳高组的比赛,阿桡遂掉头,往操场上跑。姜尚换下了校服,头巾绑着发,在做热身,看到阿桡,向她伸手指指右边,阿桡跟他来回指了三次她才明白,往左边几步,她站在他的啦啦队里。
姜尚几乎零失误,更是跳出了学校有史以来的好成绩。阿桡还没开始鼓掌,突然被旁边人用力抱住,那人兴奋地上跳下蹿,“大雪大雪,姜尚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破纪录了!我就说,第一算什么,破纪录才帅嘛!”阿桡的肩部以上被她摇来摇去,她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打断她。
“啊?你?啊?”她终于意识到,放开了阿桡,满脸糗大了的表情,“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大雪。”她的头尴尬移过去,扯着另一边同学的胳膊,“呜呜呜,对不起,我以为是大雪啦,一兴奋就没注意……”
阿桡鼓掌着说没事,靠近她说没事,然后两人哈哈大笑。
姜尚过来问阿桡她们因何大笑,阿桡不语,旁边的女生就开口和他介绍自己,她叫陈以瀚,浩瀚的瀚,和姜尚隔壁班,喜欢他很久了。问他可否给她一个机会。姜尚看着她如阳光灿烂的笑脸,笑着说不行。他说你面前的这位我都还没追到。
“她是阿桡啊,姜尚,你怎么能随便利用你的朋友来拒绝我呢?你这样很没品啊!”
大雪拉了拉她,阻止她继续说。
“姜尚,你要向我们道歉!”
“以瀚,回去啦。”大雪拖着她走,已有三五个人围了上来。
“姜尚,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我不同意!我喜欢你是我的事。”陈以瀚回头朝他大喊,“阿桡她,喜欢的是杜沧辑啊!她喜欢杜沧辑啊你不知道吗?”
姜尚还是感觉诧异,心里古怪,好不舒服。尽管传闻被大家当的很真,他却是从没定论过的。他喜欢阿桡他不怀疑,但不是两性的喜欢他也很确定,他与阿桡有一种更为强劲的关系,牢牢拴在他手中。
可是他还是好不舒服。
阿桡没有就此否认陈以瀚的话,她一句都不和他说,说到沧辑两个字就欲言又止,姜尚也不强迫她说。
“对不起,阿桡。”他和她道歉。
“你还要和她道歉。”
想起沧辑向她伸出又放下的手,也是想得她好不舒服难以呼吸。
一起吃晚饭时,小贝和阿桡抱怨,说她当了一下午的跑腿,给他们几个买零食买水,还给他们画格子。小贝一边吃一边说,“他们几个在下五子棋,江建中途溜了,留我一个人,虽然也给我买了很多吃的。阿桡你也不认识另外一个人吧,个子超一米八,据说年级最高的那几个之一,就在我们楼上那个班,叫高纪舶。”阿桡摇头不认识,小贝继续说,“之前不是说有个追高三学姐被甩然后又跟高三学长打架的人吗?就是这个高纪舶。”
为什么这种事都能传开,被当做别人谈资,是高中学业艰苦所以额外需要调解吗?阿桡想高纪舶真无辜,当然,也只是她不了解其人而妄下的断论。
晚自习杜沧辑请假,第二天的早课他也肯定不会来,直到下午的运动会闭幕式他才出现在操场。闭幕式在不那么兴奋的情况下结束了,因为是周五,学校一并将晚课取消,操场上一片欢腾。虽这么说,但凡住校生,百分之九十还是会照常坐在教室里上晚课。
散场后,各班安排大扫除,包括操场球场花坛马路各处的包干区。阿桡在教室摆桌凳,想到杜沧辑不过拿了个奖就可以免了大扫除她就想当初也应该报个什么项目。一同被训话回来,杜沧辑就急急地出去了,只和她说他要回家。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又是那种群起哄之的游戏。阿桡无意听到了姜尚的名字,抱着一张凳子抱着看热闹之意奔出去。三楼围了好多人,大致知道是姜尚在和隔壁班的陈以瀚道歉。陈以瀚突然冲到过道护栏边,对着下面喊阿桡阿桡。阿桡愣愣地抬头看她。她大声说,“阿桡,姜尚也要和你道歉是不是?”
护栏一排过去的人头,都看着阿桡,阿桡放下凳子,站上面,对着陈以瀚说,“他和我说过对不起啦。还有,陈以瀚,姜尚他不会说啊。”
“说什么啊!”
“说他喜欢你呀!”
“啊?我听不到,你再说一遍!”
“他喜欢你呀!”
“啊!他喜欢我啊!讨厌讨厌!”陈以瀚假做娇羞状,“这让我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不要紧。喜欢就要负责啊。”简直是破着嗓子在喊,也不知为何,还是感到不舒服。阿桡稍低头,就看到教室窗边站着的杜沧辑,正在看着她。
临危不乱的他,面无表情地望着。
想与他说说什么,但是,开不了口,嘴巴被粘住了。
杜沧辑跨了一大步下两级台阶,到她面前,动作很快,拉住被那阵风吹倒的阿桡,低头给她系紧松掉的鞋带。
姜尚已经跑下来,喊阿桡,一边说,“连,你不能乱说话,你要让我怎么收拾。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好吗?连,你可——”抬眼时看到了杜沧辑,姜尚没有说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与杜沧辑见面,总觉似曾相识,全身上下都在让他退却。
阿桡跳下凳子,搬着凳子在教室门前停下,冲着姜尚笑,“对不起,姜尚,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边哈哈笑,继续说,“她感染给我,所以我就那样了。”
她背对着沧辑,尽管下午还那么戏剧地碰到,此刻她却转不过身去,好像与他很久未见不知如何开启这次会面。
姜尚看看阿桡,又看向她身后沧辑。他唉一声,走过去,替她放下手里凳子,把她身子扳过去,“人家杜沧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他问你是否忘了你们说好的。”
阿桡是不清楚什么是说好的,说好的又是什么。
“我是不知道你们说好的什么。”
十一月中,b城十几度的天,不冷不热吧。阿桡抬头看天上浮云飘荡,听到球场传来的篮球撞地时砰砰的节奏。说是节奏,其实没有规律。
阿桡和姜尚说他们的帐再算,跟着沧辑出去。姜尚目送他们走开,他坐在教室门口那张凳子上,对着他们挥手拜拜。
她与杜沧辑走在一起,想着是自己的幻觉,幻觉只有他们两个人,走在无人大道上,忘记风景如何或者根本就无风景。
出校门,杜沧辑要阿桡在路边等他。阿桡站立学校围墙外,杜沧辑骑着摩托车过来,在她面前停下。阿桡圆睁一双眼,蹲下来,紧紧盯着摩托车的后轮胎。
可以相信它吗?可以相信他吗?
杜沧辑的手伸到她眼下,阿桡仰头,迎上他的目视,他脸上不是杜沧辑的笑,“来呀。”因为运动会闭幕式统一穿的校服,阿桡看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校服,想,原来还都是学生哪。做学生做了这么久了,过去俨然是前世记忆,模糊成不真实。而此刻,也一定马上成为过往,还可能不会留下它有过的一丝痕迹。
所以那么多人才会无缘无故地惘叹。
她的右手脱离包,伸出,杜沧辑一个使力,拉她上了后座。
比起杜沧辑,她想她更喜欢和杜沧辑一起的那个阿桡,会偏离她所设定的自己。
24 不冷不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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