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寒假回家,叶智芒上车,车几乎满了人,前头油箱软垫上坐着两个人,脚边一个竹笼,两只母鸡正咕咕发出叫声。售票员指给他,后面还剩一个座,赶紧坐下,马上就走了。
车子启动,叶智芒还没坐稳,卸下的背包甩到座位旁的人。叶智芒脱口对不起,她没有反应。等叶智芒坐好,她突然侧过上身,向着他,“叶智芒。”她很自然叫他的名字,像以往那样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的三个字总是顿一下再发出音。叶智芒却不由口吃,“菲,菲儿,不,椅……椅桡。”
“哈哈。”阿桡笑得大声,前头的售票员还有三两大伯大妈都往这边看,叶智芒反怪不好意思,稍埋下头。
“阿桡,叫阿桡。以前叫阿梨不是叫得很顺吗?”她靠近他,小声说道,又一手轻轻握他的肩头,“你没事吧,脸这么苍白。不会病了吧。”“没没事,有点晕车。”他说道。“哦,怎么还这么像个女生。”她将一只耳机塞进他左耳,“将就着吧。”
叶智芒听的从来不是歌,不是哪一个男声或是女声,他只为等卡带呼呼到头又自动咔擦转面的声音。他也记得这个随身听还是以前阿梨用过的那个,他听声音就能听出来。他不是阿桡,他们各自对于逝者之物,也定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中途不再说话,阿桡人不寐,叶智芒可以确信。她不愿说话,叶智芒便不会说话。他僵硬的姿势几乎维持了整个车程,而阿桡好似一直在动,并且就算他坐在座位外面,他也无法保证当他转过脸时阿桡还在不在。
他似惊梦,他有这个想法,只会当旁边的那个人是阿梨。只有阿梨,才会让他产生荒唐的想法。
大年初二在街上遇到阿桡,她竟就穿着校服,跟在自己爷爷和好婆婆身后。她看到他,向他笑,一边拜年作揖。看她穿着校服作揖,似也口中念念有词,实在滑稽。和几个朋友聚着聊天,叶智芒知莫桑鱼去了a市念高中。早前几年,莫鸿博就在a市买了房。庄宝凌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a市,照顾桑鱼读书。阿桡似乎再没见过她,好似莫家的院子一下子没了声息,夏天蝉鸣不再,春日也无花香。每年夏天,她都会想起那个倒映在屋檐的光晕和游鱼之影,想到这个对生活从不过分一点点的女子曾有的忧伤神情,神示一样飘渺。阿桡很想知,那时的宝凌,是否是预见什么?
整个寒假,阿桡日日睡到三竿而起,唐定明去上班时都会朝楼梯口看看,希望阿桡会出现。他偶会去推她的房间门,门有时反锁有时不锁。阿桡的房间,比以往空落了不少。唐定明每次看就不忍,家里的照片很多都收了起来。是的,还需要时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唐定明只能如此相信。
他必须等,多久都必须等。等到哪一天,他的女儿阿桡终于可以来到他的面前。
阿桡在家,常常夜跑。唐定明知道跑步的好处,这样阿桡就会减少生病的机会。新年里,爷爷和好婆婆每天来这边,晚上吃饭不再两个人,不再不断重复着几句话。好婆婆为人开朗,家里才稍稍觉闹了起来。阿桡会想,这是否算得上相依为命。好婆婆送阿桡一对银圈,塞在她手心里。
蒙天养,孩子。好像在对她说。
阿桡常庆幸到二十多岁,能三代同堂。爷爷是个总不给唐定明好脸色看的人,一方面又是一个在路上随时准备数好钱放在卖艺人面前的人。他只给卖艺人,不给乞丐。他什么都分得清清楚楚。他会主动叫阿桡,和她说话。他和她说,唐定明算不上是个好人。因有欠缺,所以算不上。他说阿桡,保持这样就行,可以不必管唐定明。阿桡便想说,她如何能够管唐定明。
回校的前一天,在e镇的街头遇到了苏真。阿桡想,应该是故意安排的吧。苏真问她在高中怎么样,是读文还是读理?苏老师依然只关心她的学习,说,你和阿梨一样,都很聪明,学什么都可以。苏真请她去学校看看,到她那里坐坐。阿桡推辞,说有时间再去。
她多么讨厌刻意,也多么讨厌自己刻意。
阿梨这样优秀,人生的每一步都光芒耀眼,并且也都不会错。阿桡不知道应付的时候,却只会呵呵傻笑。阿梨说她这样不好,会被人讨厌。但他也说,这样子才是菲儿,不管菲儿什么样子,他都不会讨厌,要她安心这样子。
而——你永远不知道阿梨的下一秒会做什么,即使是死,也像是理所当然的。
阿桡觉得这句话真精准,当她认识杜沧辑的时候,无意中得出的它,原来也是阿梨的样子。
19 旁边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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