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交流中，先祖之灵给了陆宇一个地址。

    也是用那种特殊的信息传递方式，只要想到地址，就会感受到一股召唤。

    陆宇循着召唤，来到了一处峡谷。

    峡谷里有一条流淌的大河，周围是莽荒的原野，大河激起浑浊的水浪，急流奔腾。

    沿着大河一直向前追溯，逐渐深入峡谷内部，陆宇发现了一个溶洞。

    溶洞的外部极其狭窄，甚至有一部分是无法通行的坍塌区域。

    陆宇化虚了几次，终于到达一处广阔的地下空间。

    根据走过的轨迹推算，这处空间位于地下数百米，最中央是一个偏圆形的大型湖泊，半径有200m左右。

    湖泊里有一座巨大的石像，有数十米高，屹立在那里，上面爬满了青绿色的苔藓。

    蛛网状的裂痕，诉说着它的古老与沧桑。

    石像的下方还有一个方形的基座，明显是人造物。

    此外，在湖泊的周围，有一些建筑的残存痕迹。

    湖泊里，也有许多残缺的石墙，年代过于古老，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石像的面容已经被侵蚀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只能依稀辨认出五官的位置。

    而在陆宇到达这个地下空间时，从那湖泊的底部，黑暗深邃的水下，缓缓亮起一朵朵发光的花朵。

    陆宇仔细查看，发现这些“花朵”，是由无数发光的浮游生物形成。

    这些浮游生物在水面上拼出一个笑脸，虽然在阴森的氛围下，显得有些可怖，但总算传达出了友好的信号。

    这位先祖之灵，明显也被陆宇的小心谨慎搞怕了，不愿意再闹更多的误会。

    陆宇还没发问，就从周围的山壁间，传出一个沧桑古老的声音。

    “你好，时空的旅人。”

    这声音不知从何出现，仿佛就和山壁融为一体，在地下空间里，不断回响着。

    “你好，先祖之灵，吃了吗？”

    陆宇友好地回复道，真正到了地方，他心里的怀疑和忐忑全部消失，只剩下平淡安然。

    “我的存在形式，没有摄取食物的必要。想请你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避免我们的声音，被其他存在发觉。”

    先祖之灵主动解释了他这么神神秘秘的原因。

    陆宇也能感觉到，一股力量，盘桓在旧日的遗迹上。

    磅礴，富有生机。

    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遗迹里有古老的符文闪亮，但更多的是那股盘桓的力量，隔绝了周围的空间。

    就连陆宇的广播站，信号都受到了很大影响。

    “如果其他存在知晓你的存在，那我进入这里，本身就是一种信号。你的保密措施，未必有效。”

    这话虽绕，但很现实。

    在陆宇看来，如果先祖之灵，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上古的隐秘，那还不如直接通过酋长的精神链接传话。

    如果一直都有一双眼睛，在窥视自己，那自己的行动绝瞒不过它。

    前往这里听秘密，更像是脱裤子放屁。

    敌人不会在乎先祖之灵说了什么，只会按照最坏情况做出预案。

    换句话说，陆宇只要进入这里再出去，先祖之灵提防的那位存在，就会认为，先祖之灵把一切都告诉了陆宇。

    所以，在陆宇看来，先祖之灵的做法很白痴。

    除非……

    那石壁上传出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缓缓开口。

    “不，它不会知道我会说什么。水面上的存在，不会关注水面下的世界。但我的根在水面下，所以，我知道的东西，比它认为我知道的东西，要多一点。”

    果然，这所谓的先祖之灵，手里还真有些干货。

    它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陆宇直截了当地开口：“水是什么意思？指时光长河？浮萍又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我的前身所在的世界怎么样了？生活在那个世界的人类如何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一直提防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陆宇昂头看向四周：“我们无需再进行试探。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企图，我并不排斥合作，但至少，我要拥有知情权。”

    这次，先祖之灵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他似乎在斟酌语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没错，如你所想，时光是一条流淌的长河，有过去，有现在，流向的方向是未来。”

    “超脱了时光长河的存在，被称作‘超脱者’，或者说，‘道君’，时光的走向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因为他们在水面上。”

    “我未能超脱，如今所见，我只是无数灵魂的堆砌，造成的‘时光富集’现象。精神的力量，意念的本质，可以稍微抵抗时光的影响。”、

    “于是，我凭借雄厚的力量，获得了一部分超脱特征，得以浮到水面上。”

    “但我的根在河内，我的基石便是这时光长河的一份子。因此，我永远也无法超脱，永远都像浮萍一样，紧跟着长河随波逐流。”

    “这样的存在方式，让我感受到了很多东西。从我的诞生开始，一直到现在，无数的时光里，我俯瞰着水面下的世界，小心地仰望着水面上的存在。”

    “我知道许多秘密，我也愿意告诉你。但我想要一个承诺。”

    虽然先祖之灵的真身不知在何处，但陆宇的确感受到了一股“注视”。

    那源自另一个维度的，浩瀚意志的注视。

    陆宇闭上眼睛，无数推测在心中闪过，无数情报缓缓糅合，他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看向那石像：“你说。”

    “让轮回在这次彻底终结。”

    先祖之灵的声音四处回响，在遗迹的最中心，陆宇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意外，只剩一片了然。

    果然是这样吗？

    自己的推测，最坏的那个，果然应验了。

    他在突破到七阶的那刻，明白了很多东西，也看透了一些事情。

    但这些事情被他埋在最心底，连妹妹都没有告诉。

    因为它指向的猜测太过黑暗，几乎没有一丝希望。

    就算找到了尤古多拉希尔的线索，这股绝望也从未远去。

    但是如今，先祖之灵是否能够给予自己一些帮助？

    陆宇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也许一片黑暗的路途上，自己能够有同行之人了。