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练习室后，苏心瞳就收到一个悲惨的消息罗社长召见。

    ‘阿西吧，我完蛋鸟。’自知惹下大祸的苏心瞳在楼道里上演太空漫步，飘来飘去，就是不肯再往上迈一步。

    公司在练习室位于写字楼的顶层。不同于大公司的精装豪华、样样俱全，小的经济公司通常窝在老旧不堪的写字楼中的。

    苏心瞳敬畏自己的大老板，罗申仁社长，一个外表随意实则严厉的中年男人。来韩国后，苏心瞳参加了大小数十场选拔，都以被淘汰收尾，只有罗社长收留了她。可以说，自己虽然不一定能够成为千里马，罗社长却绝对是心瞳的大伯乐、再造恩人。因此，她特别尊敬罗社长，也正因为如此，她特别害怕罗社长对自己生气失望。

    “走吧。”都约娜牵住心瞳的手，轻唤道。苏心瞳感激看着她，知道事情经过后，约娜没有责怪她把出道曲搞砸的事实，反而一再感谢心瞳的挺身而出，安慰心瞳。现在约娜更是愿意陪着心瞳，到罗社长面前一起道歉、一起承担。

    推开房门，罗申仁社长脸色发青，呼吸剧烈，心瞳最害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你心大啊。”责备的话语重重追在心间。

    苏心瞳，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此时只能缩着身子站在角落忏悔。很快，心瞳却发现罗社长指责发火的矛头主要对向的不是她，而是李敬晖。

    罗社长深呼吸后，语气和缓了些，他也着实不能太驳自己的干将面子，但是不说又是不行：“敬晖，她们不懂，你难道还是不懂吗？我总是跟你说目光要放的长远些，不要局限于眼前的蝇头小利。昨晚上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人偷拍放到网络上，那这个团队、这十个姑娘不就彻底被毁了吗？”就在不久之前，韩国娱乐圈爆出了女团成员到男演员家陪酒并要挟的丑闻，最后的结局是男星继续拍片，女团解散，女性要挟者受到刑事处罚。类似的事情其实一直在发生，只是当它暴露在众人面前时，最后受伤的都是女方。

    李敬晖回避了社长的目光，没有说话。

    罗社长叹了口气，好好教训了苏心瞳和都约娜一通：“都约娜你是暂定的队长，你要负起责任。越想得到，脑子就越要放清楚。至于你，你就长点脑子吧，苏心瞳，你想卷铺盖回家吗？要想走现在就可以走，不想走的去好好练习。”

    都约娜和苏心瞳低着头，聆听教诲，一句话也不敢回复。罗社长教训一通后，摆摆手让她俩先出去。

    关门的那刻，苏心瞳听到罗社长在对李敬晖说：“就用那首歌安排录音吧。”

    “好的。”一个平静的应答，夹杂着李经纪人的无力与无奈。

    苏心瞳和都约娜对视，她们都明白罗社长最后那句话的双层意思，好的方面是她们数年的训练和坚持即将收获出道这个最好的结局，不利的方面是她们没能够得到大牌制作人的帮助，而不得不用一首连自家经纪人都不太满意的曲子出道。

    不同于都约娜的沉思，苏心瞳充满干劲。昨天的小坎跌跌撞撞迈了过去，今天和明天的坎，她也要一步步迈过去。

    在洗衣店取回衣服后，苏心瞳站在店门口发呆，心里想的是自己该拿这件衣服怎么办？去还给权至龙？但这可能吗？

    她哪里有机会去见到这样的大明星？

    在心瞳愁眉不展的时候，洗衣店的大叔追出来，看到心瞳后，招呼道：“小姑娘，还好你没走呢。这件衣服里有个名片呢，刚才都忘记给你咯，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是我太粗心，谢谢大叔。”苏心瞳的心里乐开花。原来这衣服里面还有名片，这样她就可以联系上神仙姐姐，不不不，是权至龙大神。

    想想还有点不可思议呢。

    苏心瞳念出名片上的字：“孙太云，企划社社长。”哎，名片上并不是想象中那个大神的名字，而是一个完全没有听过人的名字。

    苏心瞳傻眼，是自己看错了吗？

    初来韩国的时候，苏心瞳很不习惯韩国的饮食，总觉得就是什么菜看起来都红通通，吃起来则都是泡菜的味道。呆了段时间后，她开始慢慢懂得品位每道菜，甚至于每种泡菜的不同之处。休学后，作为练习生的心瞳，即使有打工的微薄收入，仍然一直都是极端贫困的状态。所以，当现在听到厚实新鲜的黑猪肉被高温炙烤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时，心瞳的口水疯狂分泌，她的眼睛除了烤猪肉，再无他物。

    “你看她那个二样！”标准的普通话来自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口中。孟飞，男，中国人，韩国最大的娱乐公司□□g的练习生，外号钱包、现富。因为每个人都知道的原因，作为中国人练习生的孟飞这两三年内基本出道无望，所以他热衷于帮国内的哈韩姐妹们代购，偶尔还出手一些明星签名的物品，获利颇丰。这次的烤肉自然也是他来买单。

    不过，这些赚外快的行为都是暗中低调进行，大公司对练习生的管理颇为严格，孟飞这是典型的老油条做派。

    “好嘞。”苏心瞳亢奋的夹起烤的恰到好处的肉，给伙伴们各分一块后，心急火燎得把最后的一块放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生菜上面，放上一些老板腌制泡软的洋葱皮，再加上一块新鲜腌制的泡菜叶子，涂上烤肉酱，裹起来，张开大口，完整放入。猪肉的酥香、生菜的清爽干脆、洋葱的嫩滑喷香，再加上泡菜的酸辣瞬间充满她的口腔，哦，完美。苏心瞳甚至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味蕾充分享受这难得的烤肉盛宴。

    桌上的另一个女子看不下去，把自己的烤肉夹到心瞳的盘子里，说道：“我减肥，这块也给你吧。”

    苏心瞳激动的握住女子的手，因为嘴巴鼓鼓，只好有眼神表示：你是个大好人。大好人被苏心瞳的心满意足的小样逗笑。大好人名叫戴红霞，同样来自中国，不过现已经在韩国首尔定居。她是个神话的超级粉丝，在一次拼盘演唱会上，和同样是中国人的孟飞、朱心瞳认识的。虽然有一定的年龄差距，但是同时中国人，同样喜欢kpop，让她们很快熟络起来。

    戴红霞张开口，想开口又停顿一下，心想还是不要破坏现在吃东西的氛围，等结束时再说吧。

    孟飞身在大公司中，耳濡目染的各类隐秘新闻相当多，他口才很好，说起故事来跌宕起伏。平日里，两个女同伴都会听得津津有味。今儿，苏心瞳因为这些日子体力消耗过度，此时已经完全沉迷在肉食的怀抱中，戴红霞则是怀里有事，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眼见如此，孟飞决定发个大招，让姐妹们看看他们讨论组里的某个练习生偷拍到的两个当红偶像的牵手照。

    掏出手机，孟飞却愣住“嗯？”。但当他看到讨论组里有人新传的照片发出惊讶的声音，指给心瞳看：“这是你们公司那个都约娜吧？她要跳槽？”

    “哈？”苏心瞳惊讶抬头，目瞪口呆。

    苏心瞳没有想到一个小时之后，在狭小拥挤的宿舍里，她与都约娜之间会爆发认识以来第一次争吵。

    宿舍非常小，女孩子们的鞋子衣服摆设又多，更是挤占了空间。在宿舍里，想要舒展身体进行运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最舒服自在的形式就是躺在床上睡觉或者发呆。

    在狭小昏暗的宿舍里，当七个女生全部出现在宿舍里时，每个人都表情严肃时，那种压迫感愈加强烈。

    都约娜先是向大家致歉之前的隐瞒，毕竟在事成之前，没有人敢打包票李敬晖究竟能不能和东派娱乐谈拢。接下来，她便一五一十转述了东派娱乐的代理对成员们的肯定，他们已经详细考察过每一个练习生，对于大家的实力都非常认可。东派愿意全部接纳，和他们公司自己培养的几位出色的练习生一起组成一个十人以上的大型女团。

    朴安言立马插话提出了自己的担心，虽然她们现在仅仅是练习生，但是与罗社长的公司是有签订合约的。

    都约娜向大家保证说：“敬晖哥哥会把合约的事情解决好，不仅如此，他还请了有名的律师，替我们把关与东派的新合约，确保我们能够尽快出道。”

    听到这里，苏心瞳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个荒诞无比、不可思议的怪梦。这个梦境的主题用俗话说，这就是挖墙脚。或者，严苛一点，那就是背叛。她火气上来，直接质问：“罗社长是不是完全蒙在鼓里？”

    都约娜没有在意心瞳僵硬冲撞的口气，边收拾自己的物件，边随意回答：“他马上就会知道了。”

    两人一来一回的争论起来，苏心瞳认为这就是忘恩负义的行为，对李敬晖进行强烈的指责。都约娜万万没想到一向顺着自己、唯自己示瞻的心瞳会是那个跳出来反对自己的人，失望夹杂愤怒让她变得口不择言。其他姑娘纷纷帮腔。大部分人都站到了都约娜的一边，只有平日里最安静的老小徐玲珑站在了苏心瞳的身后。

    苏心瞳面孔通红，她大声的质问：“约娜，罗社长一直跟我们说蛰伏的时间越长，越要用响亮的歌声震惊世界。为了我们这个团，他耗费了多少心血，你怎么能这么做？”

    朴安言劝道：“心瞳不要责怪约娜，如果能够成为东派公司旗下的女团，我们每个人才会有最好的发展。要知道，他们公司的食堂可比我们公司还要大。”

    徐玲珑忍不住反驳道：“这是借口。”她是团队中最小的成员，性格文气，平日很少发表意见，想不到这种时刻她倒是有了自己的主见。

    都约娜听李敬晖谈过对组合的畅想，苏心瞳是个不错的加分项，思及此，她耐下性子，继续劝说苏心瞳和徐玲珑：“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大的食堂，而是更大的舞台。我可以透露一点，据说我们的首张单曲会由俞志浩全权负责。想想吧，仅仅是他名字的出现，就能给我们争取到多少关注度和搜索。他制作的歌曲音源成绩和听众好感度都极高，我们肯定会一炮而红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更大的舞台，唱歌给更多的人听。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苏心瞳不停摇头，眉头紧锁：“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会伤害罗社长的，即使出道，也会给形象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

    都约娜以为苏心瞳动摇，坦言道：“你放心好了，剧本早已写好。罗社长会先破产，然后我们整体转入东派。我们的形象将会是涅槃重生的不死鸟。”

    苏心瞳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盯着都约娜，几十分钟前，她们是最熟悉、默契的好朋友，她们知道彼此最隐蔽的秘密，她们愿意为彼此承担难以承受的重担。

    心瞳不禁疑惑：难道这一切都是海市蜃楼，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在汉江边的一处公园等到来拿衣服的孙太云时，苏心瞳再次觉得是不是这几天混顿的日子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孙太云是一位身材偏瘦的年轻男士，穿了一身棒球服，看样子是刚才附近的棒球场过来。他给人的整体感觉很是清爽，跟权至龙有一点相似。

    苏心瞳已经想明白，自己一时激动，发生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误会。

    她走上前，把手袋递出，感谢道：“孙先生，那天真的是非常感谢你的善意之举。衣服我已经送去干洗过。”

    孙太云没有伸手接过衣袋，皱眉问了个车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天，真的是你？”

    “啊？”苏心瞳没理解这个问题的意思。

    突然女生们亢奋的尖叫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孙太云回头看向尖叫的方向，脸色一变，掉头奔跑而去。

    “有什么需要帮忙吗？”苏心瞳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眼看孙太云跑的那么匆忙，肯定是有急事。刚走几步，苏心瞳被地上的一件物品吸引了目光。

    一台四轴的飞行玩具斜扑在草地上。苏心瞳初以为是孩子们的玩具，仔细一看，发现这个飞行器做的精致异常，在飞机的底部还能看到摄像头。

    这是台价值不菲的遥控拍摄飞机。

    “权至龙，权至龙！”女性们高亢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电花火石间，苏心瞳明白了了。那日在酒吧的值班室，苏心瞳并没有看错。那个给她衣服的神仙姐姐就是权至龙大人。不过这名片应该是那位孙太云先生递给权至龙，后者随意放在了口袋里。权至龙不便出面，便让孙太云出面拿回衣物。而权至龙真的如神仙姐姐一般，开了天眼，从天上围观了下而已。不过，无处不在的权至龙的粉丝把结局打乱。

    这是科幻片的剧情吧？

    满头雾水的苏心瞳回看了微型飞机上的摄像，前面果然拍摄了一段棒球场的视频，挥舞棒球棒，用力一击后，棒球飞向蓝天下的另一块场地，而仰头观察的权至龙出现在了视频里。苏心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抓的是多么用力。

    匆匆赶到尖叫声的发起地，苏心瞳发现一切早已经回复正常，连偶遇大明星激动不已的粉丝也早就不见。

    只留下，这位一手抓着拍摄飞机，一手拎着衣袋，伸长左右张望，像个小傻子一样的苏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