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串没有非得规定得一个人吃，可以几个朋友一起凑单，反正只管凑起五十，就多送五串。

    两口大锅被隔成了均匀的十个小格，锅心留出来下新鲜青菜，现在每个小格子里都放满了叉好菜的干净竹签，带着浓香的热汤翻滚，上头飘了一层通红的辣椒油，还有大颗的干辣椒，烟气微袅。

    上辈子程恩妮第一次创业就是江省的一个十字路口摆麻辣烫的小摊，不过她当时是流动摊贩，要随意提防着神出鬼没的城管大队。

    现在条件可比后来要好多了，至少没有神出鬼没的城管大队，岔路口的这块荒地也没人管。

    据说是属于对面饼干厂，但程建波动工搭棚子的时候，厂领导路过只问了句干嘛，就没再管。

    不过为了打好关系，程建波知道归属后，还是特意买了烟酒走了走关系，没办法，咱们国家始终是个人情社会。

    麻辣烫这个东西，程恩妮是很有感情的，为了学好做这个，她可是吃了不少苦。

    在厂里工作的时候，因为食堂伙食不好，长期加班，程恩妮的胃很不好，决定自己做这个后，程恩妮先是跑遍江省的大街小巷，把所有麻辣烫店都尝了个遍，吃坏肚子无数次。

    后来自己开始做，试汤底试各种不同的辣椒调料，最狠的一次差点把自己试进了医院。

    付出了诸多辛苦的小摊最终也给了程恩妮丰厚的回报。

    因为食材清洗干净，汤底浓香，不是那种好几天不换汤的千滚底，更不是用添加剂勾兑的假骨汤，而是实打实的猪骨熬煮的浓汤，程恩妮的小摊一推出，生意就特别好。

    大概是出了一年时间的摊，程恩妮就攒到了一笔开小店的钱，然后一点点发展，直到重生前，程恩妮已经是小有身家的女强人。

    当然这其中程恩妮也因为眼光不行失败过，识人不清被人坑过，创业从来都是艰难的，尤其是程恩妮这样，真真正正一无所有的情况下。

    麻辣烫用的花椒和辣椒都是蜀地寄过来的，程恩妮上辈子做麻辣烫，后来为了精益求精，跑过许多城市，就是为了寻找最好的调香配料，跑遍了原产地。

    也因此认识了许多世代种植这些的农民，并建立了长期且良好的合作关系。

    每次大家有机会聚到一起，总是要忆苦思甜的，程恩妮就听好几个朋友提过，八十年代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他们种植量小，交通不便，经常要面临着货商压价，香料无法卖出的现实。

    不管做什么吃的，都少不了香辛料，程恩妮早在快餐店开始做的当时，就写了信过去，求购香料。

    她很有诚意，在了解好价络后，连货的影子都没见到的情况下，就直接汇款过去。

    那些老朋友长辈，也没有让程恩妮失望，香料都如数邮到了她这边，只是因为邮政较慢，好几味料拖到将近寒假才到。

    所幸，正好赶上麻辣烫开张。

    “真香！”程恩妮她们才吆喝了没一会，炉子边就已经坐满了下班的姑娘，胡水英和程恩妮手脚利落地递上了加好沾料的碗。

    女职工深吸了口气，红通通的辣椒实在是太刺激食欲了，但这种麻辣烫从来没有出现在小县城，大家一时都不知道怎么伸手。

    程恩妮拿勺子给她们碗里舀上些热汤，然后把竹签抓起来给她们看，“素菜一毛三串，荤菜一毛一串，想吃什么自己拿，有香干有海带，有土豆也有藕片，新鲜的青菜在架子上，挑好了我们帮你下，吃完的签子插竹筒里，吃完结账。”

    “土豆，给我串土豆，我喜欢吃香干，再来两串香干……”口水早忍不住分泌的女职工赶紧就选上了，拿一串吃一串，吃到嘴里还是微烫的，再喝一口撒了葱花的骨头汤，真是一下子就暖到了胃里，“好吃，好辣……”

    程恩妮的小摊子就没停过人，甚至还有人进来，发现挤不下了，站着吃的都有，当然更多的是不愿意等，先走了的。

    万分简陋的开业第一天，就放了挂小鞭炮，但却迎来了开门红，所有的串串都被卖完，满锅的汤底直接去掉了三分之二。

    “今天都说辣，要不咱们明天辣椒少放点。”胡水英路上跟程恩妮商量。

    程恩妮想了想，“咱们两个大锅，一个少放点就是，你没瞅她们嘴上喊得欢，但吃得更欢么，没事啊，咱们这大多都能吃辣的。”

    还有姑娘要了水，涮了那层辣油吃，但再下手，还是往最辣的里头去挑。

    麻辣汤这个活比炒快餐还是要轻松一些，穿好放下去煮就行，虽然程恩妮要求高一些，每一样食材放下去的时间都有要求，但总体来说，比挥锅铲轻松多了。

    但人手还是不太够，穿串儿串不过来，主要是二柱媳妇带着孩子婆婆去了省城做手术，人手一下子就显得紧张起来。

    本来程恩妮的意思是招个短工，但三叔奶没让，自己领着铜锁上来帮忙了。

    别看老太太上了年纪，但手脚利索，半点不比年轻人差。

    竹签是重复利用的，她们这小家小业的，还真经不起一次换一批，不过程恩妮有要求，再次使用，都要反复清洗再高温消毒，而且重复使用次数不能超过五次。

    上辈子程恩妮试吃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吃坏肚子，就是因为大部分麻辣烫都做得不干净，不卫生。

    程恩妮没什么文化，但做生意就认准了一条，保证口味的同时，一定要有良心。

    第二天程恩妮她们才出摊，居然就有客人在蒙古包里等着了，蒙古包里的炉子和椅子没收的，只是用铁链子锁起来。

    见到程恩妮她们来，等着的职工就催上了，让她们赶紧生炉子，她们赶着交班前吃一顿热乎的再去上班。

    “马上生换煤啊，你们站开一点，火大，别烫着你们。”胡水英赶紧倒炉子，程恩妮则是把整理好的蔬菜往架子上摆。

    起了身的女职工跟在程恩妮身边仔细看着，最后才说了一句，“你们收拾得可真干净。”

    她仔细看过了，没有一点黄叶烂叶，应该是新摘新洗的，看上去特别新鲜，菜叶都水灵灵的。

    “那肯定，要让你们吃得舒心，吃得放心才是。”程恩妮笑着道，结果一转头就笑不出来了。

    姚美华正皱着眉头，撩开门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