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是湘人，他们都喜欢吃辣椒，所以就给我取了这样的名字。他们是中国的红军，我的母亲在我年幼时病故。当大部队开始转移后，父亲将我送到一户人家那里保护着。

    那户人家很好，只是要我做他们的童养媳。那时候我太小不懂这些，不过两年后，一些士兵将我接走并支付了一笔抚养费，之后我就一路北上到了叫做延安的地方。我见到了父亲，但是他和战友们已经不是红军了。

    那时候已经是三七年了，鬼子打过来了，父亲要带着战士们打鬼子，而我这个孩子在他身边就是累赘。

    当时，那些叔叔们组织孩子去苏联留学，父亲就给我报了名。我直到一年后抵达莫斯科，接着就去了白俄罗斯的莫吉廖夫。我在莫吉廖夫上了三年学，可是战争……”

    说到这儿，女孩哽咽了。

    柳红秀的自白引得杨桃无比的兴趣，她的话里很多细节自己不明白，有一些却感同身受。

    杨桃弱弱的问道：“妹妹，你说的这些，该不会就是长征吧。”

    “对，就是长征。任何困难我都挺过来，现在我也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可是，我们父女俩已经天各一方。”

    柳红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扑倒杨桃怀里，就像是小孩子扑倒母亲的怀抱。

    杨桃轻抚着她的背，却引得她哭的更凶。

    “我好想爸爸！我好想我的阿廖沙！我现在还或者真是太幸福了，要是没有遇到你们，我就会被德国人带走，他们要把我和姐妹们当做奴隶，会要我做妓！假如他们对我动粗，我就咬舌自尽！现在遇到了你们，这一切就像是梦！姐姐！你救了你妹子的命啊……”

    一席话直击杨桃的心坎，她的内心好不是滋味，双眼也泛出泪花。她轻拍着妹妹的背，安抚道：“亲爱的，这不是梦！你已经安全了，等我们回到了诺夫戈梅利，你就幸福了。”

    这一刻，杨桃顿时感觉自己竟是如此伟大。

    遥想几年前，自己也就和这位柳红秀一样的年纪，家人被鬼子杀害唯独自己活着。是谁救了自己？抗日军队。

    那绝非是一般的军队，固然部队里的战士组成有一般的村民，有原东北军的士兵、警察，核心的确实从延安来的人物。那些人把延安称之为“红色摇篮”，懵懂中的杨桃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一群对未来充满理想的人，走过了漫长的征程抵达那里。

    他们对苏联的评价非常之高，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杨桃也知道了老毛子还有一个叫做苏联的新名字。

    一晃三四年过去了，曾经的小女孩已经成为苏联公民，更是换上了苏军军装，立下赫赫战功，这些切不都像是梦？这一次，是自己在这异国他乡，拯救了这位从延安来的小姑娘。

    恍惚中，杨桃拼命回忆丈夫于卧榻之上那些朦朦胧胧的言辞，比如对于那个地方，那是赞不绝口。他杨明志服过谁？甚至对这个国家的领袖斯大林都能指指点点批评功过，唯独对延安交口称赞，仿佛能打败日本鬼子，把中国建立成幸福国家只有那些人能做到。

    柳红秀哭了一阵子已然心满意足，她坐正身子，扬起她哭得发红的笑脸，问道：“姐姐，两个小时前，你令我见的那个叔叔是谁啊！他竟然也是中国人，可是他一身打扮明显就是苏联的军官。还有他胸前佩戴了一枚勋章，我知道那是什么，难道他还是苏联英雄？”

    “当然！他就是苏联英雄！”这是杨桃非常自豪的，她先刻意卖个关子，说道：“小辣椒，还记得咱们一路上我说的那些话吗？你对我的身世很好奇，我说的非常明白。我不是单独一人来到苏联的，我们的小队被鬼子围剿，一起泅渡过江的有五人，奈何只有两人躲过了敌人的子弹平安上岸。我是一个，另外一位，就是他！”

    “啊！就是他！”柳红秀大吃一惊，“可是，他已经是苏联英雄，这……这让人不敢相信。”

    杨桃笑着摇摇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等到今天的行军结束，他一定会亲自询问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要表现的太紧张。”

    顿了顿气，杨桃语重心长的介绍：“他叫杨明志，俄国名字叫彼得·伊万诺维奇·别列科夫，杨树的俄语单词发音酷似别列科夫而得名。到了苏联我就嫁给了他，并奇迹般都被苏军收编。我们经过了去年了明斯克战役，和残部一路撤退到白俄罗斯南部的沼泽地，我们是第284步兵师，就算最后只剩下一千多人，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发展，兵力已经一万多人。在沼泽地的烂泥塘里，我们建立了一个新城市，诺夫戈梅利，有四万人在那里生活。

    德国曾几次围剿我们，最严重的一次遭遇了两个师的进攻，只是他们在我们的指挥员杨明志的带领下，德国鬼子留下七千具尸体狼狈逃了。

    亲爱的小辣椒，如果你要感谢一个人，首先要感谢他！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全新的第63集团军的番号，我的丈夫杨明志就是司令，我们这次军事行动就是他组织策划和事实。我们就是要捣毁敌人的一个个战俘营，不管老幼的把人救走，最终变成一个个士兵……”

    柳红秀全都懂了，她今日获救是偶然也是必然。自被俘后，她始终被德军关押，几个月以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小生长在中国的苏区的她，对这些有很好的应对能力。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忍耐屈辱也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报仇的机会。

    当然，除非那些男人要脱了裤子……

    柳红秀确实想多了，那些德国鬼子可以当着她的面杀死生病的孩子，但是对着这些女孩从没有非分之想。柳红秀目睹过卡车拉着村庄里的女人为这些德国鬼子“服务”的事，而自己没有沦落成妓女，仅仅是因为自己实在太小了。

    是啊，她确实太小了。本来中国的女人就难以长的“高大健硕”，虽然十四岁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身高才好不到一米五，她非常清楚，可能这一辈子就只能做个小矮人。而这样最大的好处，正是无法引得那些德国鬼子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